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咬着唇,一如既往的扮柔弱,“祖母,孙女知错了,甘愿受罚。”
她心想祖母一向偏爱她,这也不过是说些气话罢了,却没想到老夫人一改常态。
“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如此,老身便罚你掌手二十下,你可服气?”
阮老夫人向来是最重规矩,犯了错误,自然是一视同仁,哪怕是她最宠爱的孙女。
阮玉初闻责罚身子更是一软,险些瘫软在地,她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恨恨的点了点头,低声道:“玉儿领罚。”
“很好,这才是我的阮家好女儿。”老夫人赞许的点点头。又看了一旁微垂着头的阮潋,生了怜惜之心。
“潋丫头,你也勿伤怀,长安好儿郎多了去了,祖母定然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老夫人这话就是变相告诉众人,阮潋的亲事她要亲自把关!
这是多大的殊荣,也教多少人眼馋,阮玉与阮敏皆是气红了眼。
“多谢祖母。”迎着众人嫉妒,或愤怒或艳羡的眼神,阮潋一一收入眼底,转化为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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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芳居
阮玉被掌手二十下,如今手心微红肿,火辣辣的疼痛感若被火灼伤一般。
她恨恨的咬着牙,而丫鬟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战战兢兢的给她敷消肿的药膏。
蒋姨娘心疼不已,阮玉从小就是被她捧在手心宠爱着长大的,哪里受此重罚,还是因为阮潋那个小贱人!
阮玉不耐烦的瞪了丫鬟一眼,抬头与蒋姨娘抱怨道:“姨娘,我恨不得杀了阮潋那个小贱人!她害我丢失了门好亲事,还让我在祖母面前丢尽颜面!我咽不下这口气!”
蒋姨娘自然是要为阮玉出气的,她目光阴狠宛若淬了毒一般,幽幽开口:“玉儿且放心,我会让她身败名裂,为你出气的!”
“姨娘,还是你待我好。”
阮玉看着自己红肿的掌心,想起彼时阮老夫人冷漠的表情,她心中对阮潋的怨恨便是越发浓厚。
如果不是她,自己何苦受这责罚还失了祖母的心。
阮潋出了松鹤院后,深深的吐了口气,她和蒋姨娘母女的第一战,大获全胜!
这只是个开端,她的复仇之路将由此开始!
蒋姨娘,阮玉,公孙止,你们一个也休想逃掉!
一旁的采月见此,也忍不住暗叹,二小姐真的变了。若是依着她以往的性子,肯定是与三小姐起了争执,又讨不到半点好处。
而现在二小姐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身上多了几分沉稳,行事也更加稳妥,再也不是以往莽撞的阮潋。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阮老夫人让阮潋几个姐妹出府去买些首饰衣裳装饰自己。
阮玉因在阮潋那吃了闷亏自然不愿与她同乘一车,故而选了阮敏同乘。
这正得阮潋的心意,她本就不想与阮玉虚与委蛇,正好省了麻烦。
三人去长安城里最大的首饰店铺蜀锦阁里看了看,挑选了些首饰簪子,在掌柜的热情送行后便要出门。
才出了蜀锦阁,阮潋便瞧见对面街道上围了一圈人,很是热闹的模样。
圈中发出的怒喝声与争执声,令她眉尖一蹙,下意识便要离开。
她没有必要插手这样的事,再说她的身份在这,若是惹了什么麻烦,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就在阮潋打算离开之际,却听得层层人群中,传来一道极为高昂的男声,“我袁子玉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画不是我弄破的,我决计不会背这黑锅!”
袁子玉?阮潋脚步微顿,饶有兴趣的就走向那人群处。
她是要求证看看,这个袁子玉是不是如她心想中的那个人。
阮潋踮起脚尖,堪堪越过围观百姓头顶,只见人群中间,有几个仆人打扮的小厮围着一个眉清目秀,满脸愤懑的少年。
少年眼中含着孤傲与怒意,瞪着他对面一个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腆着大肚腩,得意洋洋的举着手中一幅画,有些色眯眯的盯着少年,哼道:“怎么样,人证物证皆再此,你还想抵赖?今天么,要么你就赔本少爷纹银三万两,要么就……”
少年高傲的仰着脖子,“要么就如何?拉我见官吗?”
“你可要想清楚,见了知府大人,本少爷定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见少年无动于衷,更是出言威胁。
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厮扯着少年,这样的泼辣尤物,当真对自己的胃口!
事已至此,围观群众大多也料到了结局,便是唏嘘不已,打算离开。
而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等一下。”
原本热闹喧哗的人群因这一道突兀的声音而寂静下来,众人寻源看去,只见一位清秀少女走了过来。
华服男子一见来的是个俊俏的小娘子,更是乐的不可开支,贪婪的盯着阮潋的脸,“小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阮潋眼皮未眨,只盯着少年看,微笑道:“不知这位公子犯了什么事?”
华服男子闻言便道:“既然这位姑娘问起,那我势必要给你解释一下,本少爷今日花了三万两银子买来这幅《雪溪图》,哪知这个叫做袁子玉的穷酸书生给我弄坏了!”
他吊儿郎当的道:“既然弄坏了我的画,叫他赔偿也是应当的罢!”
《雪溪图》是一副描绘乡野雪景的画,分为远近中三个部分,而此画的确是前朝著名画师魏高延所作,若是真迹三万两也不为过。只是……
阮潋笑了笑,看着华服男子道:“这位公子,小女子也很好奇魏大师所画的《雪溪图》,可否借我观赏一番?”
男子很是大方的将手中的画递给阮潋,还颇为感叹一声:“可惜这画并不完整了,喏,你看看罢。”
他色眯眯的盯着阮潋的脸蛋,暗想这少女气质不凡,性子又软绵绵的,不知道尝起来滋味如何。
袁子玉死命的瞪着男子,怒道:“我才没有毁你的《雪溪图》,分明是我在这摆摊的时候,你带着奴才扑了过来,墨汁泼洒,才导致你的画被毁!干我何事!”
“哈哈?这简直是笑话,这么名贵的佳画我会亲自毁了?说出去谁信呢?”
周围也是一片哄堂大笑,似乎嘲讽袁子玉自欺欺人。
阮潋垂着眸,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画卷,《雪溪图》中有小桥,屋宇,行人,有溪流亦有山坡。所谓远中近,很是一番意境。
但此刻画卷中间一片墨渍,也难怪华服男子怒然。
不远处,阮玉与阮敏看着阮潋的动作,阮敏便讥讽道:“她真是不怕丢了我们阮府的脸,真把自己当路见不平的仗义之人了!”
阮玉嗤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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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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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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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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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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