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米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子,偏偏数年之前一次的海难,原本年轻的米董事长,这位米老爷子的独子从此下落不明,而遇上海难的人,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葬身大海。

  米老爷子自那之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后来重新出来执掌大局,再次出任董事长之位,而独子只留下一个独女,就是如今的米言。

  在如今这样的米家主支人丁单薄的情况下,谁能赢得这位米家千金的好感,可以说等于在不久的未来,就是拥有整个米氏集团。

  而米氏虽然不如安家和上官家那般,在黑白两道皆有所涉猎,却是酒店行业的王者。

  如此的巨大利益的驱动,安家又怎么会不动心呢?

  只不过,北时秋同样也知道,那一次的相亲,米老爷子一开始也是迫于无奈,后来有了齐家齐五爷的相助,安家自然是不会强求,或者最初安家是抱了期望,但是同样也没有多大的期望在里面,谈不上失落。

  毕竟,这样的一个家族,最后不会让米言的丈夫家族那么强势,而是要反压制的才对。

  不过,现在又多出了她这样一位米老爷子在外的义孙女回国,所以,这就让安家又重新打起新一轮的算盘了么……

  毕竟,自从她回国到现在,所以的行踪,她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的隐瞒,只要有心,自然可以查出米言和她的关系,却是情同亲姐妹。

  尤其是她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能查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安琉辰是未来的安家家主不错,但是现在,毕竟是安父主家,父母对自己出众的儿子遭遇枪击,又怎么会调查到底呢,自然也是顺带查清楚和枪击有关的所有人员了。

  包括她。

  然后,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还有……这一场安母亲手下厨的美味午餐啊。

  果然,天下都没有白吃的午餐呢。

  念头的涌动,让北时秋眼底深藏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了几分,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地加深唇边的笑般,尽管如此,北时秋眼眸微垂,没有开口。

  这样的神情之间,似乎是对安母方才的一番话只是当做客套一般,没有多想。

  只是偏偏这一幕正好就落在了安敏的眼里,安敏只觉得看着北时秋这一副样子,怎么都像是做作的神情,让她实在是有些不能忍受,天知道,母亲刚才说的那话听在她的耳朵里,是一件多么让她添堵的事情。

  明明不过是一个父不详母不详的孤儿,走了****运被米家那位老爷子看重收作了义孙女。

  就算是如此,骨子里还不是就是一只丑陋短小的麻雀,又怎么可能成为那万众瞩目的凤凰。

  越是这样想着,安敏越看着北时秋这模样,只觉得原本是母亲下厨的一顿好菜,她只觉得根本难以下咽。

  凭什么让她这样的贵女千金和这么一个卑贱的孤儿院出来的人坐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

  怒气俨然是再次占据了安敏所有的理智一般。

  座椅的碰动声响起,还有碗筷碰撞的动静因为主人的情绪之大,更是一下子吸引了饭桌上众人的视线。

  钱嫂正从厨房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来,就再次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目光看去,分明看见安母手里正夹着菜要往北小姐的碗里送,此刻因为敏小姐突然的起身,一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一时间她的脚步不免又慢了下来。

  想到了最开始敏小姐就是一副不配合的神情,钱嫂在安家工作已经十几年,几乎就是看着敏小姐从小到大,立刻意识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什么,张了张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了安母的神情之后,顿时卡在了喉咙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安母的神情可谓是数变,可是她手里夹着的菜还停留着,难免要压下心里的火气,面上只当做是有些吃惊,将菜放入了北时秋的碗中,视线紧锁着安敏,沉声道:“敏敏,你又要做什么?”

  空气之中再次凝滞的氛围让低垂下眉眼的北时秋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尤其还是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微微抬眼,眼里的神情已经换上了诧异,正缓缓朝着对旁的安敏看去。

  只是在对上安敏之前,北时秋看着安琉辰那一双眼此刻却并没有再去看安敏,只是垂着目光,让人看不清现在的安琉辰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北时秋注意到安琉辰慢慢地也将手里的筷子放下。

  安敏打小就是被安母和安父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可以说,对于家族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过担心,谁让未来的家主就是她的亲生哥哥,她只会一直这样挥霍幸福下去。

  正是因为这样,今天可以用反常来形容的母亲,还有现在对她说话的口气,让安敏只觉得委屈,怨念猛地就窜了上来,话就脱口而出,更是顾不得钱嫂在一边着急地使眼色。

  “我……”

  安敏才张口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却已经没有再说出的机会,竟是被一直沉默着,让人看不清神情的安琉辰抢白了:“敏敏,不是要去端汤么,动静这么大,还有客人在的。”

  这样开口说出的话,北时秋可以听出安琉辰并没有带了多少的情绪浮动,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就是在陈述一件原本就是既定的事情一般自然,甚至刚才安敏怒气冲冲的一幕都是假象一样。

  而接下来发生在安敏脸色上的突变,可不就是正好验证了什么叫一语惊人的新解。

  北时秋看着安敏因为安琉辰的这么一句话,抿着唇,一手的拳头分明是抓紧了又放开,下一刻果然就朝着钱嫂走去,接过了钱嫂手里的汤,送到了餐桌上,重新又坐了回去。

  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安琉辰始终都没有抬眼,甚至是平静地吃着饭,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劲。

  这好比原本要鼎沸的油锅因为骤然的高热凌空的水就要泼下,却被人熄了火,降了油温,根本不会有什么剧烈轰动。

  北时秋心里划过一抹异动。

  不得不说,安琉辰和两年前,似乎又多了一些她所不了解的一面,可是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

  此刻的安敏心里却剧烈地起伏着,她记起来哥哥曾经的交代,微微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可是,今天的事,她安敏记下来,北时秋这个人,她记下了!

  “好了好了,来来,饭菜都要趁热吃,小北,来尝尝伯母这汤熬得味道合不合口?”安母的神情很快因为气氛的重新融洽而变得柔和,继续热情地招待着北时秋。

  只是餐桌之间,最多的是安母时不时延伸出来的几个问题,不外乎问到北时秋在国外的生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北时秋笑着一一回答了。

  一顿饭下来,除了安母和北时秋之外,安敏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全程沉默,倒是安琉辰期间附和了几句。

  午餐的结束,北时秋已经没有打算继续多待的意思,毕竟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小的,安母的热情让她更加笃定的一件事,她最初的猜想。

  只是同样的,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米言,这个时候,按着米言的性子,早该不厌其烦地电话骚扰催着她赶紧回去。

  然而,却没有,所以,今天米言一定是见了最不想见的人,或者还发生了什么。

  “知道么,你其实很像一个人……”

  北时秋正沉思着,兀自身边传来安琉辰淡淡的声音,北时秋思绪顿时一敛,转眼看向安琉辰,触及到那一双沉静甚至有些不符年龄的眼,北时秋意味道安琉辰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语带双关么?还是……发现什么了?

  思绪一瞬间从北时秋的脑海之中晃过,却是在视线触及到安琉辰之后,顿时消散。

  驾驶座上,司机仍旧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车厢之中,除却了安琉辰刚才淡淡说出的那句话之后,又是重新恢复了安静。

  北时秋看着安琉辰,此刻安琉辰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直直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唇角挂着一抹弧度,却并不是笑,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而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

  仿佛是察觉到了北时秋的目光,安琉辰微微偏头看了北时秋一眼,这时唇边带上了一抹笑,正看见北时秋挂在面上的疑惑。

  见北时秋盯着他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安琉辰想了想,竟然是笑着道:“北同学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么?”

  “啊?”北时秋下意识地道,心里却是吃惊于安琉辰流露出来的这个笑,这样笑不同于礼节性的笑,反而是带了随意,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一般……

  可是正是这样,越发的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么!

  “看来北同学刚才真的想事情想出神了。”安琉辰身子慢慢地往后座靠,长长舒了口气,闲适地看着北时秋,居然是出奇有耐心地重复了最初的那句话:“那我可以再说一遍,北同学,你知道么,其实你很像一个人。”

  话语出口,安琉辰半杵着脑袋,就那么显出几分懒懒的神情看着北时秋。

  对于眼前突然切换了贵公子气度,到多了几分年龄该有的朝气感安琉辰,北时秋倒是有些猜不准安琉辰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尤其,还是重复问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北时秋下一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安琉辰没有想到北时秋会一副表情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话,甚至神情之间除了诧异之后,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面上的笑反而又加深了几分:“北同学很有意思呢,不像是我认识观里对乖乖女的定义。”

  “是么?”北时秋扶了扶镜框,微微笑道:“不过我很好奇,安同学觉得我像谁呢?”

  问出这句话,北时秋的眼仍旧是直直地望着安琉辰,没有错开安琉辰眼底微微闪烁的神情,尽管快的让人很容易在眨眼的功夫就错过,可是,她到底还是有幸看见了。

  “她啊……”安琉辰转开了眼,不再看着北时秋,反倒是看向侧身的车窗外,淡淡道:“一个曾经很熟悉的人。”

  说出这话的同时,北时秋可以听出话语之中的平淡,甚至没有半点惆怅或者类似于怀旧的情绪,只是像是在陈述今天是什么天气一般的平常,平常地,似乎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话语之中所提到曾经很熟悉的人。

  或者,真正是因为已经是“曾经”了。

  那么,这个很熟悉的人,是她所想的人么……m.χIùmЬ.CǒM

  北时秋眼眸微垂,带着万分好奇的话再次出口:“那么,我可以知道这个和我很像的人,她的名字么?”

  “名字么?”

  这次,北时秋听出了安琉辰话里带了几分别有意味。

  “我想,她不会希望我再提到那个名字的,如果……”

  后面的话,北时秋没有等到安琉辰继续说出,就传来了司机恭敬的声音:“辰少,是这附近了么?”

  有人的话插入,北时秋看着安琉辰又恢复了最初见面时的神情,她当然知道,刚才的话题是不能继续了。

  “是这附近么?北同学。”

  北时秋透过车窗看了出去,点了点头:“就在这儿下吧,里面有个小巷,车子开进去就不好掉头了,我走几步就到了。”

  安琉辰点了点头,已经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司机原本停好车,打算下车开门,倒是安琉辰亲自下车给北时秋开了车门。

  “谢谢你送我回来。”北时秋看着安琉辰,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真的不用送你进去么?”安琉辰看着眼前显得有些幽深蜿蜒的巷子,皱了皱眉,还是说道:“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真的不用。”北时秋摇头:“今天很谢谢你的午饭,伯母的手艺很好,似乎还给你们带了不愉快。”

  一听这话,安琉辰想到了自家妹妹安敏,神色微动:“敏敏的事,我作为哥哥再向你道歉,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次么?”北时秋眉眼弯弯地看着安琉辰:“安同学,我真正的身份你想知道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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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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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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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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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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