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恰巧胶卷用完了。
他也不恼,转手就把那个相机扔给了不下水的娑由,转头就跑向了天内理子,两人在海边撒欢子互泼海水。
娑由则是捧着那个相机,坐在伞下“欣赏”五条悟的作品。
一看,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风景照,没什么价值。
真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玩的那么开心。
娑由这般想,这时,头上笼下一片更深的影子来。
她抬头一瞅,是黑井美里。
据资料来说年过三十的黑发女性,看上去其实意外的年轻。
若是说她是天内理子的姐姐,想来也是有人信的。
她正扬着温和的笑,将一个开了顶的椰子递向娑由。
娑由一愣,道了声,便从这个被她放弃了好几次的女性手中接过了那颗椰子。
“黑井小姐。”一旁传来夏油杰的声音:“你忘了插吸管了。”
闻言,黑井美里这才意识到,当下不禁朝娑由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从那个黑发少年的手里拿过吸管递给娑由。
娑由将那根被扭成了心形形状的吸管插入椰子中,小吸了一口,便听到夏油杰笑着问她:“甜吗?听悟说你也挺喜欢吃甜的。”
这会,那个被提及了名字的人正拿着个大海参,与天内理子在不远处哈哈大笑。
他们的声音迎着清爽的海风而来,叫娑由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她才朝夏油杰点了点头:“很甜。”
不过没有五条悟给的糖甜。
娑由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那些含在口腔里,泡在冲绳特有的奶香中,也盖不住其中酸甜酸甜的滋味,以致于味道有些怪。
但夏油杰却已经被她那两个字逗笑了。
他多开了几个椰子,优先递给她身边的黑井美里,剩下的估计是开给那两个正在嗨的家伙的。
很快,夏油杰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次五人行中,除了精力旺盛的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外,他们三个都没有下水。
不久前,他们向附近的商铺租借了遮阳伞等防晒物品,五条悟和夏油杰将其撑起,在沙滩上撑起一片阴翳供大家休息。
当下,他们三人并排坐在一起,被海风吹扬了同色的发丝。
期间,夏油杰突然问她:“织田小姐已经和悟和好了吗?”
“诶?”这话叫娑由诧异地眨了眨眼。
和好?
她和五条悟有发生什么能用上「和好」这个词的事吗?
许是她困惑的神色过于明显,黑发的少年一愣,随即弯着眼睛说:“啊咧,因为昨晚的事我还以为你们算吵架了。”
娑由一顿,终于懂他的意思了。
而黑井美里对这个话题不明所以。
对于她来说,这是个不太友好的话题,所以夏油杰也并没有解释清楚的打算。
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娑由则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和五条悟吵架。
吵架才不是那样的呢。
在她看来,所谓的吵架是得建立在某种关系之上的,例如朋友或家人之间。www.xiumb.com
否则有什么好吵的呢?
于她而言,别人的想法都不重要,那么她又为什么需要与他们交流这些,甚至争吵呢?
再举个例子来说,她以前时不时会与雇主雇来的其他人一起执行委托,但是每次做法相左的时候,她都不会理会他们,甚至会在任务优先的情况下解决掉碍事的家伙。
而雇主一般不会在意这个,毕竟他们注重的只有结果。
同理,她和五条悟没有达到需要吵架那样的关系。
这次的任务中,比起解决他,这点矛盾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但是夏油杰好像不这么想。
他目光辽远,说:“是吗?看样子因此烦恼的只有那家伙啊。”
闻言,娑由不禁抱膝远望。
眼帘中,白发的高个子少年在大太阳下笑得恣意又飞扬。
蓝天之上,有飞机划过的云痕。
泛着粼光的海波一层叠一层,漫过来,将他们的脚踝浸淌。
恍惚间,好似有夏花涌来。
薄绒的青空在海平线上铺展,稍一眨眼,空气中的浮光好像都化作星屑落了下来。
“感觉变成旅游观光了。”
她听到黑井美里这般无奈地嘟囔。
娑由不置可否。
不过,这次跟着来冲绳,并非妥协。
她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救黑井美里,而是冲着那个男人来的。
可惜的是没碰见他,交易的绑匪只是来自「盘星教」的普通人。
娑由不免有些失望。
而这也证明了她此前要以人质换人质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对此,五条悟骄傲得仿佛考试得了第一……不,他以前得了第一也没那么开心。
救出黑井美里后,那家伙就差黏在她背后,像只挂在她身上的大型树袋熊一样,大喇叭地循环自己的「正确」了。
然后,他转身就将那些绑匪一个个揍成猪头送上了警车,一边朝她扯眼皮做鬼脸,近乎洋洋得意地说:“这里边没你想找的那个人吧,有也没关系,我已经把他绳之以法了!”
末了,那家伙还应景地敬了个礼,一本正经的,叫逮捕绑匪的警官千万别放过那些人。
娑由不禁有些郁闷。
好在冲绳的大海冲散了这份失落感,才能叫她现在好好坐在这看他们嬉闹。
她懒得去思考五条悟是怎么想的,反正按原计划,过多一会他们就要回去了,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只要她在明天傍晚日落之后,让天内理子顺利完成同化仪式就大功告成了。
她刚这样想,就听夏油杰高声提醒他们准备回去了。
对此,五条悟和天内理子皆是一愣。
黑发的少女垂下眸子,脸上是明显的失望之色。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涉着海水过来,说:“我们明早再返回吧。”
这下娑由就坐不住了。
不等夏油杰开口,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五条悟这家伙,真的是个很会打破常规的人呢。
娑由想。
当下,她踩着温热的细沙走过去,用黑漆漆的眼睛凝视他:“你是在开玩笑吗?五条悟。”
对于她的质问,五条悟只是抬手揉乱了一把银发。
“天气很稳定。”
他给出的第一个理由是这样的。
顿了一下,他还特地用上了冲绳的方言,听上去有些搞怪,很不正经:“而且比起东京,冲绳的诅咒师也很少。”
可是娑由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她非旦没有被他糊弄过去的意思,神色还变得有些冷然了:“诅咒师?不要仅仅把敌人的类别局限在诅咒师上,我不是诅咒师也同样参与了这个任务。”
许是明白五条悟这个人的难搞程度,这个时候,与其交流的娑由压根没有去理会其他人。
她歪了歪头,神色认真得好似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这次是我作为敌人来杀理子,你还会这么想吗?”
闻言,五条悟这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到她身上来。
“你该感到庆幸,五条悟,我这次是和你站在一方的,否则……”娑由顶着那双色彩明净的六眼,弯了弯眼睛,笑着说:“就算是你的这条命我也会照收不误哦。”
言毕,全场安静了下来。
耳边只有海浪轻轻涌来的声响。
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可是,娑由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她转头看向站在五条悟身后的黑发少女,柔软地笑了起来:“还有你呀,理子……”
飘在海风里的声音非常轻。
细听,其中隐含无奈的笑意,听起来像是有些苦恼似的:“虽然能在死前开开心心地玩一场是很好啦,但是你确定自己是越玩越开心吗?”
就此,绑着麻花辫的黑发少女一惊。
恰逢一阵稍大的海风吹来,她头上的草帽被吹扬,轻飘飘地落在了晃荡起伏的海浪中。
其中,娑由带笑的声音也轻轻传来:“不是吧。”
一瞬间,犹如被一根细针戳破了心里暗藏的气球似的,天内理子流露出了些许不知所措的神色。
偏巧娑由还在说:“越开心就越留恋,越想要弥补遗憾,就会发现自己越不舍,明明之前说自己为了全人类可以去死的,当时的那份觉悟现在看来,已经不太纯粹了呀。”
言毕,娑由偏头,便看见夏油杰和黑井美里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
那个笑起来清浅温和的少年甚至蹙起了眉头:“织田小姐,你这么说就有些……”
“为什么不能说?”
娑由却这般反问他们。
伴随着她的话,脚下的海波涌来又褪去,那顶草帽随之远去,像一只轻盈的小船,驶向辽阔而自由的远方。
但是,天内理子做不到。
她是「星浆体」,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明晚的那场同化仪式。
她是一只被「人类」与「世界」这两个词束缚住的雏鸟。
娑由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她不会帮她。
因为她自己也在挣扎。
她想要挣脱「世界」这个囚笼。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竭尽全力都还没看到那样的未来。
她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拉谁一把了。
这会,娑由的语气不再带有笑意,仅剩的只有机械似的冷硬:“你们该不会认为这么短的时间让她尽情地玩就能弥补她吧,有意义吗?不管是去上课还是来这里玩,真虚假呢,让她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什么的,说到底只是让你们自己好受一点罢了,但理子你真的开心吗?”
天内理子没有出声,五条悟也没有。
从始至终,他都很安静。
安静到叫娑由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的眼睛被镜片和细碎的额发挡了个七七八八,不笑不怒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娑由便不理他了。
她笑着对理子说:“如果理子你真的不想进行同化仪式了,现在就可以说出来哦,说出来后你确实也不用去了,而我就当自己任务失败了,可以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哦……”
“织田小姐,不要再说了。”
一旁的夏油杰道。
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神色看上去不算太好。
可是,娑由也没有理他。
她笑道:“这样的话,我还能得到敌方三千万的悬赏金呢。”
此话一出,娑由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瞬间隔开了一条无形的沟壑。
对此,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想,若是天内理子真不想进行同化仪式了,那这样的死亡,某种意义上也算解脱了吧。
说到底,盛大的狂欢只会迎来寂寥的悲痛,就让她抱着觉悟平静地死去,不好吗?
以此为由,娑由微眯着眼,笑着说:“建立在将死之上的快乐,连我都觉得可怜呢,理子。”
伴随着这般言语,娑由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了与之相反的皑皑白雪。
冬夏交织的罅隙,她看到一片荒白的雪原中,被掩埋在冻土之下的自己,朝那片无限延展的天空伸出了手。
记忆中冷入骨髓的温度随之而来。
明烈的太阳之下,她一瞬间却像被冷着了一般,觉得血液都被冻结,整个人颤颤巍巍地抖了起来。
一同停止运动的还有自己的思绪。
她在这一秒钟,脑袋空白,连脸色都变得苍白。
这时,有人的声音从上而至:“喂,你。”
娑由僵硬地抬头,寻声望去,就见一只宽大的掌心朝她笼了下来。
阳光从那些指缝穿透下来,她脸上的光影明暗交错。
眼帘中,掌心的主人窜得老高的身体已经不算单薄,比起以前,他的肩膀有了厚度和宽度,就连掌心都变得宽大起来。
这一刻,她像是一条即将被网住的鱼,惊得瞳孔一缩,猛然后退了好几步。
五条悟的手就顿在那,停在了空气中,
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将其插进沙滩裤的口袋里,稍稍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下一秒就吐出棒读式的夸奖来:“哇哦——好棒棒哦,既然都自信能干掉我了,那呆多一个晚上对你来说也不是问题不是吗?”
娑由一愣,反驳他说:“很高兴你能相信我的能力,但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闻言,五条悟安静了两秒,突然说:“你这次怎么那么奇怪?”
娑由一时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
“各方面。”他拉长了声音说。
他也不解释,只给了个广泛的范围。
不等娑由多想,夏油杰似是烦恼地揉了揉眉心,将天内理子推前了一步,笑着说:“织田小姐,其实你说的有道理,但稍稍听下理子妹妹的想法吧,毕竟她才是当事人不是吗?”
而被他提及的少女则是在黑井美里温柔的拥护中踏前一步来,眼眶隐约有些红。
她说:“娑由,你说的对,我这几天,确实没那么开心。虽然早就作好觉悟,并且以此为荣,但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大家了,我就觉得很痛苦很遗憾,所以我这几天都这么任性,对不起。”
站在她眼前的女孩,身着泳装,清秀、靓丽,正值花一样的年纪。
她可能还没谈过恋爱,还没来一场盛大的旅行,也还没遇见自己喜欢的男孩。
但她说:“如你所说,现在玩得越开心我就越觉得不舍,或许,还感到很寂寞了说不定。”
“但是……”
她抬眼望来,神色一如既往的倔强又坚定:“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珍惜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
娑由愣住了。
天内理子继续说:“就算我快要走了,但只要能多和黑井在一起,多和你们这几个刚认识的朋友在一起,多看看这个世界,即便会痛苦也没有关系。”
言毕,那个女孩释然地笑了起来。
她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许多了,又是大笑,又是呜咽地给了自己的看护人一个拥抱,叫黑井美里也红了眼眶。
娑由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这一刻,她失去了所有声音。
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脚下的这片沙滩被无限地放大,她与他们的距离也被无限拉长。
她与他们,这一瞬,好似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片刻后,娑由低下头去掩去了所有表情。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了起来,回到伞下,提起自己的编织箱转身走了。
可是,身后有讨厌的声音传来:“去哪?”
娑由头也不回,只道了句:“买汽水。”
今年夏天的尾巴拖得老长老长。
冲绳微烫的油柏路在沙滩之外的地方延展,娑由踩着凉鞋走上去,其飘扬的裙裾与海边的椰子绿叶一起晃荡。
有人拖着拖鞋的脚步声与她的重叠,一直跟着她到了卖汽水的小摊铺前。
在这期间,那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随之而来:“生气了?”
“没有。”
娑由没有回头,便听到独属于那个白发少年的声音又在问:“你在焦虑什么?”
就此,她一顿,也有了一瞬的茫然。
她觉得五条悟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焦虑?她有什么好焦虑的?
她哪有值得焦虑的事情,顶多在意那个姓「伏黑」的男人罢了。
于是,她只能再次给出个“没有”的答案。
五条悟也不追问了。
娑由加快脚步,嘟囔说:“不要跟过来。”
五条悟却扯着嗓子,拖着老长老长的调在身后嚷嚷:“你让我不跟我就不跟,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言毕,似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噎人,他又理直气壮地补上了一句:“又不是你一个人想喝汽水。”
娑由果然就不说话了。
对此,他满意地挑了挑眉,开始追着她喋喋不休:“明早再回去的话,天内的悬赏在飞机上结束了不是更好吗?”
“听说这里的刨冰很好吃,今晚这里还有烟花,就顺道看了不好吗?”
一路上,他就在那说个不停,说的无非都是多呆一个晚上的好处。
娑由第一次觉得五条家的大少爷原来是个这么能说话的人。
确实该喝汽水了。
她想。
不然渴死他。
不多时,他们两人一起在卖饮料的小摊前就坐。
说是坐,其实也只有娑由。
毕竟小摊前只提供了一只凳子,理所当然的,被先到先得的娑由占领了。
五条悟则是踩着拖鞋,叉开腿,懒散地蹲在她身边。
冲绳的蝉鸣好似没有东京的彻耳。
午后时分,阳光从上方落下来,篷伞形成的阴翳中,他们的目光没有交接,而是一同放远,去眺望远处澈蓝的大海。
其中,娑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以为你不会阻止我。”
她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的。
就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呢喃,若非五条悟耳聪目明,估计很难捕捉到。
娑由说:“昨晚和刚才,我都以为你不会阻止我,就像以前一样。”
她知道的,她作为杀手的做法向来没什么人认同,很多时候,就连雇主或同行都无法苟同她的理念。
但是,当年那个夏日里的小少年,以某种叫她为之惊艳的姿态尊重了她的活法。
彼时,她近乎动容。
那种奇异的欢喜至今都还保留在心中。
可是,明明涉及到自己的性命时都还能那般无所谓的人,这次却三番两次地阻止她。
对此,娑由觉得莫名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委屈。
以致于她说:“你变了,五条悟。”
娑由得知了这样的结论。
但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自己又觉得不太对。
不,是大家都在变,这才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变的人或物。
就像五条悟这个人,她曾经觉得他是个位于天上的人,心性剔透傲倨,格格不入,宛若隔绝彼世之人。
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朋友。
但他有了朋友。
就像从天上落入尘世一样,几年不见,他长高了,有了朋友,他在前进。
就像奇犽一样,一直一直在往前走。
一直以来,停滞不前的人只有她而己。
这个认知叫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厌恶感。
她也不知道是针对谁。
自己?五条悟?或许都有吧。
而那个少年听罢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娑由从他的那个通透的眼神中知道,他已然知晓她的意思。
他总是这样,好像可以用那双眼睛看透她。
现在,他也不否认自己的变化。
他用一种近乎不以为然的口吻说:“之前是懒得说你,但是,你这家伙每次都把人推得远远的行为实在很碍眼,看得我烦死了。”
娑由一愣,侧头去看五条悟时,就见汽水的水珠正从他的喉结上滚落。
长开了的少年,线条分明,轮廓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
她嗅到他身上有糖果与肥皂混合的清香,夏日鼓动的光点在他雪白的眼睫上蹁跹,那双望着远方的眼睛,好似倒映出了无限延展的天空。
可是,他表情索然,声音也很轻:“明明你是个很怕寂寞的家伙吧。”
就此,娑由呆住了。
他在说什么呀?
寂寞?这是什么玩笑话吗?
她困惑地歪了歪头。
但五条悟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只是喝了口饮料,漫不经心地说:“她都那样说了,就随她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天内理子。
兜来兜去,还是天内理子的事。
娑由收回目光,听到他在说:“说到底,你就是想赚钱不是吗?”
娑由没有否认。
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该不会还在坚持那个天方夜谭的梦想吧?”
娑由依旧没有否认。
他因此笑得更大声了。
但笑着笑着,许是无聊,他的笑声就低了下去。
下一秒,五条悟拿汽水罐来撞了一下她的,哐当一声响,像某种仪式。
在这之中,他的声音突然随着海风而来:“让我成为你梦想的一部分呗。”
“什么?”
娑由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而眼帘中,那个银发蓝眼看都没看她,他索然的表情一如既往,似乎只是在谈论等下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他晃着汽水罐,说:“我可以帮你一起攒钱,和你去玩,春天我不是很忙,我可以亲自来找你。”
娑由微微张了张嘴。
“夏天的时候我们任务比较多,不过赚的钱也多,除此之外,如果你想去,我会尽量翘掉,嗯,空出时间来陪你去。”
这一瞬,娑由近乎呆愣。
她好像听到了喧嚣的蝉鸣,却掩不住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明媚的光景——
娑由看到了柏松上的栖鸟,夏季阳光下融化的奶油。
古旧长廊下叮当响的风铃轻轻晃动,有长青的绿野被风吹低,夏日的祭典随着烟火在黑夜中铺展而来。
“秋天富士山那边倒没什么好玩的,不过那里枫叶都会红,附近好像也会有秋日祭,还有特色糕点,然后,冬天才是重头戏,我们可以去那里滑雪,跨年,然后迎来春天……”
娑由看到了晴空之下火红的枫叶、湖水降低的公园,山际之上飞扬的白鸽,以及冬天的第一场雪。
其中,属于五条悟的身影就站在那,不偏不倚,就站在她此刻心脏和虹膜鼓动的鼓点上。
须臾间,她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说这种话?
娑由在这一刻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她近乎茫然又惊惶。
这份心情,该称之为什么呢?
可是那家伙还在笑,名为「五条悟」的存在漂亮精致得像在发光。
而当他抬眼望来时,就此,那双眼睛里,有着太阳与月亮的颜色。
那是,只能用一个词语形容的颜色——
这一瞬,娑由脑海中只想到了五条悟的死亡。
经由她的手,将其尸骸埋葬在富士山上。
——成为她梦想的一部分。
——那是,她与他名为「未来」的颜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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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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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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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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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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