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说前世临死之际她乍听阮元术只是把自己当棋子时是难以置信,痛苦异常。那么今生再见,她更多的便是怨恨!
自然是怨恨,怎么会不恨呢!前世她嫁入公孙府,伏低做小,如履薄冰。她以为父亲是真心待她,到头来不过是场笑话,不过她一厢情愿所想。
今生再见,父女情谊已无,倘若说还剩什么,便是无边的恨意。
阮元术被阮潋那目光看得全身发毛,阮潋眸光里流出一股凉意,夹杂几许复杂神色,就像是怨意?
就在阮元术被自己这一想法唬了一跳的时候,阮潋笑了笑,道:“父亲大抵不知晓,我随着母亲回镇国大将军府,舅舅曾教了我皮毛。我回来闲暇时光,便自个在后院里练习。父亲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阮元术皱了皱眉。
阮潋又继续开口:“我资质平平,又不若三妹妹四妹妹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自个琢磨投壶射箭,如今也不敢说有大成便也算小就了。”
阮老夫人思索了片刻,也是和蔼一笑,夸赞了句,“潋丫头倒是别出心裁,很好。”阮老夫人不常夸人,可见阮潋得此称赞已是深得其心。
阮元术蠕动了嘴唇,片刻还是未曾说什么。
丁氏看阮潋的眼神充满了欣慰,她没想到阮潋竟然会射箭,若是父亲知道,定然也会高兴的。xiumb.com
阮玉简直不可置信,阮潋三言两语就将此事代过了?父亲也这么算了?祖母竟然夸奖她?事情怎么突然来了个大转变?
同样,蒋姨娘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到底道行深,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握住银箸手有些微微发颤,手背青筋暴起。
她心中早就是怒火翻腾,阮潋算什么,不过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原本颇有怨词的老夫人为此状态,委实可恶!
阮潋将蒋姨娘母女的神情尽收眼底,勾唇一笑。为什么祖母会这么说?那是因为阮老夫人也是将门之女,她自从嫁入阮府后便收敛心性持家执掌中馈,整日应付宅门之事。
久而久之,她大约都忘了出自将门,如今阮潋一席话勾起她当初年少时的无忧时光。是极,她当年也是投壶射箭打发闲暇,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原来,她已经这般老了。
晚膳罢,老夫人留下阮尚书,母子俩闲话了家常。方嬷嬷垂头为老夫人轻轻的捶着小腿,老夫人有些懒洋洋,眯着眼道:“子林。”
阮尚书字子林,闻言,便恭声道:“儿子在,母亲有何吩咐。”
世人都道阮元术是出了名的孝顺,对其母尊敬有加,出了名的孝子。乃是朝中百臣典范,更是得到永乐帝的嘉奖。
阮老夫人单手支着头,已是浑浊的眼盯着阮尚书,慢吞吞的开口:“子林,几个丫头都不小了,老身今日听潋丫头说的,细想也是心酸。她也十三岁不小了,知识方面还不若玉丫头,敏丫头?”
阮尚书听着,淡淡的“嗯”了声,略微思考片刻,才试探的道:“母亲的意思是将她们姐妹三个送去学堂进学?”
阮老夫人点点头,慢悠悠的开口:“至于送去学堂就不必了,我们阮府女儿家不要抛头露面。便是请个教书先生来府上开个小学堂便是。”
顿了顿,她想到阮潋彼时的话,又是一叹,“不仅如此,我瞧着几个姐儿的规矩也要学好,顺便请个嬷嬷来府上教她们女红女功,到底是我们阮府的姑娘,可不能出门丢自家的脸。”
阮尚书一一应下,又陪着笑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儿子忙于政务,倒是忘了潋丫头几个教学问题。府上的事,还望母亲多照顾一二。”
他说的诚恳,态度也是毕恭毕敬。惹得阮老夫人投去嗔怪的眼神,打趣道:“我虽老倒也不至于不中用,你只管忙好自己的事。府上的事,我还是能管的动的。”
语毕,阮尚书也忍俊不禁,母子俩相视一笑,自在不言中。
阮尚书走后,阮老夫人端起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水。方嬷嬷抬起头,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感叹道:“老夫人,大老爷到底是有心。”
方才阮尚书对着阮老夫人一阵的嘘寒问暖,方嬷嬷看在眼里,满是欣慰。
阮老夫人统共孕有一儿一女。长子阮元术在朝为官,小女儿则是顺着当时阮老爷的意思,嫁了当时与阮府交好的世家,搬去了衡州。
阮老夫人听了方嬷嬷的话,眼皮未眨,只淡淡的哼了声,“你这老货倒是嘴甜,子林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虽是这般说,话语里却无半点责怪之意。方嬷嬷听了也是一笑,垂下头继续为老夫人捶腿,只是她却未瞧见阮老夫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阮尚书当晚照例歇在蒋姨娘处,而此刻蒋姨娘的院子里则是一番风景。
阮玉满脸泪痕,窝在蒋姨娘怀中,低声抽泣,蒋姨娘心疼不已,抱着她轻声安慰着,“玉儿,何苦为了个阮潋至此?”
阮玉愤恨的抬起头,“姨娘,你没瞧见祖母和父亲都快偏向她了,这阮府以后哪还有我的一席之地?那个小贱人,哪来的手段,心机如此深沉!”
蒋姨娘蹙着柳眉,蓦地呵斥道:“玉儿,注意你的措辞!”
她看着自己女儿通红若核桃的眼,心疼极了,“你可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能自乱阵脚?再说了,阮潋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你要记住自己的涵养,不要在你父亲与老夫人面上露出半点不悦,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才是阮府最风光的!”
“可是,可是我讨厌阮潋!”阮玉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不喜欢,装也要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你要记住,莫要被人拿捏住了把柄!”
蒋姨娘这席话令处于激愤中的阮玉慢慢平静下来,她自己掏出帕子擦了擦泪,抽噎着道:“我省得了。”
“好玉儿,为娘怎么舍得看你难过,一切挡你路的,我都会为你除掉!”蒋姨娘将阮玉搂在怀里,面色有些阴沉,手抚摸着她的发顶,眼中布满阴毒的寒光。
“姨娘,老爷来了。”丫鬟的声音使得母女俩有些手忙脚乱,阮玉赶忙收拾好自己,趁着阮尚书还未进门,快步离开,省的被问哭的缘由。
阮元术进门后,轻车熟路的坐下后,接过蒋姨娘精心沏的茶水,发出满足的喟叹。蒋姨娘温柔凝视着阮尚书,自发为他按摩肩膀。
阮元术阖眼,良久才感叹道:“还是你贴心呐。”他一把抓住蒋姨娘柔若无骨的手,感受着若凝脂般的丝滑触觉。
蒋姨娘眼若水杏,脉脉含情,“老爷又取笑舍身了。”说完,竟幽幽一叹,惹来阮尚书的疑惑关怀眼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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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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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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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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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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