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尽言连忙跟了上去,“清然,你去哪里?”
“我不想待在镇南王府。”毕竟,她看着朝阳就隔应。朝阳见了她,只怕也很会难消停下来。
秦尽言听罢,便转头对天五吩咐道:“天五,听见没?还不快去收拾行李,本王不想待在镇南王府。”
他交待完毕后,便立刻抬起步伐追上了萧清然。
“清然,你等等我。”秦尽言一把抓住了萧清然的手,“清然,我刚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的,你就不能等等我么?”
“我没叫你跟过来。”萧清然看也不看他,抽回了自己的手,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秦尽言有些不解,他方才不是已经替她出了气么?怎得她好似还在生气的模样?
他真的想着,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萧清然却没有理会他。
她虽然知道,这件事的错不在秦尽言,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甚至有些害怕……她怕自己会爱上他,倘若以后他不在像现在这样对她好了,那她要怎么办?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想一想。
秦尽言显然也发现了她低沉的心情,也不再追问,三两步就追了上去,安静的与她并肩走着。只是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萧清然。
萧清然一直走,便走到了一家客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如星便是在这家客栈下榻的。
“掌柜的,你这里可还有空房?”
“有有有,客官要几间啊?”那掌柜的目光在萧清然与秦尽言的身上打量着。
“两间。”
“一间。”
萧清然抬眸瞪了秦尽言一眼,“要两间,还不付钱。”
秦尽言听罢,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这才发现他没带钱。
“清然,我……”他眨了眨眼,有些可怜的看向了萧清然。
萧清然从袖口中掏出了十两银子,拍在了柜台上,便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去,再没有看秦尽言一眼。
秦尽言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萧清然进了房间,他还愣怔的看着她紧闭的房门。
那店小二看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奇怪,“客官,您的房间在那边……”
他话未说完,便被秦尽言冷冷的看了一眼,“这是我娘子,我自然要和她住同一间房,你给我把门打开。”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秦尽言一会儿,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是有些不确定道:“这……我看那姑娘的态度,你们不像是夫妻啊?”
“我惹我娘子生气了不行吗?”
许是秦尽言身上的气势太过逼人,那店小二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打开了房门。
秦尽言便走了进去。
彼时,萧清然正躺在床上,好似是睡着了。
他悄悄的摸了进去,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站在床边细细的打量了萧清然许久,待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后,方才小心翼翼的也躺了下来,准备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手刚刚伸出去时,便被萧清然忽而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你怎么进来了?出去,你的房间在那里。”
“娘子,我想和你一起睡。”
“谁是你娘子,你不要毁我清誉。”萧清然冷眼看着他。
秦尽言似乎是被她这样的态度给伤到了,声音有些低落,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拉拢着耳朵的大狼狗,“没有你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他这话倒也不算是谎话。
自他也重生以来,便很难进入深度睡眠。唯有在萧清然身旁,才不用费什么功夫,轻易就能入睡。
萧清然才不信,她握住秦尽言手臂的手,微微一用力,“你还不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秦尽言被她这么一握,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煞白。
“你怎么了?”萧清然见他这般,连忙松开了手,问道。
“娘子,你好像碰到我的伤口了。”
听得秦尽言这么说,萧清然当下便顾不得那些了。慌忙扶着秦尽言坐了下来,正欲掀开他的衣袖看看时,手却被他一把按住。
“快让我看看。”她急切的看着他。
秦尽言却微微一笑,“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为什么不想见我?我哪里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本就生的俊俏,再加上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萧清然就算是有火也发不出了。
萧清然愣了愣,终是道:“还不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秦尽言见好就收,不再追问,双臂向下,直接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我不疼了,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你骗我?”萧清然看着他现在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她骗了。
哪有受了伤的人,会恢复的这么快。
她有些恼怒的挣了挣,却被秦尽言愈发的抱紧,“别恼别恼,你就让我抱抱好不好?这么久都没见,你想不想我?我真的……很想你。”
想要一回京,就把你娶回府,再也不分开了。
萧清然耳边传来他轻缓的呼吸,还有低沉微哑的声音,只觉得整个耳朵都变得烫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一双小鹿眸却倏然撞进了秦尽言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中。
不觉一滞。
她想不想他呢?应当是想的罢。否则,怎么会因为听到他受伤的消息,便不顾一切的奔赴来了西南。
正这么想着,便突然觉得眼前一暗。
她抬眸看去,便见秦尽言猝然凑近。他眼角眉梢俱是有如春风拂过一般的笑意,微微低头,一个温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上。
“我知道你想我的,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不然,你就不会来西南看我了。”他愈想便愈觉得愉悦。
萧清然被他说破了心思,有些羞了。一双晶晶亮的眼眸微微一瞪,道:“你要是不休息,就给我出去。”
“娘子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有些困了呢。”他双手抱住了萧清然,带着她一起躺了下去。
萧清然被他牢牢按在胸口,动弹不得。耳边,就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听着他的心跳声,她不知不觉间,也有些困了。这才发现,秦尽言或许并没有胡说,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也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放下一切防备安然入睡。
正要睡着时,却突觉额前被人抚了抚。
她有些困倦的抬眸,看向了他。只见他一双星眸半眯,眸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你今日生气,可是因为吃醋了?”
他方才想了许久,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毕竟当时她听完了朝阳所说的那番话后,便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萧清然困的都有些睁不开眼了,自然无瑕回答他的疑问。
正欲再次闭上眼眸时,却忽听得他道:“你不用吃醋,也不用理她。因为从始至终,从很久很久以前到现在,我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久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呢。
她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了秦尽言的胸膛,唇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上辈子么?
……
镇南王府。
朝阳跪在地上,失神的看着地面。
镇南王目送着秦尽言远处的背影,这才抬手将朝阳扶了起来,心疼道:“可打疼了?父王也不是故意的,你要学会忍耐一下……”
他话未说话,朝阳便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您打我!您竟然打我!父王,我今日不过是骂了那个贱女人而已,您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打我……这叫我怎么能不心寒!”
看着朝阳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镇南王立刻解释道:“朝阳,你听父王解释。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一些,像今日你说的这些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若是叫别人听到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啊!”
朝阳弯唇嘲讽一笑,“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爹!你为什么如此懦弱!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这种懦弱才害死了母妃!就是你的懦弱才害的我们终其一辈子都得待在西南这个鬼地方!倘若当初你能勇敢的去争,勇敢的去抢,母妃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只是一个郡主了!而您……便可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朝阳话没说完,脸颊又是蓦然一通,镇南王颤抖着手,又扇了朝阳一个巴掌,“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你竟敢对你的父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镇南王摇了摇头,满脸懊悔,“来人,把郡主带下去关起来闭门思过,一日不知错,便一日不许吃饭!”
镇南王这是下了狠心了。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朝阳根本就已经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回想起她方才说的那番话,镇南王更是一阵揪心。
皇位……谁不想要呢?若不是因为当初那一个约定,现在的天下是谁的,那可真不好说!
……
朝阳被下人一路拖着,任凭她如何吼叫如何威胁,那些人却始终充耳不闻,最后还是把她关进了房中。
她气的大喊大叫,站在原地直跺脚。嘶吼了许久也没人理她。她转身掀开了珠帘,走了进去,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茶盏,更是直接抬手将他们尽数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摔完这些东西,她仍然不解气。又抬手拿起了一个摆放在一旁的青花瓷花瓶,直接扔到了地上。屋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声。
听在门外的下人耳中,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虽然他们早已习惯了郡主的脾气,但今日,老爷打了郡主,这还是头一遭。也难怪朝阳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这屋里是怎么回事?”外面突然走进了一个男子,他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走过来询问道。
下人见了他,连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少爷。”
此人便是镇南王收养的义子,因镇南王膝下并无子。甚至,连子嗣也都只有朝阳一个,所以他便收养了一个义子。这个义子名唤秦襄。
也是镇南王一手带大的,平日里,与朝阳的感情也甚笃。
因着秦襄并不是在南王的亲儿子,所以下人们便都唤他少爷,而并非小王爷。
那下人看着屋内朝阳发狂的影子,神色有些张惶,“少爷,您有所不知。今日,王爷发了好大的火,竟还直接打了郡主两巴掌,还下令要将郡主关起来,让她闭门思过呢!你也知道郡主是什么脾气,这不,正在屋里砸东西发泄呢!”
朝阳砸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像时间这么久的,那也确实是头一次。不过他们也确实可以理解,等她发泄完了也就该消停了。
秦襄在门外听着,屋内久久没有平息的声音,心里不觉有些担忧,便对那下人道:“把门给我打开。”
那下人闻言有些犹豫,“可是,可是……王爷交代了,不可放郡主出来的。”
“义父也不过是一时生气罢了,终究还是会将郡主放出来的。更何况郡主千金之躯倘若伤到了自己,你负责?”秦襄不耐道。
他说完,见那下人依旧是有些犹豫的模样,便继续道:“罢了,出了事我担着就是,开门吧。”
有了他的这句话,下人才放下心,将门打开。
朝阳一见门开了,便大喊大叫,“我告诉你们,是你们把我关进来的,现在就算是求着我出去,我也决不会出去的。”
听了朝阳的这句话,秦襄微微一笑道:“朝阳,是我。”
“哥哥?你怎么来了!”朝阳见了秦襄,更是委屈。
她几步就走到了秦襄身旁,抱着他的手臂,哭诉道:“哥哥,你都不知道今日父王他有多过分!他竟然打我!还是为了一个贱女人。”
“我今日出去办事了,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与我细细说来。”Χiυmъ.cοΜ
朝阳点了点头,便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说与了秦襄听。
秦襄闻言,叹息一声,心底也清楚,今日这事确实是朝阳做错了,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
听着朝阳明显偏袒于她自己的转述,都尚且觉得如此。更何况,是她真正所说的那些话呢,也难怪以义父如此生气。
但他也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何心性,也不可能与她说实话来数落她。
便只好宽慰她道:“妹妹你放心,义父只是暂时生气罢了,过些时日便会放你出来的。这几日我会常常来看你,给你送饭吃,你想吃什么都与我说。”
朝阳吸了吸鼻子道:“还是哥哥你对我好,哪像那个狠心的父王竟真忍心叫我饿肚子。”
她委屈完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竟是直接站了起来,对秦襄道:“哥哥,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都不知道我今日有多惨,那个贱女人竟敢揭我的伤疤,还抢走了我的五表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过我,她还是头一个!”说起萧清然,朝阳的面目都有些微微扭曲了起来。
秦襄不自觉对她口中说的这个人好奇了起来,道:“你说的此人是谁?”
“是萧丞相家的千金萧清然。那可真真是个贱到骨子里了的小贱人!”朝阳咬牙切齿道:“哥哥,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我要她死,我要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萧清然这个人,只有这样,五表哥才是我的。”
秦襄听着朝阳口中那些恐怖的话语,面色却是一变都不变。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朝阳,也早已熟知了朝阳的本性。
“你且放心,哥哥一定为你做主。”他继续宽慰着她道,“只不过在此之前,哥哥想要见一见你所说的这个女子,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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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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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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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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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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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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