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柏川会面后，程默就接到了汪海的消息，说安排了几个应聘他助理的人来了。
问他是不是找个时间集中见一下。
这个是程默与唐涛见面后安排的，毕竟他在花间社露面的次数很少，去了，也是直接见汪海，谈完事情也是直接走人。
程默让他安排在后天上午，刚好是周末，他也不需要溜班过去。
……
“我见到了蓝衣社那边的联络人，姓许，是个茶商，从杭州来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程默简单的向普莱德汇报了有关“徐柏川”的情况，当然，该隐瞒的自然要隐瞒了。
“以你的直觉，这个人如何？”
“很干练，应该不太难打交道。”程默想了一下说道。
“嗯，工部局和公董局最近想联手打击一下黄道会在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内的恐怖活动，你提醒蓝衣社一下，别在这段时间内撞枪口上了，这算是我们合作的诚意。”普莱德说道。
“要彻底将黄道会赶出租界吗？”程默惊讶一声。
“嗯，这些人在租界胡作非为，我们已经忍他们很久了。”普莱德说道。
“可这些人背后是日本人，咱们若是真这么做，会不会得罪日本人？”程默问道。
“这些都是有实质犯罪证据的，他们干的什么事儿，他们自己清楚，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我们在租界的利益谁来保证？”普莱德冷笑一声。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身利益，倘若自身利益不受损的话，只怕英国人也不会要对黄道会下手了。
“要对黄道会的话事人下手吗？”
“先发通缉令吧。”普莱德说道。
程默点了点头，这应该是跟日方达成某种默契了，黄道会交出一些不太重要的人物，然后撤出租界。
这又是一桩交易。
“明白，那我这就去给他传话。”程默点了点头，估计抓捕和打击也就是做一个样子。
但是肯定是会抓一批人的，而黄道会在租界内的产业也会被扫掉，这些产业肯定都是值钱的。
这些产业会落到谁手里，那就不好说了。
程默是不会碰这些灰色资产的，这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身上的麻事儿够多了。
程默接到了戴雨浓的密电，有些迟来了，这是关于“高司”情况的回复，就四个字：“密切关注”。
这个不出意料。
高司只是知道自己带回的东西会惹怒老头子，担心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才不敢回去的。
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他何尝不也是有一搏的政治野心，这就是一个书生，天真，还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还有“殉道者”的想法。
……
抓捕黄道会成员行动很快就展开了，程默自然也在其中，大观园浴室是黄道会会长常余庆的产业，那边自然是黄道会一处重要的联络站，安排了一个副会长在那边常驻负责。
老闸、成都两捕房联合抓捕。
一举将大观园浴室内所有黄道会分子都抓捕归案，当然，重要人物都事先得到消息，提前一步开溜了。
抓的都是中层和小喽啰。
当然，搜出了不少东西，枪支弹药和一些来不及带走的财物，还有大量的鸦片烟。
常余庆和黄道会的众多头目都被租界通缉，一时间黄道会在租界人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
工部局和公董局凭借此举，倒是收获了一片民心，赢得了称赞，报纸上更是连篇累牍的予以报道。
日本人那边反应比较冷淡，只是象征性的谴责了一下“暴力”行为，然后就没有了。
明白人都知道，这常余庆背后就是日本人支持的，甚至他干的那些事儿都是日本人背后策划的。
只是日本人不方便自己干，借常余庆的手而已，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还算念在常余庆给她们卖命的份儿上，没把他交出去，而是保护起来了。
这要是没有利用价值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日本人向来就喜欢干“卸磨杀驴”的活儿。
他们连人性都没有，还会跟你讲信义？
闹腾了两天后，周末到了。
程默一大早来到花间社，其实就是“正东图书馆”，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不过，现在明显花间社的业务要比“正东图书馆”强多了。
这半年，他们也尝试出版了几本相似类型的小说，自然没有《鬼丈夫》火爆，但也没亏本，小赚了一些，起码现在能维持花间社运作是没有问题了。
程默回来后，就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第一，出版方向，主要以言情，武侠和科幻为主，第二，创建《新小说》月刊，面向全社会征稿，第三，成立“花间”文学奖。
这么一来，花间社进入了急速扩张的招人阶段，程默再把自己的《六个梦》的写作计划一拍！
整个花间社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运转起来。
汪海一下子就忙的快脚不沾地了，他以前是闲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现在每天是忙不完的事情。
程默则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丢给他一摞书稿，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其实，在香港特训的时候，闲暇的时候，他就把《六个梦》的大纲给梳理完了，只是在特训中，那个环境也不适宜把小说写出来，回到上海才有时间开始写作。
第一梦已经创作完成了。
今天他过来面试助理，同时也带来了《第一梦》的手稿，时隔半年，时间差不多了，也该推出自己的第二本小说了。
不然该有人怀疑“风起楼兰”一鸣惊人后江郎才尽了。
汪海见到“第一梦”的手稿，激动的双手颤抖，大半年了，总算是等到了。
一打开手稿第一章，那个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汪海这个活了半辈子老男人，居然看着看着忘记时间了。
若不是程默提醒他，该去跟他一起去面试助理了，他都忘记自己今天还有活儿没干呢。
故事太精彩，令人欲罢不能。
汪海立马将编辑汤玲叫了进来，将《第一梦》的底稿交给对方，让她先校对，然后准备后续的出版事宜。
汤玲一见到署名“风起楼兰”激动的差点儿没尖叫出声，她就就是因为这个才从《小说月刊》离职，加了花间社，如今半年来，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见到《鬼丈夫》的作者“风起楼兰”，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她就没见过作者本人，甚至连投稿都没有。
社内，除了总经理汪海之外，没有人知道其身份，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拿到代理出版协议的。
而花间社的社长也很神秘，几个月都不见人影，据说是有背景人士，每次来，都是总经理汪海陪同，每次也是匆匆来，匆匆离开，谁也不认识。
突然见到“风起楼兰”的新书手稿，她岂能不激动，她来花间社的一个小小目的，就是冲着这个作者来的。xium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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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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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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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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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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