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司濯眯眼,眸光阴戾,“余清舒,你别忘了你的小女佣还在我的手上。”
余清舒脚步一顿,咬着牙:“战司濯,你答应我的!你说过只要我签了那份协议,你就不会动她!你——”
“我只答应过你不会把她送到君合会所。至于到时候是缺胳膊还是少腿的出现在你面前,那就不一定了。”战司濯冷岑岑的威胁。
余清舒咬紧了后槽牙,下颌线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不动了。
佣人赶紧冲上去一把按住余清舒。
战司濯神情阴鸷,薄唇轻掀:“余清舒,跪、下!”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不由得一震,怎么也没想到战司濯会当着外人的面要余清舒跪下。
“少爷——”顺叔有些不忍,不管怎么说,余清舒肚子里还有战家的孩子,是战家未来小少爷的亲生母亲,这一点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如果今天就这么当众跪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真的传出去,那将来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如何自处?战家的脸又怎么放?
替余清舒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战司濯一记冷眼扫过来,“今天谁要是想替这个女人说话,那就从战家滚出去!”
“……”湖面掠过清凉的秋风,拂过每个人,可在场的佣人无一不渗出冷汗,低着头不敢吱声。
顺叔张了张口,他既然当初答应过老夫人要好好照顾少爷,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走极端犯错!这事一旦传出去,对战司濯、战家无一益处!
“顺叔。”余清舒看出顺叔还想顶着压力劝阻,轻扯唇角,及时叫住了他。
顺叔看向余清舒,“……余小姐。”
余清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风掠过时正好吹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遮住了她那双星眸。
她冲着顺叔摇了摇头,发自内心的说了声:“谢谢。”
顺叔心里叹口气。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是真的不愿意也不想相信余小姐会做出推人下湖这样的事。以前余清舒就算是做过再多荒唐的事,但从未做过伤人性命的事,更何况,这些日子她的变化肉眼可见。
奈何,少爷对她的成见入骨,哪里会看得到。
“余清舒,你还真是煞费苦心,耍得一把好手段!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作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去博顺叔的同情!”战司濯冷讽道:“撒谎骗人,现在连自己都骗了么?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冤枉了你,错怪你!”ωωω.χΙυΜЬ.Cǒm
余清舒抬眸望着他,眸波不掀,半晌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以前觉得眼瞎才会嫁给你,现在我觉得,以前的我跟你确实有点配。”余清舒勾着唇角,语气讥讽:“在眼瞎、眼神不好这方面。”
倏地,周身的温度更冷了,如十二月寒冬,明明清风掠过却让人感觉飘着鹅毛大雪,冷到骨子里。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战司濯厉声命令。
两名佣人回过神,压在余清舒肩膀上的力道顿时加重,眼看着余清舒就要受不住这个力道而双膝跪下去的时候,一只大掌忽然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扶住。
余清舒有些错愕的看向那只手,他握着她手臂的力道不轻,手背凸起青筋,瞥见他手腕上的手表,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海瑞温斯顿的Midnight系列,深蓝为底的表盘上镶嵌了高达30颗29毫米钻石,仿佛翩然飞舞的雪花。
这样的款式有点花里胡哨,在场的人也就只有时嘉佑会喜欢了。
“时嘉佑,怎么?你想替她跪?”战司濯对时嘉佑出手有些意外,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时嘉佑一听,当即松手。
余清舒一时脱力,佣人的力道也没完全松开,猝不及防的往下跪。
咚!
她眼疾手快,单膝跪地,只是这一跪的力道不小,膝盖撞上地板的那刻发出沉闷的声音。
余清舒手撑着地板,咬着下唇,膝盖上的痛立马遍袭全身,一时没忍住,闷哼声从喉间溢出。
“余小姐!”顺叔脸色微变,赶紧走过去。
时嘉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下忘了通知一声。”
余清舒:……
战司濯眸底深邃不见底,看见她受力往下重重跪下去的那刻,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手微抬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可刚迈出去半步,他就感觉到了一道阻力。
范如烟正攥着他的衣袖。
战司濯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眸光更冷了。
时嘉佑见余清舒不说话,赶紧扶着她起来,难得好心的问:“要不要让医生给你看看膝盖?”
“不用。”余清舒不动声色的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拉开了点距离:“谢谢。”
“别误会,我没打算帮你,所以不用跟我说谢谢。”时嘉佑说的直截了当。
“……”
时嘉佑察觉到战司濯那两道恨不得把他冻成冰棍的视线,轻咳两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始作俑者和受害者都在这里,倒不如听听两个人的说法怎么样?我对范小姐怎么说还挺感兴趣的。”
话罢,时嘉佑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向脸色苍白的范如烟:“范小姐,不如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形?”
他刚才不小心看到了范如烟听到战司濯说余清舒推人下湖时,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他不知道她刚才那个神色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向喜欢看热闹,而且还是不嫌事大的那种。
战司濯剑眉紧蹙,脸色阴戾,但也说什么。
余清舒秀眉也轻拧了一下,侧头看向全身都恨不得写上“玩世不恭”四个字的时嘉佑,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时嘉佑注意到余清舒的视线,侧头垂眸与之对视,挑了挑眉,“余小姐,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我比战司濯要帅?这么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余清舒:……
时家怎么说也是个家风严谨的家族,怎么就生出了时嘉佑这么一朵奇葩。
余清舒快速的移开视线,看向范如烟,其实她也有些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我……”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范如烟的身上,她眸光躲闪,攥着战司濯衣袖的手忽然松开,攥着自己身上的浴巾,“我不记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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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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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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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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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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