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金声玉韵,蕙心兰质,那一年七夕夜凉如水,瑶光诞下女儿,哀家给孙女取了这个名字”。
慕容蕙着一袭胭脂红郁金裙,一枝碧色折枝晚香玉绣工惟妙惟肖,从腰迹盛开到裙摆,似是随着她的移动步履生香。
近十岁的女孩子,刚刚抽了条儿,身段添了窈窕,妙丽天然的眉目间,又多了婉转。
乔浣霞即欢喜又伤感地打量着,伸手抚摸慕容蕙白瓷一般的面颊:“一眨眼,那粉团一般的孩儿长了这么大,哀家取的名字配得上阿蕙本人。”
阿萱送的薄荷糖,乔浣霞不舍得丢开,漱过口后便轻轻含着,一点一点让它融化。
慕容薇便抱过阿萱,与皇祖母坐在一处,叫皇祖母拉阿萱的小手。
“这是阿萱,我的四弟,他百日的时候皇祖母赐的长命锁。”慕容薇拿手比划着:“您仔细想想,阿萱那时候那么小的一团,包在百子戏春的大红缂丝襁褓里。”
每一位孩子出生,皇祖母都亲赐赤金打造的长命锁,为她们增添福气。便是阿芃与阿萱出生时,皇祖母神志不清,老规矩依旧分明。
见说到长命锁,阿萱懂事地从颈下取出日日配着的长命锁,露出澄澈的笑容,高高举给乔浣霞看。
乔浣霞喜得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仔细地打量着阿萱,“哀家记得,哀家记得,这孩子长得可真快”。
徐昭仪见说到阿萱,也恬静地上前答话,她立在皇祖母面前,满眼都是追忆:“臣妾生阿萱时伤了元气,皇后娘娘日日探视,您也要白嬷嬷送了好些东西。阿萱百日,臣妾抱他来向您请安,您亲手抱了抱他,还说他长得好看。”
徐昭仪幼年进宫,随在乔浣霞身边时间不短,与她有着真感情。想到那样聪慧的太后娘娘变做如今这般混沌,说话间便红了眼圈,怕被人现,悄悄背过身去。
“皇祖母,您的阿薇过了年,到六月里就满十三。”慕容薇将手腕抬起,皓腕上那支绿油油的镯子浓翠欲滴,“这是阿薇五岁生辰时您送的,要我大了再戴。您瞧,我如今戴着是正合适。”
浓到滴翠的玉镯,似是漫山碧色里藏着多少青葱过往。
家里祖辈传下,当年战火流离,骨肉分散之际,她的祖母亲手替她戴上,要她留着做个念想。
乔浣霞视这镯子如命,自然认得清晰。
皓腕雪白,玉镯凝翠,少女宛如新荷初绽,亭亭立在眼前,乔浣霞久久抚摸着镯子,不觉流下泪来,慌得楚皇后拿帕子去拭。
“我的阿薇原来已经长了这么大,我只当你还是那么高。”一时平静了情绪,乔浣霞拿手比划着:“方才几天的功夫,一切都变了样子。”
似是有什么东西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乔浣霞想记,又记不起来,只能茫然放弃。慕容薇说得事事都对,明明有过印象,在她脑中偏就串不在一起。
案上镂雕葫芦文的紫檀宝顶盖小香炉余烟袅袅,已是将要燃尽。不知白嬷嬷将清梨檀收在何处,一时没人过去再添。
慕容薇便掀起盖子,拔了头上钗,以钗尖轻轻拨弄两下,要那灰烬再燃。钗沾了灰自然不能再戴,随手递给了红豆要她包在帕子里收起。
白嬷嬷已命人将红梅分为两瓶,都插在青花龙凤纹双耳瓶中,一瓶高高搁在后头多宝阁上,另一瓶她亲自捧着,安置在乔浣霞面前的矮几上。
乔浣霞轻嗅着梅花香气,露出陶醉的意思,伸手摘了一朵红梅拿在手上把玩:“这香气盖过了药味儿,清新的很。照哀家说,这药也该停停,何必总是调养。”
皇祖母心高气傲,不肯承认自己有病,太医们便不敢说。定时把脉,都回皇祖母请得平安脉象。开出了药方,也只回做上些年纪调养,哄着皇祖母吃下。
一吃七年,皇祖母大约早已生厌。
白嬷嬷却知道怎么哄皇祖母开心,她上前说道:“太后娘娘日日调养,才有这般的好身子骨,奴婢比您还小半岁,却不如您有精气神儿。”
皇祖母皱眉摇头,偏又透着欢喜:“总是你倚老卖老,逗哀家开心。”
既是不喜药气,到也无妨,满园寒梅正在怒放。
慕容薇欣然道:“这几日梅花开的正盛,皇祖母喜欢,阿薇便日日折了新鲜的送来,不若白嬷嬷再置几盆开得旺旺的迎春,冲一冲满屋子的药气,空气轻爽了,皇祖母精神也好。”
皇祖母殿里不能摆水仙,那样素白的颜色,又会勾起她对往事的感伤,慕容薇打量着寿康宫内总是喜气洋洋的装扮,心内五味沉杂。
慕容蕙便走到慕容薇旁边牵牵她的衣袖,声音里满是软糯的娇憨:“长姐,我陪着你去折花,一起给皇祖母送来。”
阿萱哪肯错过,童音清澈甘甜,也跟着扬起:“长姐,还有阿萱。”
引得众人轻笑,白嬷嬷合宜地说道:“两位公主与四皇子想的周道,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天冷,开窗的时间毕竟有限,气味难免重些。若是不燃香,又怕太后娘娘晚间睡不安生。”
指着案上一盘红通通的苹果,白嬷嬷向楚瑶光道:“昨夜里没有燃香,奴婢在太后娘娘榻前放了一碟苹果,到也起些安眠的效果。清梨檀气息再淡,天长日久也不是法子。”xiumb.com
孟昭仪这几日胸口烦闷得很,又不愿错过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便没有声张。
自己选了靠窗的位子,坐在铺了丝垫的牡丹花绣墩上,将胳膊搭上一旁的小几。听白嬷嬷说到苹果,孟昭仪轻声笑道:“暖房里只怕育有薰衣草,也能安神宁气,臣妾一会儿顺路去瞧瞧,若有好的,明日也给太后娘娘送来”。
花香果香,自然盖过药香,众人闲闲聊着,又将话题扯到制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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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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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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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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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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