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凤冥国的凤主、凤主殿下来了!”他声音尖锐,惊得磕磕巴巴。
众人一怔,在回过身时已经隐隐听到银铃的沙铃声,不久,一架白色的凤辇出现在视野里,由八个看不出玄力的俊美青年抬着,华丽的辇轿,檀木宝珠,雪白的纱帘,不染纤尘,与刚刚经历过杀戮的现场极不搭调,甚至十分刺目。
一袭竹青色华服的嫦曦走在凤辇一侧,另外一侧则跟了两名身着浅粉色宫裙挽珍珠红披帛的女侍,凤辇后方只有十来人,说是护卫队还不如说是仪仗队。Χiυmъ.cοΜ
眼见那顶雪白的凤辇踏着残垣从容而来,窦轩的手灵巧地翻转着已经合起来的折扇:
“凤主殿下的消息也很灵通嘛!”
沈润快几步迎上去,来到凤辇旁轻声道:“你怎么来了?晚间风凉,你还没好利索,该多歇歇才是。”
轿中人懒洋洋回答:“我来凑个热闹。”
晏樱站在远处,望着四周遮垂着白纱的辇轿,山风吹起雪白的纱帘,轿檐下垂着的风铃沙铃沙铃,他没有往前去。
沈润跟晨光说了两句话后,一行人继续向村中的祠堂进发,晨光的凤辇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祠堂很快就到了,一座普通的祠堂,从外观上看和其他村子的祠堂没什么两样。
凤辇轻轻落地,火舞先下轿,伸手将晨光扶了出来,白衣白裙,外面裹了一件银色的夹棉披风,周围火把闪耀,将她瘦窄的小脸衬得越发苍白,好在嘴唇还是红色的,她慢吞吞地蹭到祠堂前,站在人群中央,歪着脑袋盯着祠堂上的匾额瞧。
沈润余光瞥见晏樱隔着一个窦轩一直盯着晨光看,心中不悦,正想说话,窦轩先笑吟吟地表达了关心之情:
“凤主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晨光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好些了。”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大喝:“什么人?!”
这一声惊动了全体护卫,迅速戒备起来,只见火把通明中,一个赤阳国士兵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从祠堂围墙后面的暗影里抓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男孩子,不到十岁,满脸鼻涕眼泪糊成一片,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在被抓出来的时候哇地一声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用脏兮兮的手不住地抹泪,一边大哭着在嘴里喊“娘”。
都以为是刺客,谁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孩子,抓住小孩的赤阳国士兵先前也只是看到了一个黑影,等到把小孩抓在手里,他也愣住了。
但凡还有点人性的人都不会对小孩子太粗暴,赤阳国士兵在发现自己居然粗暴地抓了一个小孩之后,有点愧疚,手上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力道。
哪知道他这力道一松,小孩子居然挣脱开了,孩子是在祠堂围墙后面被捉住的,被抓时离晏樱、窦轩他们这一排人最近,孩子和幼兽在寻求庇护的时候本能地会寻找女性,一排人里只有晨光一个女子,小孩子在挣脱了抓住他的侍卫后,径直跑到晨光面前,嫦曦本来想拦他,但见他还算知事知道在距离晨光一步远的地方停住,没有脏兮兮地扑上来,便收了手。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明白点事了,那孩子在晨光面前似卸下了防备,哭得比刚刚更加委屈无助:
“姐姐!我娘!我要我娘!我娘!”
哭得凄惨,哭得可怜,让听的人心里酸酸的,有些不忍。
晨光望着他。
突然,月光映出一道冰冷的寒光掠过人眼,哭泣中的孩童从袖子里抽出一柄短刀,狠狠地向晨光的腹部刺去!
众人大惊失色。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是杀手,谁都没有去防备一个哭得那般可怜口中不断念着“娘亲”的孩童,男孩子距离晨光只有小半步的距离,离得太近,发生得也太突然,旁边的人连想出手拯救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带着狠意将匕首刺向晨光。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凤主并没有被匕首刺中倒地身亡,惊慌错愕之后,人们将目光向下,却见孩童握着匕首的手在凤主的披风下面已经被牢牢地扣住,无法再近一寸。
孩童在手腕被扣住的一刻全身褪尽了温度,他惊恐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晨光的脸,她竟防住了他。
晨光看着他尚稚嫩的脸,微微一笑,笑得怜惜。
只差了一步,刺杀失败,先前抓住孩子的赤阳国士兵在他抽出匕首时已经赶了过来,一把将孩子提起来,折掉了他手里的匕首。匕首哐啷落地,被提在半空中的孩子却没有了之前的惶恐,反而变得视死如归。
晨光亦很平静,没有因为差点被一个小孩杀掉就震惊或是愤怒,她望着那个孩子,温声问:
“你和我有仇?”
孩童笑得轻蔑,啐了一口:“呸!祸世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话时的神气不像一个孩子。
黑色的血从孩童的嘴角流了下来,在人们的震惊里,那孩子居然服毒自尽了。
这是一名死士。
抓住孩童的赤阳国士兵因为惊愕松了手,孩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晨光向前走了一步,蹲下来,望了望那孩子,也不在意那副剧毒后的恐怖样子,伸手抹下他的眼帘。
“让你成为死士,你娘真该死。”她低声说,站起来,用帕子擦了手,丢掉,走进祠堂里。
余下的人跟着进去,在路过孩童的尸体时均若有所思。
窦轩走到晨光身旁,转动着指尖上的折扇,笑吟吟道:“凤主可真是四处结仇啊,连那么小的孩子都想杀你!”
沈润心中生了怒意,那孩子刚刚明明说了“祸世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摆明了不是寻仇的,经过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场,在人们对少年杀手不知是该气愤还是该同情的时候,窦轩却把罪过扯到了晨光身上去,与寻衅无异。
沈润刚要说话,晨光看了窦轩一眼,声气沉了下来:“就算当真有仇,可以成年后寻仇,养幼童成为死士的人该死,让子女成为死士的父母也该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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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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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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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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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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