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手术台,楚良又急匆匆赶往急诊科。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楚良自己都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成了省二院的大师兄,大家遇到点问题似乎都喜欢第一个想到自己。
“棘手的病人?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刚刚电话挂的太快,都没来得及问大致的情况。”
楚良走的飞快,拖鞋有些不合脚,每次迈步都有飞出去的巨大风险。
“而且电话里还说病人的身份很特殊,富甲一方的富豪,还是上面下来视察的领导?”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在楚良的脑海里冒出来,不过好在手术室距离急诊科并不远,楚良很快就见到了那個所谓的身份特殊的病人。
让楚良很意外的是,这个病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玛尔扎哈?”
只见平车上躺着的正是那个瘦瘦小小,皮肤泛黄的玛尔扎哈,和之前相比,她此时皮肤黄染的情况更加严重,整个人就像是被刷了一层黄漆一样。
而随着她惊慌的向自己看来,楚良甚至发现玛尔扎哈的巩膜都出现了黄染!
这绝不可能是紫外线照射的结果,这分明是胆红素代谢障碍而引起血清内胆红素浓度升高!
玛尔扎哈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怎么回事?”楚良快步走到平车前,询问道。
“小姑娘一个人躲在寝室里不肯出来,室友们拉开她的窗帘才发现她在床上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然后就赶紧送到了市医院,可是市医院那边说解决不了,要转到上面医院去,临走前想来我们这边再看看。”
值班医生低声和楚良解释情况道:“这个姑娘是庐州医科大学的学生,从西北来的少数民族,学校方面很重视,希望我们能尽全力救治,所以我才把楚主任你叫了过来,帮忙看看。”
原来是这么个特殊法……楚良心中明悟,瞬间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
像玛尔扎哈这种大老远跑到庐州医科大学求学的学生,学校方面肯定会特别照顾,现在人家孤家寡人一个在大学里面突发重疾,大学方面肯定比谁都急。
但如果要把玛尔扎哈送到外地去求医,这里面又会牵涉很多,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在庐州本地找一家医院,妥善解决玛尔扎哈的病情,至少也要等到她的家人到来……
“医生,这是庐州医科大学的学生,请务必要想想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让楚良顿时一愣。
转头看向说话者,楚良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感叹命运为什么会这么奇妙……
陪同玛尔扎哈一起来的医院代表,竟然正是诊断学的老教授!
“以前好像是听他在课堂上吹牛皮,说他是学校教务处的小领导,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学生现在出了问题,就由他出面来解决吗?”
楚良状似随意的看了一眼时间。
额,诊断学似乎还没有下课,老教授这算是翘班了吗?
那自己翘课是不是也不是那么过分了?
“市医院那边怎么说的,有没有初步的诊断?”楚良下意识的捏了捏口罩,让它能更好的贴合自己的面部,防止被老教授认出,然后沉声问道。
“市医院明确诊断了,是包虫病,B超和CT都看了,肝脏面上……”
说到这里,值班医生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缓解自己这一瞬间的不适感,然后接着面无表情的说道:“肝脏面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虫,市医院那边没有信心能手术摘除,建议病人赶紧转到上级医院就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密密麻麻全都是虫?
楚良皱了皱眉,伸手要道:“B超和CT的检查单呢?”
值班医生赶紧翻找了一下,将检查单递给了楚良。
仅仅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楚良便瞳孔一缩,面色凝重,明白了市医院匆匆把病人劝离的原因。
值班医生说的没有丝毫夸张,整个肝脏面上几乎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发白的画面里,黑色点一个接着一个,几乎要把整个肝脏吞噬成一片黑暗。
每一个黑点都代表着一个发育的又肥又大的包虫,它们盘踞在玛尔扎哈的肝脏面上,默默汲取着营养,此时已经威胁到了宿主的生命。
“怎么这么多虫?”楚良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联想的画面让他有些轻微的不适。
“不清楚,但这么多的虫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市医院那边给的意见是至少病程已经持续十多年了,只是现在才突然爆发而已。”值班医生道。
少数民族,来自牧区,确实有很多可能性会接触到棘球绦虫的幼虫,
这种病早期不会有明显的症状,而且病程漫长,包虫会狡猾的在肝脏或者肺脏上寄生,不声不响的慢慢汲取营养,直到有一天它确信自己足够强大时,才会反客为主,威胁宿主的生命……
玛尔扎哈此时已经幽幽醒来,她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身体骨瘦嶙峋,惊慌失措的眼神四处张望着,却有些失去焦距。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嘛?”楚良问道。
“我,我在省二院。”玛尔扎哈用她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楚良继续问道。
“玛尔扎哈。”
人还是清楚的,诊断也是明确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楚良面色凝重,事情出乎他意外的棘手,他现在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玛尔扎哈的包虫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并非是牧区缺乏医疗卫生知识的牧民,作为一名能来庐州首屈一指医学院上学的本科生,而且还具备一定的诊断学思维,她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重视自己的病情。
还是说,包虫病的发展是借助了别的外力,病情发展的过于急骤,所以玛尔扎哈才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楚良必须要弄清楚的一点,万一玛尔扎哈真正的病因并非包虫病,那即便手术清空肝脏上的包虫,事情也远远没有结束。
“玛尔扎哈,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包虫病诊断明确,你的肝脏面上现在长满了包虫,你的病情很重,可能需要立刻手术治疗。”
楚良看着玛尔扎哈黄染严重的眼睛,缓缓说道:“伱自己就是一名医学生,我们的沟通应该能很顺畅,你能不能回忆一下,除了包虫病之外,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情况?”
玛尔扎哈的眼神原本十分涣散,可当他和楚良的目光对视之后,她的眼神竟然渐渐恢复了神采,看起来似乎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艰难的抿了抿嘴唇,然后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奶奶是因为包虫病死的,我妈妈也是,我将会是我们家第三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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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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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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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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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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