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随身带着一只盒子,从来没打开过。被送到人间之后,有一天她好奇之下,把盒子打开了,里面飞出来了疾病、战争、瘟疫,种种灾难。
所以我听到师忆说起“潘多拉”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要把盒子塞回到她手里。
师忆好像知道我的打算似得,把手放在背后,冲我笑了笑:“其实这盒子在西方叫潘多拉,在咱们中国还有另一个名字。其实他们是一样的东西。”
我好奇的问:“什么名字?”
师忆说:“降盒。”说了这个名称之后,师忆又解释说:“里面放着我的降头娃娃。”
这些天师忆一直附身在降头娃娃上面,后来被我们叫出来之后,居然也没有丢掉那个娃娃,一直带在身上。
我笑着说:“怎么?你用这个娃娃下降头了?”
我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师忆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不过没关系,只要这个降盒回到人间,遇到凶手的时候,自己就会打开。凶手会受到诅咒,为我偿命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按道理说,我应该帮师忆。
但是我心里总有点异样。因为我总觉得,我把盒子带到人间,就等于亲手杀了当初的司机。
虽然说那司机是杀人凶手,罪有应得,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就应该杀人
师忆看我似乎有点犹豫,就对我说:“我找不到凶手,心中有执念,所以没有办法投胎转世。把盒子给你带到人间,我的执念有个寄托,也就能放心的走了。”
我听她这么说,再也无法推辞,就把盒子收下了。
等我真的要离开死籍之地的时候,忽然又开始发愁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在哪。
师忆朝远方指了指,指着一个提灯笼的小男孩说:“他正要去投胎,你跟着他走就能回到人间了。不过千万不要出声音。如果他知道你在跟着他,一定会生气的。”
我嗯了一声,知道鬼魂都有些怪脾气。眼看着小男孩越走越远,我匆忙和师忆道了一声别,就追过去了。
小男孩提着红灯笼,走路一晃一晃的,我发现这盏灯笼和我手中的蜡烛有些相似之处,都会在身前照出一道影子来,可以让人跟着影子行走。
只不过我手中的蜡烛是为了找到尸体,而小男孩的灯笼是为了找到回人间的路。
我们在墓地里穿行了很久,忽然我觉得身上一凉,整个后背都冷飕飕的。
我心里一阵发寒,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见鬼多少次了?这种感觉我经历过,应该是有一只鬼魂趴在我背上了。
我伸手就要去摸五帝钱,这时候,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小伙子,我之前帮了你一次,你也帮我一次怎么样?”
我心里一震,这声音分明是送我蜡烛的老人。
我谨慎的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不能不谨慎,因为这老人的声音听起来老奸巨猾。颇有曹孟德向粮官借人头的风韵。
老人在我身后微微一笑,说道:“只求你背我一段就够了。”
我心里有点不情愿,有手有脚的,你自己为什么不出去?偏偏要我背着?背到半路上,你不会把我给害了吧?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犹豫,说道:“小伙子,我之前帮了你一次,你就不肯帮回来吗?礼尚往来,你懂不懂?哼哼,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喊一声。让前面的小孩跑掉,到时候你也别回人间。”
我听他这么威胁我,只好说:“我背你还不行吗?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让我背着?”
老人却没有声音了,可是我知道,他并没有离开,因为那一团阴冷的气息一直在我后背上。
时间不长,我跟着小孩走到了一个奇怪的宫殿门口。
这宫殿很大,却只有小小的一扇门。小孩可以侧着身子过去,我就只能趴在地上爬进去了。
我一边爬一边暗骂:怎么想死很简单,想活就这么难呢?
这时候,我半截身子已经到了宫殿里边了。我看见小孩正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
忽然间,他一睁眼看见我了,脸上顿时露出愤怒的神色来,甩手将灯笼砸了过来。
我大吃了一惊,着急的向后退,可是我身子卡在小门里边,一时半会哪能退出去?
砰地一声,灯笼已经砸在了我的额头上,我疼得叫了一声。
这时候,我后背上的老人似乎被我惊醒了,他哎呦叫了一声,抱怨道:“蠢货,你这是到什么地方来了?”琇書蛧
我本来就被灯笼砸的头晕转向的,这时候听他一个劲的抱怨,顿时没好气的说:“你说我到什么地方来了?我一路跟着小孩来的。”
老人就急吼吼的说:“小孩是要来投胎的,你跟着他爬到娘胎里来了。快走,快走。”
我听老人这么说,也吓了一跳,连忙退回去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小孩为什么那么愤怒了,因为胎儿只有一个。魂魄却有三个,小孩肯定以为我们是来抢肉身的吧?
我们刚刚退出来,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是孕妇正在生产的声音。
“快走,快走。”老人在我背上指挥着,一会让我向左,一会让我向右。
时间不长,我觉得周围忽然变得一阵开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走廊里,旁边是妇产科的病房。
这时候,那团阴冷的气息从我身上离开了。他临走的时候在我耳边笑了笑:“我建议你先去太平间看看。嗯,咱们后会有期吧。一定会再见的,嘿嘿。”
然后老人的气息就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有点纳闷,好端端的,我去太平间干什么?不过这老人给我的感觉很古怪,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太平间一般在负二层。我直接坐电梯下去了。
谁知道我刚刚走到太平间门口,恰好看见一具尸体被推进来。
两个搬尸体的还在说话。
其中一个说:“死了,没救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医药费是没着落了。”
另一个说:“反正又不用你出钱,你管这么多干嘛?”
之前那个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俩人把尸体从床上搬下来,蒙着脸的床单滑落在地上,露出尸体的脸来,我一看那尸体就惊呆了,这不是我吗?
想到这里,我连忙看了看脚下,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死人。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恍然大悟:“应该是在那座奇怪的宅子里面。我跪在地上祈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等两个工人走了之后,我连忙放松身心,然后回到了肉身里面。
我睁开眼睛,在旁边找了找,发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我的衣物和随身的物品,估计是等着家属来认领。
我换好了衣服从太平间爬出来,拍了拍刚才那工人的肩膀:“我是你们从哪找来的?”
那工人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说:“听说是从十字路口捡来的。”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了,身子猛地抽了一下,指着我说:“你不是已经”
我呲了呲牙:“我诈尸了。”
工人吓得尖叫了一声,转身逃走了。
看来干这一行久了,胆子都会变大,胆子小的,被我刚才那一吓就得晕过去了。
我系好了扣子,从医院走出来。路上的时候,我暗暗地想:我的肉身怎么会出现在十字路口?不可能啊,应该是一间古怪的宅子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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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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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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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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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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