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一凡一意会,命令两人:“你们到院外去查看一下,如果发现蛛丝马迹,立刻来报。”
镇长和师爷恭敬的应声,互看一眼后,急匆匆的去了外面。
包一凡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抿了抿嘴唇后,就把她发现有人跟踪的事告诉了包一凡,最后说道:“我已经警醒过文泗,他也做了防备,可是对方的武功太高了,他和伙计们拼死抵抗,也才伤了对方三人。”
包一凡皱起眉头,问:“你是说对方伤了三人?”
孟倩幽点头。
包一凡立刻扬声对外面喊道:“来人!”
未有人应。
包一凡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清溪镇,身边没有可用的衙役,大步走到院外,对装模作样在外面查看的镇长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人去往来镇上的路口守着,凡不是本地口音,身上带伤的男人立刻拦下。”
镇长也没敢开口问原因,立刻应声。
包一凡接着吩咐:“另外,你在派人去镇上的各个医馆看看,有没有人开门,并询问他们是否有人请他们上门诊治,如果有,一定要打听请清楚去的哪儿。”说到这,感觉不妥,又道:“算了,如果有的话,你让人把他带来,我亲自问他。”
镇长再次应声,吩咐几名衙役照办。
吩咐完毕,包一凡又回到院子里,问孟倩幽:“依你的推断,这些人意欲何为?”
孟倩幽蹙起眉头:“我也不知道,原本我猜测是他那后母或者是他那弟弟派人过来的,可如果是那样,他们只会是单纯的监视文泗,而不会去跟踪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对我和文泗的关系知道的一清二楚。否则不会在我试图引诱他们去城西的时候,放弃了跟踪,直接来德仁堂等我。”
包一凡也皱起眉头:“这样说来,这件事就有点棘手了,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那几名黑衣人再趁着早上的时候出了镇上,我们想要找到背后的凶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孟倩幽肯定的摇头:“不会,他们一定还留在镇上。”
“你怎么会如此肯定?”包一凡反问。
孟倩幽道:“他们的目标不但是杀了文泗,毁了德仁堂,应该还想着连我一起除掉。现在他们一击都没得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估计休养生息几天后,还会有大动作。所以这几天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否则连我的家人都有危险。”
包一凡的眉头皱的更深:“那我们的动作就要快点了。可是清溪镇这么大,就正值过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算我们派衙役挨家挨户的去搜,也需要花费不短的是时间。”
孟倩幽摆手;“不用,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藏到寻常百姓的家里,镇上的大户如果无缘无故的去搜,可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且不一定会找到凶手。”
包一凡略有些着急:“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等着他们下一次动手的时候,再抓捕他们吧,谁知道到时他们是去你家还是来德仁堂。”
孟倩幽抿唇不语。
包一凡也陷入了沉思,院子里一时静悄悄。
文泗愤恨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有办法抓住他们。”
包一凡听到他的声音,露出喜色,几个跨步就走进了屋里。
孟倩幽随后跟了进去。
文泗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不再是面露颓色,而是浑身充满了戾气。抬眼看着进来的两人,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如果不是我后母和弟弟派人做的话,那就是我来清溪镇的目的已经被人知晓,他们是想杀了我,让褚大哥在清溪镇没有了眼睛。我马上给褚大哥写信,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于他,不出三天,他应该就能到达。”
包一凡闻言竟然没问褚大哥是谁,反而点头赞同:“也好,我们的人手毕竟不够,这样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如果有人帮忙,我们的动作也可以快一些。”
文泗慢慢的起身,走到桌旁拿起笔快速的写下一封信,交给孟倩幽:“我的人都受伤了,麻烦你让文彪送一下吧,他自小长在京城,应该知道将军府在哪。褚大哥这几天沐休,正好会在家里。”
孟倩幽接过信,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好马?我家的马儿恐怕跑不到京城。”
“骑我的吧,我的马是好马,快的话一日夜就能到达京城。”包一凡道。
孟倩幽点头,问文泗:“银子在哪,给他拿一些,路上好用。”
文泗从身上摘下一串钥匙,拿着其中的一个交给她,指着屋内床头的一个箱子说道:“在那里面,你自己去拿。”
孟倩幽也不客气,接过钥匙,打开箱子,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出来,然后把箱子锁上,把钥匙还给文泗,大步走到去外面找文彪。
文泗问也没问她拿了多少的银子,就把钥匙又放回了自己的身上。
孟倩幽找到文彪,把信和银子都交给了他,嘱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道:“如果累了,就找家好的客栈打尖休息一下,不要贪图省事在荒郊野外露宿,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反而耽误了大事。”
文彪恭敬的应声,把信和银子分别放好,翻身上了包一凡的马,打马快速离去。
文虎和两名伙计刚好清理完桐油回来。看到文彪骑马远去,想要开口询问孟倩幽,张了张嘴,却又咽了下去。
孟倩幽看到他的表情,但守着伙计又不好与他细说,只简短的说道:“我让他去办些事情,三五日就可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文虎有些微窘,挠了挠头后没有说话。
镇长也很纳闷,凑到孟倩幽面前试探的询问:“不知姑娘派她去做什么事情,是否与本案有关?”
孟倩幽没有回他,而是说道:“县令大人快要到了,您还是准备前去迎接吧。”
镇长这才想起县令大人要来亲自查案,感激的道谢:“多谢姑娘的提醒,我这就去。”说完和师爷慌张的去镇门口迎接。
孟倩幽返回屋内,文泗和包一凡一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沉默不语。
孟倩幽顺势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出心中的疑惑:“我那天来时你不会是说来老大夫下午就要回京城吗?为何没走?”
文泗已经红肿的眼眶再次泛红:“那天你走后,我就按你说的,把给他准备回家过年的东西提前放入了马车中,等吃了午饭以后就让伙计送他回去。谁知临近中午的时候,他说肚子疼,我让他回屋休息一会。结果他却越疼越厉害,疼的汗珠都下来了。我急忙喊喊伙计让别的大夫过来给他看诊,他却说自己开个药方,吃了就管用。我当时没有多想,就让他说了药方,我写好了以后,吩咐伙计把药抓来熬好,让他喝了下去。喝完以后,他肚子不疼了,整个人却犯迷糊,无奈之下,我只得让他在屋里休息,不成想他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我在说让他走的话,他却说就他这把老骨头就是赶死也赶不上回京城过年。还不如舒舒服服的陪我在这里过年。”
说到这里,文泗神情再次崩溃,低头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好半天才哽咽的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肚子疼,而是为了留下来陪我过年装出来的。他在开的药里加了安眠的草药,才一直沉睡到第二天的。”
到这里文泗已经说不下去了,堂堂的七尺竟然呜咽着发不出声。
包一凡也红了眼眶,站起身走到文泗身边拍了拍他的身体。
孟倩幽坐在椅子也难过的不行。
文泗好半天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自从我母亲死后,我父亲另娶,便对我没有了照顾。是老于这些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长大。我们名为主仆,却情同父子,我早就就对他说过,等我帮褚大哥找到了人,我就回去接管德仁堂,到时候我给他养老。他也笑着答应了,说以后不让自己的儿子奉养,要跟着我颐养天年……”说着这在也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大滴的泪珠掉落在地上。
包一凡拍着他的肩膀:“放心,老大夫不会白死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替他报仇。”
文泗抬起头,声音里充满了戾气:“我这次就是将清溪镇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那几个人,将他们千刀万剐,为老于报仇。”
包一凡点头保证:“只要我们找到了人,就交给你随意处置,剁手跺脚,挖心挖肝,怎样都行。不过,你现在得振作起来,伙计们经历了一场厮杀,现在都惊慌不安,如果你在这样下去,他们的恐慌会更深。”
文泗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放心,我没事,老于临死以前我给他发过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不会优柔寡断,只要是有人再敢对我出手,我一定会以牙还牙,让他们永远后悔惹到了我。”
包一凡拍着他的肩膀:“你早就应该这样了。”
文泗收敛了悲伤的神色,抬头看着孟倩幽,道:“我早先失去了理智,对你的态度过分了些,你先记着,等手刃了杀老于的仇人,你要怎样都行。”
孟倩幽扯了一下嘴角,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我要让你去大街上要饭你也不能反悔。”
文泗语气肯定:“只要你让我去,我就去。”
孟倩幽转向包一凡:“包公子,这话可是他亲口说的。你的给我们做个见证”
包一凡知道孟倩幽是为了转移文泗的注意力,让他不在那么伤心,配合的说道:“行,我给你们做个见证,到时他要是敢反悔,我就帮你押着他去。”
文泗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不会的,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孟倩幽见他情绪好了一些,转移了话题,问:“你知不知道德仁堂的外面被洒了一圈桐油?”
文泗愣了一下,摇头:“不知道。老于受伤以后,我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除了吩咐伙计去喊你过来以外,其他的事情我没有理会。”
包一凡皱起眉头,回到椅子上做好,道:“洒了一圈桐油,他们难道是想杀人以后,把德仁堂也烧毁了吗?”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他们的计划应该是杀光了的德仁堂里的人后,再烧了德仁堂,毁尸灭迹,就算是有人查也不会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孟倩幽道。
“好狠毒的计策,他们就不怕大火烧起来后连累了其他的住户吗?”包一凡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气愤。
孟倩幽道:“他们选择昨天晚上动手放火,可能会考虑到,今天是大年初一,人们会早起,发现着火的机会比较大,这样火势连成一片的可能性小些,可是他们算漏了一件事,就是德仁堂里的伙计会些武功,导致他们没有得手,还有三人受了伤,如果不是老大夫出了事情,文东家说不定还会擒住他们,惊慌失措之下,他们忙着逃走,没想的起来点燃桐油。”
包一凡的声音有些着急:“桐油是易燃之物,需快点处理了才好,万一有人不小心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孟倩幽说道:“放心吧,我已经让文虎和两名受了轻伤的伙计处理好了。”
包一凡松了一口气。
文泗真诚的道谢:“谢谢。”
孟倩幽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镇长那谄媚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大人,您这边请,受害人就在那间屋子里。”
三人知道是包清河来到了,都起身走到了外面。
包一凡首先喊了一声:“爹。”
文泗和孟倩幽同时喊了声:“包大人。”
包清河上下扫视了文泗几眼,看他真的没有受伤,微微颔首:“文东家没事就好。”m.xiumb.com
几人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唯有镇长觉得他说的这句话有些不对头,想问又不敢问。
包清河威严的对他说道:“带我进去看看。”
镇长慌忙的头前带路,亲自给包清河打开医屋的门,恭敬的请他进去。
包清河到了屋内,好一会儿才面色沉重的出来。问镇长:“找到线索没有?”
镇长弯了下身子,惶恐的回道:“我从来了以后,就一直亲自再找,奈何那些贼人太狡猾了,一点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包清河皱起了眉头,道:“我做知县多年,管理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镇子,还没有出过一个这样滔天的大案,如果你我查不到线索,找不到行凶之人,你我这官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镇长吓得脸都白了,诚惶诚恐的说道:“请大人放心,我已经命衙役们去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那样最好,否则你我都难辞其咎。”包清河不怒而威道。
镇长的低头弯腰,一直不停的保证。
包清河懒得听他的废话,问包一凡:“你来的早,可发现了什么?”
包一凡刚要摇头,孟倩幽抢先说道:“我们刚发现了一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分析,您就过来了。不如我们到屋子坐下好好的分析一番。”
包一凡和文泗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都疑惑的看向她。
包清河颔首,孟倩幽示意文泗。
文泗让开身子,恭敬的把包清河让进屋里。
镇长也随后跟了进去。
等文泗最后一个进来的时候,包清河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镇长站在了他的身边。
包清河道:“都坐吧。”
包一凡、文泗、孟倩幽一排坐在了床边上,镇长站着没敢动。
包清河没理他,问孟倩幽:“你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孟倩幽回道:“我们发现德仁堂的外面被人洒了大量桐油,估计是凶手杀人后毁尸灭迹用的。”
镇长瞪大了眼睛。
包清河皱起眉头,道:“这德仁堂面积不小,如果被洒了一圈的话,应该会用到不少的桐油。”
孟倩幽点头:“这桐油是紧俏之物,价格昂贵,一般普通的老百姓家只是少量的买一些,用来点煤灯。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也不会存这么些的桐油,毕竟这是易燃之物,稍微沾染些火星就可能导致大的灾祸。”
包清河颔首:“你说的不错,一般人家确实不会储存大量的桐油。”
孟倩幽接着说道:“所以,这些桐油一定是近期从外地运进来的,且找了一个僻静没有烟火的保存。”
包清河明白了她的意思,跟她确认:“孟姑娘的意思是我们派人去寻找这样的地方,就可以找到线索。”
“这只是其一。”孟倩幽道。
“其二是什么?”镇长听的有些着急,迫不及待的问。
孟倩幽眼神犀利的看向镇长,回道:“其二是他们在这镇上一定有内应。”
镇长倒抽一口凉气,说话也结巴起来:“这、这、这……”
包清河还算镇定,问:“孟姑娘为何这样说?”
孟倩幽伸手里那个手指头,说:“有两点。一点是、伙计说了听着几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士,那么他们如何会对德仁堂如此熟悉,在没有打探好后院的情形以前就敢贸然闯了进来,一定是有人给他们说了后院的大致架构,他们才敢如此大胆。”
包清河点头。
孟倩幽接着说道:“另一点是,这么大量的桐油,如果没有人作掩护,很轻易就会被人发现。”
“所以孟姑娘的意思是,除了那几个歹人以外,镇上还有人做内应?”包清河道。
“不错。”孟倩幽应道:“而且这人还不是普通的百姓,应该是镇上的富户。”
“照这样说来,我们调查的范围就小了很多,只要去那些富户家里查探就可以了。”包一凡道。
孟倩幽不赞同:“不行,那样我们会打草惊蛇,万一他们放弃了计划,提前走掉了,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镇长已经听傻了,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听见孟倩幽的话,急声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孟倩幽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要靠镇长大人了,您对镇上的富户非常熟悉,他们有什么大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您的眼睛,您不妨让衙役们去打探一下,看看年前有哪个富户运进来了大批的东西。当然了,运去店铺里的不算。”
镇长有些为难:“这、这、这恐怕不好吧。”
孟倩幽看像包清河。
包清河威严的问镇长:“有何不好,你说来听听。”
镇长张开嘴巴,不知如何解释。
“镇长是觉得他们是镇上的富户,如何被他们知道了你派衙役私下调查他们,日后见到不好解释是不是?”孟倩幽道。
镇长猛点头:“还是孟姑娘想的透彻,我正是这样想的。”
孟倩幽面露笑容,轻声问:“大人如果查不住这个案子,被革了职,您觉得他们还会要您的解释吗?”
镇长浑身一颤,醒过闷来,感激的说道:“是我想岔了,多亏了姑娘的提醒。”
说完对包清河作了一揖:“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速去打探。”
孟倩幽提醒他:“大人一定要他们悄悄地去打探,碰到有人问起的时候绝对要守口如瓶,万不可泄露了风声。”
镇长再次对她道谢,转身去了外面下达命令。
看他走出去的背影,孟倩幽摇头,不抱任何希望的说道:“我敢打赌,三天之内,他一点收获都不会有。”
包一凡奇怪,问:“你为何如此说?”
“镇长是一个贪利的人,平日里镇上的富户为了巴结他,没少给他送礼。他哪里会舍得得罪他们。”孟倩幽道。
包一凡更加的纳闷:“那你还要他派人去打听做什么?”
孟倩幽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包一凡着急,“你倒是快说呀。”
孟倩幽道:“我要的就是这三天的时间,第一天,衙役们会时刻牢记我们的警醒,绝对会按我们的指示去行事,悄悄的去打探。第二天便有些急躁了,打听的形迹就会慢慢的暴露在人前,那些人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证据,不敢轻举妄动。第三天他们会大摇大摆的上门去打听,这时候内应的人就会派人出来打听,等知道我们是因为桐油而找到他们的时候,心里必定恐慌,那么接下来的结果就有两个了。一个是他们想法匆忙逃走,另一个是再次图谋对德仁堂或我家出手。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不会得逞,因为到时候褚将军就来了,我们有了人手,可以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包清河听完不禁出口称赞:“好妙的主意。”
包一凡和文泗也附和的点头。
孟倩幽得意的扬了一下眉毛,正待说话,外面有伙计出声禀报:“东家,王根发热了。”
文泗惊得起身,大步走出屋外,问:“怎么会发热?”
伙计小声回道:“我们几个听从孟姑娘的吩咐,去屋里稍微休息了一下,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梦呓,睁开眼一看却发现我身边的王根面色潮红,双眼紧闭,浑身烫的不行,我就赶紧过来禀报您了。”
文泗边走边问:“其他人呢?还没有发热的?”
“目前就王根一人,其他人也已经被惊醒,正围着他呢。”
说话间,两人来到伙子住的屋子里,看到众人正围在一张床边。看到文泗过来,伙计让开。
文泗走到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些他的伤口,可能是没来的及处理,伤口处已经有些红肿,像是要感染的样子。怪不得会发热。
文泗吩咐旁边的一名伙计:“你去打些清水来,我帮他清理一下伤口。”
伙计应声出去了。
文泗又吩咐另一名伙计:“你把王根的情况去告诉孟姑娘,让她给开一副退热的方子,你速去熬好了端过来。”
这名伙计也应声出去了。
先前出去的伙计端了一盆清水过来,文泗拿过一旁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的帮王根擦拭伤口。
孟倩幽听完伙计的话后,弄不清应该下多大的药量,干脆也过来查看王根的伤势,看他的伤口只是略微有点发红,安慰众人:“你们放心,他的伤势没有大碍,应该是惊吓过度引起的发热。我开了方子,你们熬了,给他喝下去,让他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就好了。”
围观的伙计都放下心。
开了方子,一名伙计去抓药,孟倩幽又给所有受伤较重的伙计查看了一下伤口,重新给他们上过药后包扎好,嘱咐他们多休息。
那名伙计把药熬好端过来,文泗亲自喂王根喝下后,给他盖好了被褥,吩咐另外的伙计照看好他,才和孟倩幽出了伙计们住的屋子,回自己的屋子去。路过医屋时,想到里面的老大夫,文泗眼眶又泛了红。
该劝的都已经劝过了,孟倩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干脆装作没有看到,率先从医屋前走了过去。
文泗红着眼眶,控制住自己想进去陪他的心情,也跟在孟倩幽的后面走了过去。
文彪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用了一日夜的功夫回到了京城,看到那巍峨的城门,差点潸然泪下,当初全家被判做官奴发卖,他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来。
到了城门口,翻身下马,牵着马儿,随着人流进去城内。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丝毫没有改变,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骑着马儿先来到了自己家的镖局。
镖局的大门上被贴着封条,门前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冷冷清清,想到昔日镖局里的繁华景象,再看看现在满处的凄凉,文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下了马,走到门前,伸出手抚摸着门上的铁环,轻轻地扣了几下,不料那清脆的响音惊动了旁边的住户。顿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怎么好像听见隔壁的门响,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来:“怎么可能,镖局的人流放的流放,判官奴的判官奴,哪里会有人会过来敲门,八成是你听错了。”
男人似乎是又侧耳倾听了一会,真的没有听见任何动静,道:“也许真的是我听错了,就连镖局的少东家都被判了官奴,如今不知在哪儿受罪,怎么还会有人回来?”
女人叹了一口气,道:“想这以前这威远镖局是如何的繁华,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不断,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整天有用不完的劲,连咱们看着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可如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男人也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和他们做了多年的邻居,文彪自然知道这说话的两人是谁,有心上门去打个招呼,又想到自己来京城的目的,一咬牙,上了马,扬起马鞭,催动马儿向将军府跑去。
威远镖局在京城的南边,将军府在京城的东面,和大多数官员的府邸在一块。
快马跑到东面以后,文彪便下了马,牵着马儿走到了将军府前,恭敬的对看门的仆人说道:“麻烦你去通禀将军一声,就说清溪镇的德仁堂出了大事,我是专门过来报信的。”
敬军府的仆人都是战场下来的受了重伤的士兵,不像别的府邸看门的仆人一样狗眼看人低,听了文彪的话,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看他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了不少的路,说道:“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禀告将军。”说完一瘸一拐的走进府内。
文彪牵着马,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仆人才走回来,对文彪说:“将军让你进去。”
文彪把马拴在了门前的栓马桩上,随着仆人走进将军府内。
将军府很大,仆人带着他走了好几条长廊,拐了几个弯,才走到褚文杰的书房前。
仆人恭敬的在书房外恭敬地说道:“将军,人带来了。”
褚文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让他进来。”
仆人应了一声:“是。”
守在书房门口的仆人打开书房的门,示意文彪进去。
文彪大步走进屋内,仆人把门关好以后,继续守在书房的外面,。
看门的仆人也一瘸一拐的回去了门口。
文彪进去以后,没敢抬头,从怀里把信拿了出来,双手恭敬的把信递到了褚文杰面前:“这是文东家亲笔给您写的信,让我快马加鞭的给您送来。”
褚文杰没动,威严的扫视了文彪几眼:“你不是德仁堂的伙计,文泗为什么会派你过来送信。”
文彪依旧低着头,双手举着信:“我是孟姑娘家的下人,德仁堂遭到了围杀,所有的伙计都受了伤,行动不便,我们姑娘就吩咐我把信给您送来。”
褚文杰惊的站起身,问:“文泗可有事?”
“文东家没有事,老大夫不幸身亡了。”文彪回道。
褚文杰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信,打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厉声说道:“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是我平时对他们太心慈手软了吗?”
文彪收回双手,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没敢说话。
褚文杰对外面厉喝:“来人!”
书房门口的仆人进来,恭敬喊道:“将军。”
褚文杰吩咐:“立刻备马,我要去清溪镇一趟。另外派人去齐王府说一声,就说我这几日有事,暂时不去给他们拜年,等我处理完了以后再去。”
仆人应了一声:“是。”就转身出去准备。
褚文杰看文彪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没有休息,日夜兼程过来的,说道:“你一路赶过来辛苦了,让仆人带你去下去,好好的休息几天,等休息好了再慢慢的回去也不迟。”
文彪拱起手:“多谢将军的关爱,休息就不必了,我还是随您一起回去吧。姑娘说那些歹人不但盯上了德仁堂,也盯上了我们姑娘家。我想早点回去保护他们。”
褚文杰赞赏了看着他,说:“即使你不用休息,马儿也需要休息的,你放心,只要我过去了,就绝对会保证你们姑娘家人的安全。”
文彪坚持:“请将军帮我换匹马吧,我是一定要随着您回去的。”
“我们快马加鞭的话,也得需要一日夜,你已经一日夜没有休息了,身体能受得了吗?”褚文杰关心的问。
“将军放心,我们以前赶镖的时候,几日夜不合眼是经常的事情,这一日一夜我还是熬的住的。”文彪回道。
听完他的话,褚文杰想到了什么,喝令:“你抬起头来!”
文彪抬头。
褚文杰仔细端详了他几眼,道:“果真是威远镖局的少东家,你不是被判做官奴了吗?怎么会成为了孟家的下人。”
没等文彪回答,仆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将军,马备好了,你是否现在就出发?”
褚文杰走到书房外,吩咐仆人:“给他也牵一匹马来,我们这就出发。另外把管家叫来,我吩咐他一些事情。”
仆人再次应声,转身去准备。
不大一会儿,一个年纪大概五六十岁、缺了一条胳膊的老人匆匆而来,走到褚文杰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将军。”
褚文杰说:“福伯,清溪镇的德仁堂出了事情,我现在就赶过去,这几天你闭门谢客,对外就说我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他们,上门拜年的人一律不见。”
福伯应声:“知道了将军,你这次去清溪镇大概要呆几天?如果大小姐问起,我该怎么回话?”
“我姐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你不用再单另的去回话。至于我,少则五天,多则七天我就会回来的。”
福伯应声,退到了一边。
褚文杰大步在前,文彪紧跟在后,出了将军府。
仆人牵着马等在了外面。
两人接过了缰绳,同时跃上了马背,扬鞭打马飞奔而去。
福伯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看着两人走远,吩咐仆人把文彪的马牵去了马厩,关上了厚重的大门,把刚才褚文杰的说辞对看门的仆人说了一遍。
仆人恭敬的说:“知道了,福伯,将军没有回来以前,我是不会放任何人进来的。”
福伯满意的点头,转身回了内院。
褚文杰和文彪一刻也没有休息,终于在初三的傍晚赶到了德仁堂。
包清河父子和孟倩幽这几天都没有回去,吃住在了德仁堂,期间镇长几次邀请包清河夫子去镇衙里住,都被包清河拒绝了。
镇上的衙役除了有四名守在镇门口,盘查出入的行人以外,剩下的都调查桐油的事情,示意德仁堂前的道路封锁自动解除。
褚文杰和文彪两人直接骑马来到德仁堂门前,才停住马儿。
两名包清河带来的衙役守在门前,看两人骑马直奔德仁堂而来,下意识的抽出腰间的大刀对着两人不停的晃动。
褚文杰下马,扫视了两名衙役一眼。
两名衙役顿时感觉一股威压之气压的他们喘不上气来。
褚文杰抬脚往里走。
两名衙役哆哆嗦嗦的晃动着额手中的大刀,挡在他面前,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为什么来德仁堂?”
褚文杰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喝令两人:“让包清河滚出来见我!”
听他直呼县令的名讳,两名衙役对看一眼,一名急忙跑进去禀告,另一名仍然哆嗦的拿着大刀对着褚文杰。
跑进去的衙役进了后院就大叫:“老、老爷!”
包清河和文泗以及孟倩幽几人正在屋里分析这两天衙役打探回来的消息,听见衙役的喊声,呵斥他:“有什么事慢慢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衙役的声音还在哆嗦:“不、不是的,老爷,外、外面有人让你出去见他。”
“什么人?”包清河隔着门问。
衙役慌忙的摇头:“不、不知道,是、是两人一起骑着马过来的。”
屋内四人对看了一眼,立刻起身,先后走了出来,快步往外走去。
包清河走在最前面,一走进药堂,看到衙役拿着大刀对着褚文杰,吓得差点昏过去,怒骂:“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吧把刀放下。”
衙役听话的把刀放下。包清河疾步走到褚文杰面前,行了一个官礼:“清河知县包清河,拜见大将军。”
衙役手中的大刀:“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褚文杰冷哼一身,朝着德仁堂后院走去。
包清河狠狠地瞪了衙役一眼,随后急忙跟了进去。
包一凡和文泗也跟了进去。
两名衙役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孟倩幽走到文彪面前,看到他都已经站立不稳了,知道他这是几天没有休息,接过他手中的缰绳,道:“你去伙计们住的屋子里休息一下。”
文彪道了声谢,晃晃悠悠的走到后院,问了一名伙计他们住的屋子,走了进去,一头扎在了床上,连鞋也没脱,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孟倩幽吩咐两名衙役:“你们把马牵到后院拴好。”
两名衙役挣扎着起身,奈何身子发软,起了几下也没有起来,害怕的问:“孟姑娘,你说褚将军会不会杀了我们?”
“你们两个是尽忠职守,没有过错,褚将军不会怪罪你们的。”孟倩幽道。
自从孟倩幽上次轻而易举的破了秋萍的案子,县衙的衙役对她是深深的信服,听她这样说,心里的恐惧少了一些,哆嗦着声音问:“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孟倩幽点头:“我给你们保证,褚将军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你们还是赶快起来把马儿牵去后院照料好吧。”
有了孟倩幽的保证,两名衙役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起身,一人牵了一匹马去了后院。
孟倩幽回到了文泗的屋子里,文泗已经红着眼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褚文杰。
褚文杰听后整个人的杀气外漏,压迫的包清河几人喘不上气来。心里知道褚将军这次是真的发火了。
果不其然,褚文杰再次听完包清河这几日他们分析出来的线索后,大怒,吩咐他:“传令下去,让他们明日这时之前,把人带到我的面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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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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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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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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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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