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使得华服男子心痒难耐,便追问道:“只是什么?”
阮潋看了那画一眼,目带惋惜,“只可惜是假的。”
人群一片哗然,华服男子也变了脸色,他恶狠狠的盯着阮潋的脸,眼里的痴迷神色散去,冷声道:“你说这是假的就是假的?这可是本少爷花三万两买的!”
他说:“姑娘,本少爷奉劝你别乱说话!休怪我不怜香惜玉!”
“就是啊,你说这是假的就是假的,证据呢?”
“可不是吗?凡事都讲究证据,你口说无凭。”
人群都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看阮潋的眼神也并不友善。
面对众人的起哄,阮潋也不急,很是气定神闲。
而对面的酒楼上,却有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戏。
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看着窗外,疑惑的道:“傅云琛,你在看什么?”
闻言,那原本倚在窗旁的少年慵懒的回过头来,吐出几个字,“看热闹。”
阮潋指着那画,悠悠一笑,轻声却坚定地道:“因为我曾经看过真的《雪溪图》,所以敢肯定这幅是赝品,不过这画也算得上是高仿,约摸也要一百两银子罢。”
“你胡言乱语!”华服男子气极,怒道。
“哦?孙少爷这般激动做什么?不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一二呢?”
这华服男子叫孙泽,是长安城里鼎鼎有名的小霸王,整日不学无术,在长安城里横行霸道,仗得不过是他那个当了郡守的爹。
听闻此人是出了名的好色,男女通吃,想来也是看中了袁子玉的美色,想法将他弄到手,闹了这出,逼迫他乖乖就范。
孙泽很满意阮潋知道他的身份,便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辩解!”
阮潋指着画,看着众人道:“诸位请看,这幅《雪溪图》绢画若是从前朝流传至尽,早就没了表面光泽,丝上的绒毛也会褪尽,其色彩内外如一。而再看看这副图,反正丝的粗细单双,一看便知。”www.xiumb.com
接着,她又娓娓道来,“其二,诸位再看这幅画可是双丝绢,前朝可都是单丝绢。前朝的绢丝,反正皆是单丝,不过横头稍粗罢了。”
众人已经被阮潋井然有序的分析给听得迷住了,便静等下文。
“最重要的是,这图虽有《雪溪图》其形,却无其神。模仿的再好,也是幅赝品。”
孙泽听至后来,已经恼羞成怒,这幅《雪溪图》的确是赝品。可是他特意请长安城里最擅长临摹的画师作的,怎么这少女知道的这么清楚!
最关键的是,他丢尽颜面,想想他就来气,看着阮潋,威逼利诱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本少爷也奉劝你少管闲事!”
“是吗?倘若我偏要管呢?”阮潋勾起唇角,宛若漫不经心的开口:“难道孙公子就不好奇我从哪里看到《雪溪图》真品吗?”
“好啊,你倒是报上名来!”
“我从外祖父镇国大将军府上看见的。”
人群再一次因为阮潋的话炸开了锅,镇国大将军丁义城在他们百姓心中那可是受尽无比尊敬爱戴的。而孙泽的脸色也是一僵,长安城中谁人不知晓,镇国大将军的外孙女只有两个。
一个是艳压长安城的阮府大小姐阮莞,另一个便是出了名的草包少女阮潋。而面前这位身量尚小,应该是后者,阮府二小姐阮潋罢!
“你是阮潋?”孙泽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传闻中的阮二小姐阮潋可是粗莽跋扈有名的草包。怎么今天却口齿伶俐,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与传闻简直是天南地北。
“不错,我正是阮潋。”
阮潋淡淡的一句话让孙泽更是懊悔不已,他怎么偏偏招惹了她!
要知道阮尚书官居三品,他父亲见了阮尚书也要乖乖行礼。可要是他就此服软,这不就是承认了他拿假画污蔑袁子玉?
这样一来,他还怎么有脸在长安城里横行霸道?这不是自个打脸吗?
孙泽现今是骑虎难下,恨得牙痒痒。
不过,他脑海里灵光一现,反正阮潋是个小姑娘家,恐怕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想到这,他就挺着胸膛,哼唧道:“阮二小姐,本少爷还是得劝你一句,少管闲事,省得引火烧身。”
同样愤怒的还有不远处观望着的阮玉,她咬着牙,“阮潋这个贱人,真是丢尽我们阮府的脸了!”
面对孙泽的威胁,阮潋也无辜的耸了耸肩,摊手道:“恐怕孙少爷忘了,我骨子里流的可是镇国大将军的血!我丁氏女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句话由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给人的震慑力更大。
面前的少女眉清目秀,而眼中清澈见底,目光执拗的惊人。
全身散发的那种威严之气,逆着光线,她的面容似乎也笼罩在金黄的光芒之中,璀璨夺目,教人不敢轻视了去。
她这句话,很快就引起了围观百姓的共鸣。
是极,镇国大将军是何等威武霸气,而这位阮小姐更是临危不惧,当真是有大将军当年的风姿。
而对比孙泽这个仗势欺人的纨绔,阮潋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瞬间高了不知多少倍!不愧是将门之后!
孙泽已经是头冒冷汗,他没想到阮潋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怎么,要是孙少爷执意认为我说谎,那么我们就一同见官罢,想来知府大人会明断秋毫。”
孙泽猛的抬起头,狠狠的瞪着风轻云淡的阮潋,好个阮二小姐!本事真是不小。
他原本是看阮潋年纪小,想随便糊弄她就此罢了,哪知阮潋根本就是个精明的人。
他知道要是真同阮潋与袁子玉去了官府,自己是讨不得半分好处的。
且不说他拿假画污蔑袁子玉,就凭阮潋的身份,知府大人也不敢公然造假。
届时自己名声受毁,也连累了父亲,这可不是门划算的买卖!
就在孙泽六神无主时,阮潋的一句话就像是天籁之音一般,及时的解了他的困境。
阮潋笑道:“我看孙公子也是不知情受了骗,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此事就从和处理如何?”
孙泽不可置信的盯着阮潋,他没想到阮潋竟然主动给他台阶下,这当然是极好的。
他掩饰的狂喜,表面还是一副极其为难的表情,摆摆手,“好罢,既然阮二小姐这么说。我也就卖你个面子,这样吧,这位袁仁兄,赔我一百两银子也就算了。”
袁子玉还想说什么却被阮潋的眼神制止,要是依他的性子,倒是真的宁愿去官府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这位阮二小姐帮了自己的忙,他眼中纠结再三,最终尘埃落定。
“好!我赔你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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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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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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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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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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