付沧钊很讨厌被别人看出自己状态不佳,下意识扯动颈环,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这烦人的东西从脖子上弄下来!
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颈环就是结结实实地呆在那里,分毫不曾因她的撕扯出现松动。
不仅如此,颈环还检测到佩戴者自身暴力拉扯行为,激发了惩戒程序,一股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电流,自接触颈环的部分遍布全身!
“啊!”
眼看着付沧钊全身脱力,姞梁枍连忙扶住她,顺着脊椎抚摸后背表示安慰:“没事没事……”
这种程度的电击,对普通人来说只是全身麻了一下,既不痛苦也不耽误常规行动,对付沧钊却非同小可。
她的感官异常敏锐,所以对普通人不痛不痒的电击,到她身上就非常痛苦。
在姞梁枍怀抱里,付沧钊勉强保持平衡,但这也更加激发了她扯下颈环的念头,撕扯的动作愈发疯狂。
左手电麻了就换右手,撕扯的同时嘴里还发出声音,不知是吼叫还是呜咽。
唯一目的:把这该死的东西弄下来!
姞梁枍眼睁睁看着付沧钊在她怀里如受惊的小动物般挣扎,挨一次电就惨叫一声,没过几秒又在重蹈覆辙。
如是几次过后,颈环不出所料亮起了红灯,代表精神状态变得很差,急需特定手段治疗。
怀里抱着十七岁少年令姞梁枍行动极为迟缓,她好不容易够到了装精神缓释剂的盒子,取出一支准备给付沧钊注射——事实上当她发现颈环亮黄灯就已经在往那个方向移动,奈何拖着别人实在妨碍行动,等她拿到东西,颈环早就亮了红灯。
“听话,我现在给你打一针精神缓释剂,接下来你好好睡觉休息,听见了吗?”姞梁枍左臂搂着发狂的付沧钊,用牙齿硬扯缓释剂外包装。
正要打开针头,墨色死鱼眼不知何时盯上了针管,挣扎得更为剧烈,“啪”地重重击打姞梁枍拿着针剂的胳膊,打得针筒当场脱手,在姞梁枍惊骇的目光下落到地上,碎了。
不光姞梁枍惊呆,付沧钊也愣住了。
好在姞梁枍很快反应过来,拖过工作用的转椅,让付沧钊坐在上面:“你在这待着,我去清理。”
她背过去前往厨房,看起来那样冷静,付沧钊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死鱼眼里渐渐多了点什么。
“呀!”等姞梁枍取来打扫工具返回客厅,被眼前景象吓得惊叫一声。
干净得几乎可以反光的地板上,零零散散落了些许锐利的残片,暗蓝发少年穿着老旧的拼接款白衬衫,衣袖挽起,蹲在针剂打碎的位置旁边,正在一片一片亲手捡起来放在手心……
碎片何其锋利,稍有不慎便会划伤手指,而卡牌都市几乎每个人都会特意保养双手,因为那是制作卡牌必不可少的部分。
付沧钊的手也是如此。脸上可以干到起皮,双手必须保持细腻光滑,这是她作为缔造者的底线。
“小心!”姞梁枍连忙喊了一声,快步走向精神缓释剂打碎的地方,准备清扫干净。
兴许被这一嗓子吓到了,付沧钊拣碎片的手一抖,寒光闪烁的边角就在修长的手指落下一道口子。
她吃痛,全身一颤,甩掉碎片,并触电般缩回了手,下意识把伤处放到嘴边轻轻吮吸。
“让我看看。”姞梁枍连忙放下扫把和簸箕,抓过付沧钊受伤的手指检查伤情。还好伤得不深,晾一会儿就好了,而为了减轻痛感,她还特意往伤口吹了吹气。
确认没事之后,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付沧钊的脑袋,语气放缓:“下次打碎东西可别用手捡了,用厨房的扫把扫掉,就像这样——”
少年跪坐在地板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边讲解一边扫干净残渣,抽了几张餐巾纸蹭掉流出来的液体,一并丢进垃圾桶里。
颈环还在亮红灯,但是这一刻付沧钊不再疯狂,只是呆呆地看着姞梁枍、看着姞梁枍再三检查伤口情况,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是没忍住拿来药箱,给伤口周围消过毒才肯松手。
做完这些,她转身欲走,付沧钊却揪住她的衣服不肯放开。
姞梁枍蹲下来,和付沧钊平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付沧钊低下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很显然说不出来,心中焦急,攥着姞梁枍衣服的手力道加大,因缺少光照而稍显白皙的脸颊更是一片飘红,烧得耳根都在发烫。
“是觉得自己刚才做得不对吗?”很多时候姞梁枍都不太懂这个谜一样的少年,但是这一刻她福灵心至,读懂了付沧钊方才动作的含义。
原来是想道歉啊——看到少年红着脸点点头,姞梁枍差点笑出鹅叫。
她忽然明白松希明的评价是什么意思了。
孤单的小孩正在学习待人接物,渴望有一天能融入社会,就像怕人的小动物得到人类善意后想要回报,却不知道人类想要她如何表达情绪。
一时间没忍住,姞梁枍又揉了揉付沧钊脑袋,摸得少年眸光软化,看起来比刚才更呆了。m.χIùmЬ.CǒM
“向别人道歉,要说‘对不起’,跟着我念——对、不、起。”对于知错能改的孩子,姞梁枍向来抱有无限耐心。
“……对、对不起……?”付沧钊小声咕哝,心中似乎还有疑虑,尾调微微上扬。
“很好!”姞梁枍非常满意,拨开付沧钊额前碎发,笑嘻嘻地亲了一口,回身取来另一管精神缓释剂,拆开包装为付沧钊注射。
尽管精神缓释剂做成了尽可能无痛的款式,作为针剂打进人体内还是会有微小的刺痛感。这种痛在付沧钊身上会放大几倍,于是姞梁枍听见少年轻轻呜咽一声,墨色眼眸水雾升腾,分外惹人怜爱。
看着付沧钊泛红的眼尾,姞梁枍心想,下次得准备点糖果。
兴许刚才闹腾够了,消耗掉了本就不多的精力,付沧钊此时摇摇欲坠,几乎倒头就能呼呼大睡,姞梁枍不得不把人拽起来抗回卧室,轻轻放在冰皓琪旁边。
姞梁枍以为自己动作足够轻柔,不会惊扰冰皓琪,后者还是睁开双眼,撑着脑袋问了句:“止痛药有吗?”
“有。”
冰皓琪眨了眨眼睛:“我头疼,还睡不着。”
她没戴眼镜,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自动施加了高斯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姞梁枍的色块。
姞梁枍点点头,应道:“我先给你打一针精神缓释剂,要是脑袋还疼再用止痛剂。”
还好这边这位是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不然同时倒腾两个闹人的小孩,纵使姞梁枍天生神力,也撑不了多久。
钊妹这样子简直就像小流浪猫……
本猫控狠狠爱了(什)
以及一些呆呆妹,反差萌不要太强www
(姞梁枍就像个操碎了心的铲屎官,每天照顾两个毛孩子,只能说还好冰皓琪情绪足够稳定……?)
【友情剧透】
冰皓琪:我很稳定(稳定发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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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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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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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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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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