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虽然你的身份是租界默许的，但我觉得，对英国人而言，还要多留一个心眼儿，你这个茶商的掩护身份倒是不差，不过不能用徐柏川这个名字，得改头换面，把你变得跟过去不一样才行……”
“这个不是老五的强项嘛。”
“这徐老板和许老板，听起来差不多，不如伱就化名姓许如何？”
“许柏川，也不错。”
“都改姓许了，名字就别叫柏川了，容易让人联想到，换一个。”程默忙说道。
“这个取名字四哥我可不在外行，要不然，六弟，你给哥哥取一个？”徐柏川挠头说道。
“许汉卿如何？”
“许汉卿？”
“大汉民族的汉，卿是‘王卿贵族’的卿，这个名字寓意就是，永远都是我中华汉家百姓之臣。“
“好，这个名字好，比我徐柏川这个名字都好听，这以后我要把名改成徐汉卿！”徐柏川眼前一亮，抚掌大笑一声。
“你茶叶店的选址了吗？”
“还没有，我是刚到，还没个头绪呢，就先来见你。”
“我建议你把茶叶店选在棋盘街那边，那边人多眼杂，人口流动大，而且三教九流聚集，便于藏身，而且一旦有风吹草动，也容易脱身，那边也是三不管的地带，只要跟青帮势力搞好关系，那就是安全的。”程默说道。
“好，我听你的。”
“生意上的事儿，我不太懂，四哥除了做茶叶，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生意，比如猪鬃，桐油和中药材之类的，我这边都还能给你一些协助。”程默说道。ωωω.χΙυΜЬ.Ｃǒm
“行，幸亏有你，不然我这来上海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该找谁了。”徐柏川感叹一声。
他在青浦班教的行动术和驾驶，跟踪和反跟踪，程默跟着他学了不少实际的经验。
戴雨浓安排他来上海，也不是仅仅看在他们俩在青浦班的关系。
“这是我的一个联络点的电话，是一个杂货铺，老板姓苗，你只要跟他说是老家的人，他就知道你找我了。”程默伸手沾了一点儿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徐柏川点了点头，记下了电话号码，然后伸手擦掉了桌面上的水痕。
“如果这个联络点打不通电话，你又想找我的话，可以去仙乐斯舞厅，找一个绰号叫‘小黑’的领班，他是我们自己人，他也会把消息传递给我的。”程默又道。
“另外我现在住在西摩路……”
“我知道，这个地方，非紧急情况下，我不能去。”徐柏川点了点头。
程默点了点头，这有默契就是不一样，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那个有没有给你发任务经费？”
“给了五百块，但我不知道够不够……”
“我来上海潜伏，上头是一分钱没给，经费都是我自己想办法挣的，行了，咱们这位戴老板现在也难，为了抗日，贴钱我也愿意。”程默说道，“你先选好铺面，最好是临街带店面的那种，剩下的事儿，我来办。”
徐柏川喜笑颜开：“还是跟着六弟你做事痛快，四哥这次是来对了。”
“租界虽然是孤岛，但是日本人对租界的渗透相当厉害，不管是公共租界警务处还是法捕房，他们都有渗透和收买了巡捕担任耳目，就是青帮中，也有不少人跟她们勾勾搭搭，你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嘴巴要是把不住门，祸事就上门了。”程默叮嘱一声。
“赌和大烟，坚决不能碰，你要是碰了这两样，那就别怪兄弟不留情面。”程默忽然眼神一冷。
徐柏川看了一个激灵，通过这双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冷酷和无情。
这程老六的手上一定沾过血，而且绝不止一两个人。
“至于女人，最好是找个固定的伴侣，欢场上的那种，四哥懂得，这种女人不会真心待你，你掏心掏肺，她转眼就能将你给卖掉，所以，我在四哥这里提个醒，千万管好裤裆里的那玩意儿，这是弟弟给你的忠告。”程默道，“四哥想要真找个过日子的女人，兄弟我不反对。”
徐柏川点了点头，这古今多少英雄豪杰都栽在这美色之上了。
温柔乡，英雄冢。
“四哥，我要结婚了，就这个月的28号。”程默忽然收起严肃的面孔，略带一丝羞涩道。
“呃……”
“我结婚对象，四哥可能也认识，就是跟我一起留在上海潜伏的青浦班学员姜云，不过，姜云是她在青浦班用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叫苏沫儿，是一名医生。”程默解释道。
“那可是我们青浦班五朵金花之一，居然被你小子给拿下了？”徐柏川惊讶一声。
青浦班女学员不多，基本上都学的通讯，五朵金花也是男学员和教官们一同在私底下选出来的。
学员三人，教官两人。
姜云就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青浦班时间太短，有那个意思，想追求姜云的人可是不老少的，教官里面，就有好几个私下里说过喜欢姜云。
有人甚至还想动关系将姜云给分配跟自己一起。
但是，姜云最终没有上后撤的名单，也是让很多人吃惊，姜云的训练成绩很好的，基本上是那一批女学员中出类拔萃，她应该是百分之百会被选定后撤的。
结果，她居然被留了下来。
这名单是上头制定的，没有人敢问为什么，都道“可惜”了，没想到，她居然被程默给搞上手了。
他们都知道程默在青浦班除了给学员上课，自己也是一个学习和训练的狂人，对女色方面似乎不感兴趣。
这小子那是不感兴趣，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这么说，姜云也是自己人了？”
“那当然，她留在上海，就是我找的余副主任。”程默也没对徐柏川隐瞒，也没必要，只要他见到苏沫儿，他就明白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打姜云的主意，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徐柏川更诧异，他们住一个宿舍的，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厉害了。
“我跟她本来就认识，只是没想到她进了青浦班。”程默笑笑道。
“所以，你们在青浦班一个月，居然装了一个月，愣是当对方是陌生人？”徐柏川愣住了。
“没有呀，我是教官，她是学员，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呢？”
“老六，我是没想到，你是真能装呀，还有这姜云，不，苏沫儿，你俩这默契，不会早就有一腿了吧？”徐柏川眼珠子转动一下，问道。
“什么叫有一腿，我俩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
“老六，我现在明白了，我这次调动，是不是你故意的，你说，是不是？”徐柏川怀疑道。
“这次还真不是我，四哥，我跟你们五个分开后，都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再者说，我想要谁，就要谁，戴老板能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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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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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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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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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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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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