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回到景福殿,亲自写了密信,交给蹇硕,目光灼灼的道:“亲自交给皇甫嵩!”
蹇硕在宫里这些日子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一怕刘辩清算,二怕何进继续追杀不放。
眼见着刘辩与何进关系逐渐崩坏,心里暗喜,这会儿见着刘辩暗中埋伏了皇甫嵩这一手,心里又惊又怕。
“小人领旨。”他强压着惊悸,接过密信。
刚要走,刘辩又看向宫外漆黑的天色,神情冷峻,道:“司隶之外的州牧、刺史那些,没有异动吧?”
蹇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忙转回来,身:“没有。”
刘辩点点头,瞥了他一眼,道:“去吧。”
蹇硕应着,快步离去。
蹇硕走了,刘辩心里不自觉的还是紧张起来,这种紧张,比当初袁绍杀到他跟前还要清晰!
深吸一口气,再次认真的分析一遍后,确定没有遗漏,刘辩转身从书房拿了《太史记》,就直奔嘉德殿旁的尚书台。
袁府。
近来的袁府,一片哀默。
作为当世袁家三公之一的袁逢,在袁家的地位,甚至超过袁隗,是以,他即将不行,袁家上下都心情沉重。
袁逢卧房。
袁隗拄着拐,坐在床边,看着皮包骨头,双眼凹陷,眼神空荡的弟弟——这显然就要不行了。
袁术作为嫡子,跪在床前,脸色抑沉。
袁逢看了眼袁术,目光转到袁隗身上,道:“本初,还没有放出来?”
他声音低缓,气如游丝。
袁隗神情默默,瘦削的脸角都是无奈,道:“陛下将本初当做了何进的人,现在公路又是司隶校尉,怎么可能还会放本初出来。”
袁逢眨了眨眼,又看向袁术,道:“我听说,你修书给董卓了?”
袁术低着头,道:“是。”
袁逢轻叹一口气,道:“这何进,真是愚蠢。”
说完,他又看向袁隗,道:“你知道卢子干去了哪里吧?”
子干,卢植的字。
袁隗点头,道:“长安。”
袁术神色一惊,抬头看向袁逢,又转向袁隗,道:“卢植去长安做什么?!”
袁隗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袁逢道:“我们这位新陛下,谋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袁术心头震惊不已,看着袁逢,袁隗,是欲言又止,面色惊疑。
他不蠢,长安正好卡住了并州与凉州进京的路线,如果董卓或者其他人想要带兵入京,就不得不考虑长安的卢植!
袁隗沉默一阵,道:“何进这几天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宫里没有半点反应,伱怎么看?”
袁逢歪着头,气息虚浮,道:“袁家不能绑在他身上,让公路去并州吧,等本初出来,让他去冀州。”
袁隗听着,面露思忖,道:“好。宫里呢?”
袁逢深吸了一口气,精神瞬间就萎靡不少,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道:“宫里还要再看。你要小心,本初、公路做的有些过了,怕是会被记恨。”
袁绍率兵杀到禁宫,刀兵就架在新皇帝的脖子上。袁术更是带着羽林军,屠戮了五千多人。
袁家这两兄弟做事这样凶狠,哪个皇帝能放心?
袁隗嗯了一声,看着油尽灯枯的弟弟,他心头沉重,却还是道:“我想着,让黄琬进京,你怎么看?”
袁逢双眼逐渐涣散,轻声道:“要妥善。”
袁隗见袁逢同意,微微沉吟,刚要再说,门外响起脚步,一个家仆匆匆进来,道:“主人,有小黄门来了,说是陛下急召主人入宫。”Χiυmъ.cοΜ
袁隗看向他,道:“说了是为什么吗?”
家仆道:“没有,但看样子很急。”
袁隗回头看了眼袁逢,稍作思索,便起身出门。
袁逢目送他的背影,又看向袁术,声音飘忽,道:“勿要急躁,勿要冒进,远离何进,远离司隶。”
袁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双眼含泪的看着父亲。
袁逢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袁隗出了后院,来到前院,就看到左栗带着四个内侍以及二十个禁军在等他。
袁隗神情不动,心里暗自警惕,上前道:“陛下急召,所谓何事?”
左栗低着头,脸色恭谨,道:“小人不知,请太傅随小人进宫。”
袁隗看着这么谦虚的小黄门似有些不习惯,道:“家弟身体不适……”
左栗不等他说完,就道:“太傅放心,陛下已命宫中医师前来,为执金吾诊治。”
袁隗双眼冷静,脸上出现丝丝疑色。
他有种感觉,多半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袁隗没有再说,拄着拐,跟着左栗出了袁府,前往皇宫。
左栗走在前面,躬着身,低着头,一副小心谨慎模样。
袁隗在他身后,更后面,则是一队禁卫。
袁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阵势,心里倒是镇定,只是疑惑:‘派禁军来,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他想不透,跟着左栗一路进宫,到了尚书台。
‘不是去景福殿?’
袁隗看着前面的左栗,心里渐渐有些凝重。
刚转过回廊,他就看到有一队队禁卫在巡逻,前方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袁隗双眼警惕,不动声色跟着左栗继续向前走。
又走过一个转角,袁隗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亭阁里,刘辩正点灯看书,灯光摇曳,映照半张侧脸,一半白,一半黑。
袁隗顿了下,而后就拄着拐,不紧不慢的跟着左栗到了亭子里,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刘辩放下书,笑着道:“朕近来看书,有诸多困惑,特意请卿家入宫请教,没有打扰卿家吧?”
说完就看向左栗,道:“你去吧。”
“是,小人告退。”左栗应着,缓缓退走。
刘辩伸手拿起茶杯倒茶,道:“袁卿家,坐。朕近来看了不少书,有些疑惑。这三公府形同虚设,是否该裁撤?少府之下,九寺之中,人事庞杂,权责混乱,该怎么整顿?北军、南军徒有其表,洛阳空虚,要怎么应对?各州民乱四起,烽烟如火,朝廷平乱纷争不断,安国策略究竟该是哪一个?”
袁隗还没有张嘴谢恩,就听到了刘辩这一系列的问题。
他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谢恩,还是回答问题。
刘辩一脸笑容,将茶杯放到他身前,道:“卿家坐,随便说。”
袁隗谢恩,坐下后,面露沉思,思索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刘辩深夜传他入宫,问这些问题背后的目的。
这时,一个中黄门悄步来到刘辩身后,递给他一张纸条。
刘辩对着袁隗,看着纸条上的字:执金吾病逝,司隶校尉请太傅归府。
刘辩笑容不变将纸条盖在桌上,与袁隗道:“卿家,国库空虚,税赋锐减,该如何增补国库?朝廷兵力稀少,该如何募兵?洛阳城几无守备之兵,该如何守卫司隶?”
袁隗看着刘辩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有着十分剧烈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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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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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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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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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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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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