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今个范干部可是在这,有些话可不要乱说。”
徐得庸对牛爷眨眨眼道。
牛爷喝了几两酒,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嘿,我把这茬忘了,范干部在这呢……。”
说着另一只手拍了拍徐得庸的手背,表示感谢,不然他话说出来肯定挨批,今个面子就落这了。
范金有:“……”
我这肌肉都绷起来了,正要摔筷子展现自己干部威严,你给打断了是什么鬼?
就好比看片到了关键时刻停电一样,纸巾都准备好了,让我撸个毛啊!
范金有冷笑一声道:“怎么,什么话我在这里就不能说了?牛爷的高见我还想接着听呢!”
牛爷拱拱手道:“嗨,我喝了点酒多言了。”
众人神情各异,小酒馆内一时间有点冷场。
徐和生目光一动,打圆场道:“在小酒馆里喝酒讨论讨论也没什么,咱不懂就不耻下问吗,范金有,你给说说这公私合营具体是怎么回事。”
范金有头一歪,故意拿捏起来道:“你让我说我就说啊,我就不说!”
他目光看向徐慧真道:“慧真老板想听吗?”
徐慧真不搭理他,没说话。
范金有自问自答道:“不说话就是想听呗,那我就给说说了。”
随即显摆的道:“这公私合营啊,就是用社会主义成分来占领资本主义领域,就像慧真老板……。”
徐慧真眼睛一瞥淡淡道:“我叫徐慧真。”
范金有被憋一下,只好点点头道:“啊对,徐慧真,还有陈雪茹,伱们都属于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个体小经济成分,属于资本主义。”
陈雪茹听到范金有叫她的名字,端起酒杯轻轻翻了个白眼。
范金有继续道:“咱们国家采用的是利用、限制、改造,这叫赎买政策。”
他越说越来劲,直接站起来比划着道:“我还和你们说,不管是小工厂还是大商业公司,国家都会采取赎买政策。”
他看向牛爷嗤笑道:“牛爷,这可不是您旗人当年进肆玖城,又抢又占的,您之前想说‘接’什么?接收是不是,大伙听听得了,以后您这话甭出去说,不然被逮到就是“反动舆论”。”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范金有一时间风头无两!
牛爷抱了抱拳没说话,毕竟之前的话被徐得庸阻止,没有彻底说出来。
范金有也就吓唬吓唬,真揪小辫也揪不到。
反而被范金有这一吓唬,牛爷打心里更感谢徐得庸了。
明理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徐慧真目光一闪道:“哎,范干部,这都得搞吗?”
范金有道:“当然都得搞,不过要分阶段,需要一个过程,让你们知道这政策是怎么个好法。”
说话间,他就走到徐慧真的柜台前,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看着徐慧真道:“你想啊,国家给你出钱,让你自己经营酒馆赚钱,你身份还脱离资本主义变成劳动人民,你说这好不好!”xǐυmь.℃òm
徐慧真打了一杯酒道:“谢谢您给大家解惑,送您一杯酒。”
范金有连忙道:“甭价啊,这就属于资本主义思想。”
“啊!”徐慧真张嘴一脸诧异。
范金有转身带着些许自得道:“我这新时期的干部到私营酒馆喝酒,这叫下基层,绝对不能白吃白喝。”
说罢转头看向弗拉基米尔抬了抬下巴道:“我说的对吗,老大哥。”
弗拉基米尔给他竖起大拇指道:“沃嘁哈啦硕……。”之后秃噜一大串。
徐慧真笑着道:“这说的是啥啊?”
范金有道:“我一句没听懂。”
随即转头对弗拉基米尔道:“沃嘁哈啦硕。”
片爷闻言一咧嘴笑道:“哟嚯,这范干部也会外语啊,还会打嘟噜,来,大家给呱唧呱唧。”
“啪啪啪……。”
众人都给鼓了鼓掌,小酒馆的氛围重新回暖。
牛爷眨了眨眼睛道:“得庸,你听懂了没有?”
徐得庸笑了笑道:“还成,不过我听收音机上讲,公私合营是国家对民族资本主义工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所采取的国家资本主义的高级形式,意思应该差不多。”
“胡说八道。”范金有被后面听到,语气一厉用力抓住他的肩膀道:“什么国家资本主义?我们是社会主义,怎么会是资本主义呢,我看你这是反动言论!”
此言一出,小酒馆再次安静,针落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徐慧真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陈雪茹也是眉头微皱。
徐得庸抬手抓住范金有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将他的爪子缓缓拿开,淡淡道:“这国家资本主义,是伟大的列宁同志提出的,范干部,您要是学习的不到位,可以再去温故而知新。”
范金有手腕被捏的生疼,依旧嘴硬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告诉你,你竟然敢袭击街道干部……。”
“欸,话不能乱说啊!”徐得庸挑眉道:“是你这个街道干部先乱扣帽子,并对我这个人民群众动手,在场的众人都可以作证,至于是不是我的一面之词,你可以问弗拉基米尔,他应该知道。”
范金有闻言忍不住看看向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耸耸肩道:“徐,说的对,这确实是伟大的列宁同志提出来的,你们也不要再争执了。”
徐得庸松开范金有的手道:“听到了吗,范干部?”
范金有摩挲着发红生疼的手腕,脸色有些铁青,一言不发向座位走去。
徐得庸目光一眯道:“范干部,这事您可不能怨我,我在和牛爷说话,是您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捏我,我可是没有得罪您吧?”
范金有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在众人的议论和目光下,脸上肌肉抽了抽道:“这事我得向您道歉,对不起是我草率了。”
徐得庸笑眯眯道:“没事,话说开了就成,官民一家亲嘛。”
范金有点点头,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先走了。
牛爷有些懊恼道:“得庸,您看,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多问您那一句,您这多少都得给范金有记恨上。”
徐得庸微微一笑道:“牛爷,您不必自责,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甭想那么多,咱们喝酒。”
片爷也道:“对对对,喝酒喝酒,已经发生的事再说也没用。”
“得!”牛爷拱拱手道:“得庸,算我欠您个人情,以后有需要的您吩咐。”
徐得庸连忙道:“不至于,不至于,牛爷,小子敬您一杯。”
毕竟早晚都会对上!
陈雪茹撇撇嘴道:“你就心大吧,他大小也是街道的预备干部,别落到他手里,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
蔡全无、刘德柱也有点为徐得庸担心,强子眼底则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再不有人治治你,你就要开上“路虎”了……。
……
晚上,小酒馆的人散去,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徐慧真院子胡同的门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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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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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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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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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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