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抱着理儿下车,徐得庸将车推进院子。
只见闫解旷和刘光福两个小子在倒座房门口,正互相顶牛瞪眼。
“闫解旷你想和我玩玩儿。”刘光福瞪着眼睛道。
“怕你不成。”闫解旷也不甘示弱道。
八九岁的年纪就是嘴硬不服输。
两人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见到是徐得庸,几乎齐声开口道:“得庸哥,慧真嫂子。”
“嗯。”徐得庸点点头道:“你们继续。”
有时候人就这样,伱要劝架他们还上劲,你要他们继续了,反而这股气就泄了。
徐慧真点点头应了声,听到徐得庸这么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两个半大小子对视一眼,刘光福嘟囔道:“得庸哥,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闫解旷也眼珠子转了转道:“对,我们就是闹着玩。”
小孩子闹矛盾的原因千奇百怪,徐得庸没这好奇心去搞明白。
徐得庸拿着编的凉席和割的半斤肉、菜。
还有一点水果,是近郊农民自个儿挑进城卖的酸杏儿。
两非小子看的眼馋不已,徐慧真明理心善,便拿出俩杏儿一人给了一个道:“玩去吧。”
“谢慧真嫂子。”
两人看了徐得庸一眼,喜滋滋的接过道。
徐得庸也没说什么,带着东西进了院子。
三大妈正在门口做着饭,见到两人笑呵呵道:“得庸和慧真回来了。”
“三大妈做饭呢。”徐慧真微笑道,徐得庸也打了个招呼。
三大妈眼睛滴溜溜的道:“哎呀,慧真你们每次回家都不空手,南大娘现在不但受人尊敬,还跟着你们享福喽。”
徐慧真客气道:“您说哪里话,孝顺长辈是应该的。”
徐得庸也笑眯眯道:“养儿防老、积谷防饥,等您几个孩子长大都工作了,到时候您和三大爷更享福。”
“不气人让我们操心就好了。”三大妈喜笑颜开道。
随便聊了两句,徐得庸和徐慧真便进了中院。
闫解旷则直接将杏在身上擦了擦,吃起来,酸酸甜甜真好吃。
闫解娣从屋里出来道:“三哥,你吃的什么?”
闫解旷得意道:“杏儿,慧真嫂子给的。”
三大妈见此道:“你这死丫头,该出来叫人的时候不出来,这会你就看着吧,你要有你哥一半嘴皮子,我也能少操点心。”
闫解娣瘪瘪嘴道:“三哥,那你能把杏核给我吗?”
闫解旷吧嗒嘴道:“不给,我还要用来磨口哨呢。”
闫解娣闻言眼泪就吧嗒吧嗒起来。
三大妈没好气道:“就知道哭鼻子,回屋等吃饭吧。”
闫解旷到底是有点做哥哥的良心,撇撇嘴道:“别哭了,回头看得庸哥家吃剩下的,我去给你要一个。”
“哦。”
闫解旷道:“妹,你咋就怕得庸哥呢?得庸哥感觉比亲哥都好,大哥、二哥只会抢我们东西吃……。”
闫解娣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
徐南氏也正要做饭,见到他们回来,放下东西道:
“哎呀,我们家小囡囡来了。”徐南氏笑眯眯的从徐慧真怀里接过小理儿。
“啊……。”
小理儿咧嘴笑着。
徐南氏见此笑着道:“哎哟,扎牙了,可以吃东西喽。”
见他们又拿着东西来,有些埋怨道:“下次来别带东西了,花那钱做什么,我这什么都不缺。”
徐慧真笑着道:“知道了,奶奶,您抱着理儿玩吧,我来做饭。”
“嗯,那你做吧。”徐南氏从善如流。
她也是精明的,各人口味不一样,孙媳妇自个做饭,味道如何都是自个做的,她省事还不用被埋怨。
说完,她就抱着理儿到床上玩去了。
徐南氏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虽说孙媳妇是二婚,但要模样有模样,要性子有性子,说话做事让人挑不出毛病。
她呢,自己在这大杂院住,有熟悉的街坊,有事做,也自在不寂寞。
孙子、孙媳妇一周回来三四趟,也省的在跟前事多、产生矛盾。
只要再有几个重孙子,她这辈子就彻底知足喽,哪天去了也能闭着眼。
徐得庸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将席子抱进屋笑嘻嘻道:“奶奶,我给你做的席子,等夏天可凉快了。”
“放那边吧。”徐南氏逗着小理儿头也不回的道。
孙子结婚了,就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用大人的眼光要求他,她的关爱得留给下一辈喽。Χiυmъ.cοΜ
当然,这凉席回头她还是要“不经意”的显摆一下的,毕竟是自己孙子亲手做的。
徐得庸见此咧咧嘴,得,自己还是帮媳妇做饭吧。
然后,徐慧真为了表现自己,让他一边子去别捣乱。
嘿,不让干,那自己便吃。
将杏儿用清水洗了洗,给奶奶两个,小理儿见到,立即伸手想要抓,嘴里“吧嗒吧嗒”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徐得庸便挑了一个大的给她,她便立即抱着往嘴里塞,当然一顿急不可耐的操作也就肯破一点皮。
他又给做饭的媳妇嘴里塞了一颗,之后便悠哉悠哉的坐在门槛上吃起来。
这时,一大妈从后院出来。
徐得庸打招呼道:“一大妈,忙什么呢?吃颗杏儿。”
一大妈笑着道:“不用,不用,我给后院给老太太做饭,收拾了一下。”
徐得庸道:“咱院里也就您关心老太太勤,一大爷呢?”
一大妈道:“老易厂里加班呢,你这和慧真带孩子回来了。”
徐慧真也笑着道:“是啊,一大妈,您进屋坐会吧。”
一大妈迟疑一下道:“那我就和南大娘说会话,坐一下便回家。”
她说着进屋,和徐南氏坐到床边,看着小理儿稀罕的不得了。
一个妇女四十多岁还没有孩子,可以想象之前受了多少风言风语,见到白白嫩嫩的一逗就笑的小理儿,能不喜欢嘛。
和徐南氏说话是顺带,看孩子是真。
因为没有孩子,自然有时间多照顾聋老太太,两家的关系自然近了。
徐得庸吃了一颗杏,随手扔掉杏核的动手顿了一下,将杏核洗干净,掏出猎刀把一头削平,用大头针将杏仁挑出来,又钻来两个小孔。
一个杏仁口哨便做好了。
“嘘……。”
徐得庸放在嘴边吹起来,声音自然称不上多好听,却承载了很多人童年的乐趣。
“啊……。”
这时,何雨水的房间传来一声惊叫。
徐得庸顿时眉头一皱,上前敲了敲门问道:“雨水,怎么了?”
何雨水有些惊恐的声音传出道:“得、得庸哥,我、我流血了……。”
徐得庸稍一寻思便知道怎么回事,那边徐慧真也一大妈也听到声音过来,秦淮茹也从家里开门出来。
“怎么回事?”徐慧真问道。
徐得庸虽然猜到但不方便说,便道:“你们进去看看吧。”
徐慧真和一大妈、秦淮茹进去了,徐得庸便转身回去。
徐南氏抱着小理儿站在门口也问道:“怎么回事?”
徐得庸耸耸肩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徐南氏将孩子递给他道:“你看着吧,我把中午的窝头热一热。”
徐得庸接过小理儿,叹了口气道:“得,又吃杂合面窝头喽。”
小理儿专心对付手里的杏儿,也不搭理他。
徐南氏没好气道:“杂合面怎么了,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是没经历过饥荒,人要学会知足。”
徐得庸嬉皮笑脸的拱了拱小理儿的脑袋道:“理儿啊,咱知足不。”
小理儿对他打断自己吃东西,有些意见,小手推了推他,“啊!”
好像在说“你别动”。
徐得庸蹭了蹭她的小手道:“敢推爸爸,以后让你天天吃窝头。”
当然,窝头也有好几种。
最好的是糜子面蒸的。糜子米,比小米颗粒大,颜色浅。
糜子面的窝头,“暄腾”、嚼着有肉头,跟馒头似的,能剥下皮来,有特别的香味,也是小吃“面茶”“茶汤”的原料。
一般人家平常几乎不吃,贵,好吃还吃得多。
其次就是小米面,也叫小和面、三条腿,成分是小米、玉米、黄豆。
再次是,棒子面,也就是杂合面、玉米面,成分是纯玉米。个别时期还有“混合面”(日伪时期),高粱面、白薯面。
和得了面就蒸,净面窝头:放糖就是糖窝头、掺菜菜窝头就是、按几个枣就是枣窝头,荤油虾皮白菜帮做馅,就叫菜团子了。
窝头金黄色、圆锥体,雅号黄金塔,别名托子,也叫里一外九(双手捏窝头,九个手指在外,一个手指在里头)。
这时,小棒梗趁家里开门的功夫,从屋里跑出来,到徐得庸跟前道:“得庸叔。”
嘴里说着,小双小眼睛看着小理儿啃得杏儿。
“嗯,吃饭了没。”徐得庸笑着道。
“正在吃。”小棒梗道,咽了口唾沫道:“妹妹好。”
小理儿好奇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对付杏儿,小家伙是和它杠上了。
“得庸叔,妹妹怎么不说话。”小棒梗嘟嘴道。
徐得庸笑了笑道:“妹妹还小,还不会说话。”
说着,他瞥了一眼贾家,他可以感受到一道目光正注视着他们,有点让人膈应。
他便拿出一颗杏儿递给小棒梗道:“哝,快回家吃饭吧。”
小棒梗抿了抿嘴唇,却没有接,噘嘴有点沮丧道:“得庸叔,我的小木剑又被别人弄断了。”
徐得庸挑了挑眉道:“你奶奶没去找?”
小棒梗道:“跑了,奶奶骂了,可也修不好了。”
徐得庸不禁咧咧嘴,这小家伙是想懒上我,不能一直惯着,便道:“让你爸给做吧,得庸叔的工具都没在这,你爸肯定会做。”
小棒梗撇嘴道:“爸爸笨蛋,懒。”
徐得庸给出主意道:“你天天对你爸爸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给你做。”
“哦。”小棒梗有点失望道。
不过这家伙未来如何,现在这小模样还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徐得庸有些心软道:“回头,你爸爸要不是不给做,再给我说,我抽空再给你做一支。”
“嗯。”小棒梗立即小鸡啄米的快速点头。
徐得庸道:“不过你要记住,不要把这个当做理所应当。”
小棒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行了,给你,回家去吧。”徐得庸将杏儿塞给他道。
小棒梗开心接过,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这颗小树苗,自己算是路过随手给扶了一把,以后张直还是张歪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这时,徐慧真等人从何雨水的屋里出来,秦淮茹瞥了一眼徐得庸,打了声招呼,扭着大屁股回了家。
一大妈则还留在何雨水屋里,她回家也一个人,应该是多照顾一下小姑娘的情绪。
徐慧真回到家里,徐南氏问道:“雨水那丫头怎么回事?”
徐慧真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徐南氏叹了一口气道:“这丫头也挺可怜,没个妈给说,爹也跑了。幸好还有个哥,虽然有时不着调,但能这么养着妹妹也没的说,毕竟没爹没妈,还带这个拖油瓶,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也不好找。”
“嗯。”徐慧真应了一声。
徐南氏眨了眨眼睛,忽然低声道:“还没动静?”
徐慧真俏脸微微一红,小声道:“还没……。”
徐南氏点点头道:“不急,奶奶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不要有想法。”
“我知道。”徐慧真道。
……
天黑之后,何雨柱先回来了,只听他敲了敲雨水的门道:“雨水,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何雨水闷闷的声音传来。
何雨柱忍不住嘟囔道:“这妹子越来越不像话,连哥也不叫。”
这货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徐得庸一家老小其乐融融的样子,眼中忍不住露出一抹羡慕,胡乱呼噜一把头发,进屋往床上一躺,连衣服也懒得脱。
虽然时间还早,可不睡觉干啥哩?
玛德,老子睡不着人,还睡不着觉吗?
于是……他晚上失眠了,关键好不容易睡着之后,这货竟然做了一个梦,梦到的竟然是——陈雪茹。
梦里他向陈雪茹表白了……。
……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何雨柱第二天醒来,想到昨晚的梦,坐起来愣了一会,然后伸着懒腰,头发乱糟糟的开门出去,见到徐得庸正收拾鸡舍。
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咳,得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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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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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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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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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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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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