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慌里慌张的,最终还是没做到镇定自若。
女鬼见我撞翻了椅子,脸色煞白煞白的,顿时嘿嘿笑了一声,脸色也变了。
她脸上的伤疤更加清晰狰狞,她的皮肉向外翻着,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她双脚离了地,飘飘荡荡向我走过来,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我的身体……在哪?”
我咬了咬牙,把脖子里的五帝钱掏出来:“我不知道。”
女鬼显然很畏惧这枚五帝钱,但是她也不肯离开,只是在纸扎店一个劲的转圈。
凡是她经过的地方,都阴风阵阵,纸钱被吹落在地上,纷纷扬扬,撒的到处都是。
这幅景象,看得我直咧嘴:等明天樊姨发现我把店里弄得这么乱,恐怕不会轻易饶了我。
不过,我现在也顾不上明天的事了,先把今晚的难关度过去再说吧。
因为有五帝钱在手里,女鬼一时半会倒也不能赶过来害我。我得以断断续续的把实情讲出来。
我告诉女鬼,我和李长庚曾经想办法帮她找到肉身,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可是我们两个也没放弃,李长庚甚至连夜去瞎狗村等着张家兄弟了。
女鬼听了我的话之后,渐渐安静下来了,低声说:“我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你不是偷尸体的人。我刚才只是生气,你明明见过我,为什么又不承认。”
我苦笑着说:“我只是见过你的棺材而已。并没有看里面的人。对了,我在梦里确实见过你一面,不过那时候你脸上贴着冥纸,谁知道你是谁?”
女鬼点了点头,头发披散下来,把苍白的脸遮住了一大半。
她现在的形象虽然恐怖,但是终于安静下来了,我知道她应该不会再害我了。
我松了口气,把椅子扶起来,然后坐下来了。
我之所以要坐下,可不是为了故示轻松,而是刚才折腾了那么久,我的腿已经吓软了。
我偷偷松了口气,发现我的小腿还在微微颤抖。
这一幕居然让女鬼看到了,她朝我咧了咧嘴,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反正模样吓人的要命。
她幽幽的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我没有说话。任何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丑。尤其是女人。万一女鬼也是这样,我回答错了,岂不是还得遭殃?
女鬼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淡淡的说:“我变成那副模样,是为了找身体的时候更方便。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身体的下落,也就不用把那副怪模样拿出来吓人了。”
她把头发撩起来,抬头冲我笑了笑:“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我忽然发现,这女鬼眉眼很好看,称得上是一个美女。只不过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在我这种行家看来,身上依然有淡淡的鬼气流转。
我忽然发现,这女鬼的谈吐和气质,都和附近村子的人不一样。
于是我问女鬼:“你是不是外面来的?有没有上过大学?”
问了这句话之后,我感觉我猥琐的像是李长庚。
不过女鬼没有回答我,她正坐立不安的看着墙上的钟表。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还有十分钟就要十二点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女鬼忽然跪倒在地上,哭着说:“你救救我。”
我看到她的眼泪根本就是鲜血,划过惨白的脸蛋,显得无比狰狞。鬼流血泪,这是有冤情啊。
按道理说,我应该把她搀扶起来,但是对方是鬼,我实在不想碰她。据说接触鬼之后,会倒霉三年。
虽然我已经和不少鬼魂交过手了,但是……谁知道知道这倒霉三年是不是累加的?琇書網
我胡思乱想了几秒钟,就对女鬼说:“你先起来,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女鬼说:“外面有厉鬼要抓我。一到十二点,就会到处找我。我每天晚上东躲西藏,有好几次差点被他们抓住。现在时辰又快到了。”
我愣了一下,问她:“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女鬼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很凶,我很怕他们。”
我心里有点不安的想:难道是阴差?
但是紧接着我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不可能是阴差。
阴曹地府可能出事了,但是阴差依然在履行职责,这个我是知道的。在二叔家的时候,阴差就化身为猫头鹰,查看生死。
关键是,如果真是阴差要抓女鬼,她不可能接连躲了这么久,第一晚上就应该被带走了。
女鬼见我沉默不语,又着急的说:“你有五帝钱,你帮我挡一下好不好?”
我心想:我只有一枚五帝钱而已,能不能挡得住真的很难说。
现在李长庚不在,我没有把握能打退对方。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贸贸然的和他们为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至少也应该问清楚再说。
这时候我,我目光一瞥,看到了墙角的纸人。
我心中一动,对女鬼说:“我用纸人帮你做个替身怎么样?”
女鬼愣了一下,一拍手说:“这个办法好。”
她激动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让他们把纸人带走,我就解脱了。”
我看到凡是她经过的地方,货架上的纸钱香烛都洒落在地,不由得大为头疼。
我先把店门关上,然后取出来一个纸人,写上了她的生辰八字。女鬼又拽下来一绺头发,绑在了纸人手腕上。
我一边做这些事,一边暗暗地叹气:“对方可是厉鬼啊,我居然用纸人骗他们。这不是找刺激吗?”
纸人刚刚扎好,纸扎店的门就被敲响了。
女鬼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哆哆嗦嗦的说:“他们来了。”
我摆了摆手:“先进去躲一会。等他们来了,我就把纸人给他们,你别露出马脚。”
女鬼答应了,藏到了角落里面。而我就整了整衣服,把店门打开了。
外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四十来岁,女的不比他年轻多少。
男人笑眯眯的,女人一脸冰霜。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就是厉鬼?看着不像啊。
我又低头看了看他们脚下,这两人都有影子,只不过影子比平常人要淡一点。
男人笑嘻嘻的说:“不请客人进去?”
我连忙说:“请进,请进。”
男人进来之后,就摸摸纸钱,碰碰花圈,时不时点头赞叹几句,说我们这活计好,物美价廉。
我还是第一次见逛纸扎店逛的这么开心的。
我干咳了一声,对男人说:“你要买什么?我帮你找。”
男人还没说话,女人就冷冷的说:“我们买人。”
我笑着说:“你们买童男还是童女?有白纸扎的,有稻草捆的。破布头扎的小人我们也有,不过不能用来上供,能用来给人下降头。”
女人也没有和我废话,直接从身上拿出来一张寻人启事:“我们要找这个人。”
我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师忆的名字。
我的心一紧,看样子这两个人就是所谓的厉鬼了。
我摇了摇头,尽量镇定的说:“我没有见过她。”
女人勃然大怒:“放屁,你身上有她的气味。”
我心里就纳闷:这些鬼魂闻到的都是什么气味?
不过这时候我心中一凛,忽然想到: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店员而已。从理论上讲,我根本认不出来他们是鬼,我可不能漏了马脚。
于是我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你脸上长的是狗鼻子吗?凭着气味找人。”
女人勃然大怒,就要发作,但是男人把她拽住了。
男人笑嘻嘻的说:“老弟,怪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礼貌。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童日,这是我妹妹。叫童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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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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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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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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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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