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秦襄微微颔首,便站起身准备离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朝阳,“朝阳,你这几日听话些,切莫再闹出些什么事来。义父到底还是心疼你的,过些时日便会放你出来的。”
听了秦襄的话,朝阳点了点,冲他展颜一笑,“我知道了,哥哥。”
秦襄离去后,朝阳果然没有再摔东西。
下人们在屋外守着,只听得里面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几次偷偷打开门看了一眼,却发现朝阳不是在屋内看书,就是在做着她自己的事,安静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朝阳心底虽有怒气,但此时此刻她更想出去好好的教训萧清然一顿。否则,她绝对咽不下今日所受的屈辱。
她也知道,秦襄说的确实有道理。她只有装作知道错了的模样,她爹才会将她放出去。
因而,她这几日很是安分。
……
秦襄从朝阳那里离开后,便出了镇南王府。
他是真心疼爱朝阳的,虽然朝阳性格确实不好,然而到底也是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他几乎就是把朝阳看成了他的亲妹妹一般。
但与此同时,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她这个从小就无法无天的妹妹整成这个模样。
秦襄派人查了一下秦尽言的行踪后,便知晓了他们二人的位置。
他一路走到了那家客栈。
正欲抬步走进去时,视线却被屋内一个紫衣女子吸引了。
这女子……为何这般眼熟?
秦襄的目光牢牢的钉在了苏如星的身上。
苏如星显然也发现了秦襄,她目光在秦襄身上游移了片刻,便移了开来。
她并不认得这个男子。
在楼下站定了片刻,小红便一蹦一跳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对苏如星道:“主子,咱们走吧。”
苏如星点了点头,便与小红准备离开客栈。
便是此时,秦襄忽然身形一闪,便拦在了苏如星的面前。
“姑娘留步。”
苏如星抬眸看着他,蹙了蹙眉,道:“怎么,你有事么?”
“不知姑娘可否将面纱摘下,在下觉得姑娘长得着实像我的一个故人。”秦襄盯着苏如星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愈看愈觉得眼熟。
苏如星弯唇嘲讽一笑,“凭什么?”
小红也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生的很是英武不凡的男子,“喂,你谁啊,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不觉得你太无礼了么?”
秦襄抱歉的笑了笑,“如果唐突了姑娘,那确实是在下的不是,只是这位故人,确实对在下很重要。倘若是我认错了人,我一定立刻就放姑娘走,绝不纠缠。”
“快滚。”苏如星站在原地,已经极为不耐。
虽然秦襄的这番话说的已经十分有礼了,然而他的语气却十分坚决且不容置喙。
苏如星还没有被人这么命令过,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耐性,抬步就要绕过秦襄走出去。
便是此时,秦襄眼眸一眯,伸出手就向苏如星脸上的面纱探去,“得罪了,姑娘。”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却是苏如星会武!
苏如星疾步后退,便避开了秦襄的手,显然,这时秦襄已经将她惹怒了,“谁给你的胆子!”
她快速的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便向秦襄击去。秦襄下意识的握住一看,却是一条虫子!
他毫不在意的想将虫子扔掉,却不慎被它狠狠的扎了一口。
秦襄吃痛,却也不再手下留情,眯了眯眼,便直接欺身而上,霎时间便飞到了苏如星的身旁。
他的武功终究还是在苏如星之上的,苏如星与他过招了几个回合后便渐渐有些疲惫了。
秦襄便看准这个时机,直接将苏如星的面纱摘了下来。
面纱之下,却并不是一张美得让人惊艳的面孔。
苏如星的脸上遍布着点点黑斑,还有皱纹。单单是这样看上去,她便像个四十多岁的老妪了。
秦襄看着苏如星的这张脸,便沉默了下来。
苏如星怒极反笑,“怎么?你认得我么?”
秦襄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抱拳对苏如星道:“对不住了姑娘,我实在是没想到……”
萧清然站在楼上,将这里的一切都目睹在了眼中。饶是她也没想到,苏如星竟是长成这个模样的……
她站在原地愣怔了许久,待回过神来后,方才跑下了楼,走到了苏如星的身旁。
“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如星面色不变,将面纱重新戴上后,看向萧清然,“清然,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的。”
终于见到了苏如星的真容,这回却是彻底打消了萧清然心底对她的怀疑。
苏如星如果是长成这样的,那一定与曲子慕没有什么关系了。
虽说他们两人的眼睛确实很相像,但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这么巧?我也是。不若咱们出去走走吧。”她话音刚落,便锐利的瞪向了秦襄,“你能让开了吗?”
秦襄站在原地,看着萧清然,视线在她的身上不住的打量着,“你就是萧清然?”
萧清然方才便注意到了这个男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不怀好意。
“是,可我不认得你。”
小红因着秦襄方才无礼的举动,对他的印象极差,“你这人怎么这样?见着一个女子便要骚扰,你莫不是采花贼?”
秦襄理也没理小红,只是弯唇一笑,“我是朝阳的哥哥——秦襄。”
“哦。”萧清然听罢,这才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秦襄的外貌无疑也是极为出色的,只是他眉间却有一股子同朝阳一模一样的戾气。
都是那么的盛气凌人!
“真不愧是朝阳郡主的哥哥。”萧清然弯唇一笑,眉目间嘲讽顿生。
秦襄自然看出了她的嘲讽,“你什么意思?”
“你有话就说,要替你妹妹讨回公道也快点,不要耽误了我的时间。”她顿了顿,“朝阳郡主堂堂一个郡主,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似的,只许她欺负别人却不许别人反击的?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你是想替你妹妹讨回公道?看你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你好意思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么?还是说……你们镇南王府的人都是这样——输不起!”
萧清然说罢,也不再理会秦襄。跟着苏如星便一起走了出去。
她这番话更是将秦襄的面子里子都狠狠的放在地上踩了一脚。
秦襄原本只是想见见萧清然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再对她略施小计惩罚一下。眼下,亲自见识过了萧清然的牙尖嘴利,当下便明白了。
难怪,朝阳会如此憎恶她!
他目送着萧清然与苏如星远去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wWW.ΧìǔΜЬ.CǒΜ
苏如星看着萧清然一脸淡然,好似丝毫没将那男子放在心上的模样,便松了一口气。
“清然,你以前可曾来过西南?”
萧清然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未来过。而且,我很快就要回家去了。”
她不会在西南停留太久,秦尽言既然已经平安无事了,那她便要立刻启程回京了。
而且,听说西南这里战事也已经平定的差不多了。估计,没有多久秦尽言也要回京了。
她这样想着,唇角便绽放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苏如星听得她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舍,“你家在哪里?”
萧清然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坦然好似只是舍不得她的样子,她便回答道:“我家在京城呢。是了,苏姑娘,您到底是哪里人士?我瞧着您好似并不是东漓国的人。”
苏如星微微一笑,“我是南启国的人。”
南启国?
苗疆可不就是属于南启国的?
萧清然略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敢问苏姑娘与苗疆可有何关系?”
苏如星挑了挑眉,“我家就在那里。”
萧清然闻言,眼睛蓦地一亮,连忙追问道:“那……你们那里可有姓柳的人家?我认得一个女子,她也来自苗疆,名唤柳茵茵。”
苏如星凝神想了想,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萧清然见此,也不失望。
正欲再询问一些苏如星有关于蛊虫的事时,却蓦然觉得肩膀一痛。
定睛看去,却是一人将她撞了一下。
那人连忙向萧清然道歉,连连说了一句对不起后,转身便向前大步大步的跑去,速度极快,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便是此时,大街上忽而有一人大喊道:“哎,我的钱袋子呢,我的钱袋子怎么不见了!”
“有小偷,快抓贼啊!”
萧清然看着这一幕,心底蓦然涌起了一丝不安。
刚才那个人……
她如此想着,低头向自己的腰间看去。果然……她的身上多了一个不属于她的钱袋子。
秦襄便是此时,忽而大步走了出来,他看向那个男子,问道:“老伯,您别急,敢问您的钱袋子长什么样?也许是不慎弄丢了呢?好好找一找再说罢。”
“才不会丢呢,我特地栓紧了的!一定是有人偷了!”那老伯信誓旦旦,“我那钱袋子就是个蓝布包,看上去很是朴素捡漏。”
秦襄“哦”了一声,忽而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萧清然。他抬手指着萧清然的腰间,问道:“老伯,你且看看,可是那个?”
那老伯顺着秦襄的手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了他的钱袋子。
他几步走了上来,看向萧清然,便大骂道:“好啊,竟是个女贼!看起来穿的像个千金大小姐似的,没想到竟然干这种勾当!走,跟我见官府去!”
萧清然充耳不闻,她冷冷的看着秦襄,扬声道:“堂堂镇南王的义子竟然做出如此下三滥之事!你果真与朝阳是一丘之貉。真不知道是你们西南净出这样的恶心人,还是镇南王教出来的人都是这副模样!”
“你说什么?”秦襄冷冷的眯了眯眼,立刻大步向萧清然走去,“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我义父的?”
“我说错了吗?”萧清然毫不畏惧,抬眸便直直的看向秦襄眸底,“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在给你义父抹黑?”
秦襄怒极反笑,“真是可笑,你自己偷了东西,凭什么赖在我身上!”
那老伯看了一眼秦襄,便也道:“就是,秦襄少爷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你这女贼还不随我去官府?”
他说着,便要伸出手来拉着萧清然去官府。
秦襄始终抱臂,冷眼看着这一切。
今日他用的这招,虽然是下三滥之招,但对付萧清然却足够了!
等他把她弄进了官府,想怎么磋磨还不都随他了?
什么丞相千金,天高皇帝远,他就是在这把她弄死都没人知道!
秦襄目光阴鸷的看着她,萧清然一把便挥开了那老伯,将钱袋子从腰上拿了下来,却狠狠的往秦襄身上掷去,“去官府是吧?好啊!我自己走,但是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苏如星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忙朝小红使了个眼色。
小红会意,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他便走了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人,“来来来,让一让。”
他拨开人群走了进来,高声质问那人,道:“你说,这钱袋子到底是谁偷的?”
“是你?”
这人,便是方才撞了萧清然的那人。
想来,便是那时,他趁机将东西塞到了她身上罢。
“我怎么知道!”那小贼打死不认。
苏如星却冷冷一笑,“不知道?小红。”
小红闻声,立刻从衣袖里拿出了个黑乎乎还泛着些青紫的东西,抬手就要塞到小贼口中。
围观人群看清了那东西,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竟是一只毒蝎子!
小贼见了那蝎子,吓得惨叫连连,“不要,不要!快拿走,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你早说不就完了。”
眼看着那小贼就要将事情全部交待了出来,秦襄连忙瞪了他一眼。
然而比起秦襄,他却更加畏惧小红手中的那只毒蝎。
“是……是秦襄少爷指使我做的。他让我随便偷个钱袋子,然后嫁祸给这位小姐。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都是秦襄少爷威胁我的!”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秦襄怒瞪着他,厉声质问。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我有秦襄少爷收买我的银票,不信你们看。”那小贼连忙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银票,上面赫然写着秦襄的名字。
“走啊,去官府啊。”萧清然双臂抱胸,冷眼看着秦襄,“我说你啊,要害我好歹也用点有脑子的手段吧?这么下三滥粗鄙的计谋,你说哪个会上当?”
秦襄被她说的都有些挂不住面子了。那老伯看了看秦襄,又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子,连忙道:“不不不,我不去官府了,我的钱袋子既然拿回来了,那我就不去了!”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小红怒瞪着这老伯。
这欺软怕硬的老东西,还不是看萧清然是个小姑娘想讹她一笔。等罪魁祸首变成了秦襄,他就不敢追究了。
秦襄本以为萧清然是个没脑子的,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他只要略施小计便可以将她拿捏住。
岂料,他安排好的人竟是这么就被轻易抓住了。
他心中愈想愈火大,扬起手便想往萧清然脸上招呼去。却不知为何,手还没抬起,心口便倏然一痛,意识也有些模糊了起来。
紧接着,秦襄便跪倒在了地上,嘴唇发紫,面目苍白,赫然——是中毒的模样!
他跪在地上,朝萧清然磕了三个响头,连声道:“萧姑娘,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不是男人,我丢了我义父的脸。你把我送去官府吧,求求你了!我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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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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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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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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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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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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