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俱尽,峰峦蜿蜒曲折,黑形化影穿梭于森列之间,罡风凌冽。

  “我说,我想和计都在一起。”

  柏麟的这句话像是梵音一般萦绕在修罗的耳畔,他劝谏着自己,这并非柏麟真意,百年前的误会,让他二人断得如此难堪,定不能再来这第二回,他怕自己弥足深陷,他怕自己无法自拔。

  他害怕,自己自作多情误会柏麟,到头来仍换来一句“计都,我修的可是无情道啊”。

  罗喉计都逃了,落荒而逃,纵然耳畔狂风呼啸也冲不淡柏麟的声音,他明明已经将柏麟和钟离生甩在身后数十里之外,为什么还是定不下来心来。罗喉计都先行到达了主城之内,脚一着地突然一个踉跄,手急急往胸口一按,一口鲜血直喷而处,他别过脸去把喉咙里剩余的血水一并吐了出来,啐了一口,心中默念起多年之前柏麟曾教过他用来压制血毒的法诀,挥手压住自己混乱的气血。

  数个时辰前的山头上,罗喉计都口不择言才得空躲到密林中稳住了一次毒发,方才听了柏麟一句软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得慌不择路地甩开二人吐出这口瘀积的毒血。

  这百年间,罗喉计都的血毒确实有所好转,但也并非没有发作过,只是发作的频率和时长比较乐观。

  以至于有时候罗喉计都会想,为什么当时柏麟还在他身边时,他没有压制住血毒,是不是那时他压制住了血毒,柏麟就不会回到天界去了。

  今日,他突然明白了,血毒本就狙于本体的欲望,而柏麟就是他的一切欲望的来源,这个男人对他来说太过特别,只要他真的出现,罗喉计都就会饮鸠止渴般地向他奔赴而去。

  方才的拥吻是罗喉计都的真心,他明知柏麟修的是无情道,但是仍是情不自禁地去吻住了那人。哪怕是片刻的、哪怕是虚妄的,也想紧紧地拥有他,一瞬也好。

  如果柏麟知道他这百年来是如何自欺欺人地熬过来的,或许会原谅他方才的唐突,罗喉计都如是想着。

  指间撒出一阵黑烟,方才的血渍便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罗喉计都收拾心情看向后方。

  溪岸桥边有一棵双生树,树开两支,共享雨露风华,两支交汇缠绵,似是难舍难分、不死不休。透过双支相错的缝隙,罗喉计都看着远远行来的那个男人,红发张扬地飞舞在风中,宽袍大袖如卷云浮在那人的周身,柏麟的眼神明明如此清冷,却叫人忍不住对他生出迤逦情愫。

  “计都兄,久等了。”柏麟携着钟离生来到罗喉计都身边,只道是罗喉计都被过分主动的他吓走了,只得以礼相称。

  “呵。计都兄?”罗喉计都气到不由自主地拍掌喝起彩来,方才一口一个计都的叫他,这会儿柏麟才和钟离生独处了多久,他的称谓就从“计都”直接变为了“计都兄”,当真是有趣极了,罗喉计都忍不住嘲讽道,“本座与神尊当真有那么熟稔吗?”

  柏麟呆了良久,点了点说道:“好。那我便也尊称你一句魔尊吧。”

  “噗嗤!”钟离生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察觉到二人的眼神之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罗喉计都本就阴沉的脸更像是一口就能咬死他一般,他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看出钟离生的胆怯,柏麟心头一软,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问道:“离生方才是在笑什么?”

  罗喉计都仰头望天,只愿眼不见为净,心中怨道:“好一个离生,叫得可真亲热,我便是那句冷冰冰的魔尊,实在是好极了!”

  钟离生见罗喉计都不再瞪着他,便也松弛了下来,独自笑了会儿,似乎真的觉得很有趣,清了清嗓子回道:“我是觉得罗喉仙友和柏仙友很有意思,我瞧得出你们都是高人,能力也是我无法企及的,只是你们给自己起的那些名头,实在有些滑稽。那个神尊和魔尊,怎么都像是那些山头上的大妖怪给自己封上虚高的名号。你们其实不必做这虚数,便是实诚地称自己柏道人或者罗喉真人,我也不至于没有听过你们的名头啊。”

  原来这钟离生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柏麟是真神、罗喉计都是真魔,怪不得叫了他们一路的仙友,只当他们都是厉害的修仙的凡人,带着他一起来闯荡江湖来着。

  “你说什么?”罗喉计都实在忍不住斜眼打量着钟离生,柏麟应该也瞧不上这头脑简单的凡人吧,罗喉计都不屑地嗤笑出声。

  柏麟一时语塞,他之前只当钟离生心思单纯便不惧神魔,此刻才知道钟离生是不知者无畏,想起钟离生刚找到他们时惊恐的面容,柏麟语重心长道:“离生,你若是怕,我便护送你出雾都。你先回少阳山,等此时解决之后,我会去少阳山找你,为你补上一次恰当的试炼。”

  若之前的一切都是罗喉计都怒火中烧后的胡思乱想,那么此刻柏麟的两句话可是坐实了钟离生对柏麟来说的特殊性。亲自护送出雾都也就罢了,柏麟竟然还要去少阳山找钟离生,补上答应的试炼。

  “啪!”

  罗喉计都脚下踏着的青石路骤然断裂。

  “怕是不行了!”罗喉计都原本坚毅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们已经动手了,你们出不了城了。没有妖都盛景,也没有什么庆典烟花。真以为我们来得那么凑巧,一来就撞上了妖都大节?别天真了,都是假的。”

  罗喉计都后悔了,原本只要柏麟愿意,他可以助柏麟带着钟离生离开,此刻他不仅不会助这二人离开,还要用自己的眼睛死死盯住这二人。凭什么他罗喉计都要孤军奋战,柏麟和钟离生二人就可以去少阳山双宿双飞,痴人说梦!

  “可是罗喉仙友,这些明明是我们亲眼见到的呀。”钟离生虽惧怕罗喉计都,但是这礼数依旧周全。

  “眼见未必为真,还需用心观察。”柏麟早已会意,循循善诱道,“离生,你且细想,通宵烟火过后,空气中未有一丝沉淀和半分硝烟,这是为何?”

  “那烟花必是障眼法!”钟离生一点就通,雀跃道。

  “是了,既然是障眼法,你觉得遮掩的又是什么?”柏麟又问。

  “烟花绚丽且声势浩大,他们的动作应该很大很密,但是我猜不出到底是什么阵仗。”钟离生摇了摇头,如实回道。

  这二人你来我往,罗喉计都早已不耐烦,说道:“是启阵了。不然你以为好好的妖都,大家都是魑魅魍魉,又从哪儿爬出来的吃妖邪祟?”

  “罗喉仙友好生厉害!”钟离生由衷赞叹,转而又道,“是我无能,若是昨夜罗喉仙友和柏仙友在场,那些邪祟也不会抓走腾蛇和慕公子了。”

  “与你无关。”柏麟仍是一脸温良,神色从容而淡定,因为他知道罗喉计都心中要有筹谋。

  罗喉计都哪知柏麟的笑意皆因对他的信任,他只当柏麟为钟离生动了念,嘲讽道:“自是事事与他无关。若非本座带着柏麟君先行离去,那人又怎会急不可耐地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不止那些烟花盛景,怕是”

  不出罗喉计都所料,原本屋宇雄壮、门面广阔的妖都一夜之间失去了颜色,纵然还有妖族们在街上走动,也难以掩饰住那份寂寥和落魄。聚妖阁匾额上落了一层灰,昨夜的乞丐依旧缩在角落,有一声没一声地问过往的客人们讨酒吃。

  “柏麟,看戏吗?”罗喉计都转身问道,“瞧瞧妖王是怎么诞生的。”

  “妖王?不是那个夔牛吗?”钟离生横在二人中间问道。

  罗喉计都额角的青筋突了两下,若不是看在柏麟的面子上,按照他平时的性子,钟离生的脑瓜已经被开了许多次了,他拨开钟离生的脸,不知从哪儿幻化出一个黑白丸子直接就堵住了钟离生的嘴。

  罗喉计都看向柏麟说道:“日前千丰谷之事,君没赶得及瞧上那些变化,今日便为君补上。而且,那夔牛怕只是个提线傀儡,这真正的妖王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

  “边”字一落,罗喉计都反手一掌就打向那个乞丐,那乞丐竟然早就警觉,飞身而起,手上捏着一把妖毒泼向三人。罗喉计都早已站到柏麟身前,妖毒袭来之时,他大袖一展就将柏麟拥在怀里,柏麟毫发无伤。

  “钟离生!”柏麟一惊,下意识地推开罗喉计都去查看钟离生,罗喉计都一脸受伤,他根本没法相信柏麟竟然真的为了钟离生推开了他。

  钟离生确实被妖毒泼到了,但是他面色红润没有半分中毒迹象,原来只因罗喉计都在他口中硬塞着的黑白丸子。柏麟回看罗喉计都时,罗喉计都神色已经如常,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或许罗喉计都并不在意。

  罗喉计都冷笑后转头,大喊一声,乞丐下盘瞬间像是被人击打了一般折了下来,连滚带爬扑进聚妖阁,聚妖阁里冒出二三十只妖族拿起刀枪保护乞丐,准备围剿罗喉计都。

  瞬移入屋的罗喉计都不仅不用钧天策海,更连魔力也不使,赤手空拳地与那一群妖族缠斗在一起,他更像是在——泄愤。

  顷刻之间,聚妖阁内桌翻凳倒,这三十来只妖族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尽数毙命,独独只剩下那个乞丐。

  “你就是重七嘴里的花叔吧?”罗喉计都捏着乞丐的后颈一把提了起来。

  乞丐歪着脖子咯咯笑着:“是又如何?你们入得雾都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我在此处不过是代恩人先看着你们,等他炼化妖王之力收为己用后,便是尔等的死期。”

  “就凭他?你可真把他当个人物,若不是为了救腾蛇,便让你们慢慢布完所有的局又如何,本座也可以玩得更尽兴些。”罗喉计都嗤笑道。

  花叔一听,罗喉计都难道早就已经看穿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休想诈我。”

  “重七特意带我们一席人在河道旁休息,引来鲶鱼妖,被本座炸出血雾,现在想来,那血雾便是向我们下的第一重迷障。雾都雾都,真正的雾都怎会无雾,所以我们目之所及,其实都是假象。”罗喉计都娓娓道来。

  花叔一脸震惊,看来罗喉计都所言字字属实。钟离生恍然大悟,看柏麟神色淡然似乎已经了然于胸,心中对罗喉计都和柏麟的倾佩之情又涨了几分。

  “纵然……纵然你都知道了那又如何?你是三界第一的魔煞星又如何?你可知你们进入雾都城门时,城门上挂的钟是什么?是用当年被你攻打天界时寻觅到的堕仙鼎碎片炼化成的镇魔钟。”花叔越说越兴奋,他仿佛已经预见了罗喉计都魔灵被克制,一败涂地的样子。

  “堕仙鼎。”柏麟沉吟着这名字,这是他作为柏麟帝君时唯一的混沌,天书上记载着是他破了上古凶器堕仙鼎,但是他却怎么不记得那个瞬间,向来独来独往的柏麟,从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旁人。

  “说吧,重七在哪儿?腾蛇在哪儿?撕开的妖域裂缝在哪里?”堕仙鼎一直是罗喉计都的一个心结,当年他随修罗王攻上天界时闹了误会,堕仙鼎完全就是为了击杀柏麟而准备的,罗喉计都瞬间不耐烦了起来,手上一紧,直接折断了花叔的手腕。

  “啊!”花叔疼得面目狰狞,“重七已经为了妖族崛起血祭自己打开了结界,这是对妖族的大功德。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妖族和恩人的!”

  “你当本座拿你没办法?”罗喉计都下手向来狠戾,折磨人的方法他懂成千上万种,只是平时不屑于用罢了,既然花叔不识抬举,他也不介意陪他玩玩,他再次抬起手臂。

  “计都兄,让我来。”柏麟握住罗喉计都结实的手臂,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他那回望罗喉计都的眼神柔得可以沁出水来。罗喉计都心头大动,急忙抽回手来,背过身去,生怕自己定力不足再沦陷其中。

  柏麟低着眉,眼神闪烁了一瞬,只以为罗喉计都对他畏若蛇蝎,避之不及,暗道:“真的,连被我叫计都兄都不愿意了吗?”

  收拾情绪,柏麟平心静气地对花叔说道:“我且问你一句,脖子后面的黑线是否专注于生辰乃是极阴之人?”

  花叔大惊,忍着手上的剧痛,凑近柏麟:“你知道了些什么?”

  柏麟豁然贯通道:“重七若是已经血祭,你那恩人要炼化妖力,肯定最后还需要一个至纯的极阴小妖。三斗身上的味道和你的味道很像,他是你的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三斗是……”花叔这才意识到眼前人的洞察力非同小可,合盘托出道,“不可能,恩人帮我封住三斗的灵识,说这样其他人就算不出他的命数,这样就能保护三斗了。”

  “他封住三斗的灵识是为了让他的灵气更为纯净,你躲在城外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想留着三斗做他最后的炼化灵材。”柏麟垂目看着缓缓跪下的花叔,那幕后之人真会算计人心。

  花叔最终同意助众人寻到入口,但是他不放心三斗,要求是让他和三斗紧跟着罗喉计都和柏麟,五人来到了双生树边。

  想起方才的一幕,罗喉计都情不自禁地偷望着柏麟的背影。

  “叔叔,你干嘛一直盯着哥哥,哥哥背后有脏东西吗?”三斗拉了拉罗喉计都的衣角,好奇地问道。

  “你看错了。”罗喉计都环胸而抱,一脸冷漠回道。心中却是暗道:“不管是人是妖,小孩子果然是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那你脸红什么?”三斗不依不挠。

  “找……”罗喉计都的死字还没出口,花叔急忙抱起三斗,按住了他的小嘴。琇書蛧

  “该走了!”花叔生怕惹恼了罗喉计都,抱紧三斗,掏出一块黑色石头抛入双生树的树洞中,顿时附近风卷云涌,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将众人吞噬了进去。

  黑暗中,柏麟如身坠暗海,周身静得熟悉又可怕。

  好像……真的好像……

  像极了他那个无人问领的中天神殿,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幻象着那个长发浓如泼墨的修罗来到他的身后,哪怕是啃噬、哪怕是撕咬,只要可以陪着他,让他不再孤独。

  曾经柏麟是个无所畏惧之人,因为他无心无情,可是他知道,如今的他浑身软肋,因为他有了期待、有了奢望……

  一如现在,堪嗟虚幻事,空余梦啼声,这副新生的血肉无法适应黑暗的洗礼,柏麟只觉得越发冰冷,仿佛置身削玉积雪之中。

  忽如其来的温暖从指尖传来,那份热切越来越近,直到十指相扣,只听那人原该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柏麟,别怕,吾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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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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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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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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