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柒娘自己不小心,才掉进了湖里,不关蔺小娘子的事,殿下别怪她。”
蔺芙被我这句话茶里茶气的话顶得失语了。
“不是……”
“不是……”
磕巴了半晌,竟不知该如何为她自己辩解了。
蔺芙受不了这个冤枉气,跟着我们上了回蔺府的马车,念叨解释了一路。
“子休哥哥,我就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自己就掉进湖里了。”
“不对,是她先掐了我的腰,我一时恼火,才推她的,这里到现在还疼着呢。”
蔺芙急得抓头,“哎呀,怎么越描越黑呢。”
我装傻充愣。
“我何时掐蔺小娘子的腰了,又为何要掐蔺小娘子的腰?”
蔺芙站在马车里,指着我跳脚凶道:“你就是想故意让子休哥哥误会我,让子休哥哥讨厌我,然后可怜疼爱你。”琇書網
魏驰听得烦了,沉声喝令。
“安静坐下,再不然,下车。”
蔺芙登时闭嘴收了声,乖乖地在一旁坐下。
回到蔺府,蔺芙气呼呼地回自己房生闷气去了。
待沐浴更衣后,魏驰将一碗刚刚熬好的姜汤递给了我,命我喝下。
我捧着姜汤碗,一边喝,一边装惨卖可怜。
“殿下,奴婢本是懂水性的,可是使不上力气,坠湖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魏驰冷哼了一声,毫不隐晦地揭穿了我的心机。
“你这般走险,可是想劝服本王把软骨散的解药给你?”
“……”
魏驰这个人,真是比糯团儿还狐狸,难糊弄得很。
我悻悻然道:“殿下的意思,就是认为奴婢是自己找死故意坠的湖,而不是蔺棠故意将我推下去的?”
“难道不是吗?”
魏驰眉眼微挑,笑得得意,好像在因为轻而易举就看穿我心思而沾沾自喜。
他继而又说:“蔺棠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并非不知分寸,且蔺家儿女的本性纯善,断不会做出害人性命之事。”
我无话可说。
还蔺家的儿女本性纯善……
也不知他是替蔺棠说话,还是在夸蔺芙。
魏驰看似疲惫得很,躺在榻上要休息片刻,我便也不好再缠着他说解药的事。
可软骨散的解药,我怎么也得想法跟他讨来。
因我坠湖一事,蔺棠被罚。
长兄为父,蔺松下午回府后,便代替蔺知州,下令责罚蔺棠禁食一顿,另外抄写《女训》十遍。
蔺棠不服气,闹到了赵姨娘那里去。
赵姨娘听了心疼又恼火,不好意思闹到我这里来,便闹到了蔺松那里。
魏驰离府去办事,我正好无事,便坐在东厢房的游廊里,看着对面的热闹。
早就听温侧妃说过,蔺松和蔺芙甚是不待见这位赵姨娘。
赵姨娘带着蔺棠,去西厢房找蔺松讨理,自然是又讨了一肚子气。
蔺棠哭丧着脸和赵姨娘从蔺松房里出来,瞥见我坐在这里看热闹,那眼神恨不得要杀了我。
我学着以前蔺棠故意气我的样子,冲她笑了笑后,也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蔺棠气头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跟我打一架。
“你还笑?左右要被罚,今天本小姐就揍到你哭。”
赵姨娘紧忙将她拉住,好声好语地劝着。
“棠儿,乖!”
“听娘话,别跟个不知羞、白白给王爷睡的贱婢一般见识,为了她,再被罚禁食三顿更不值。”
蔺棠气得在院子里跺脚大嚎。
“可是娘,棠儿好冤枉,好气啊。”
蔺松适时走出西厢房的房门,站在门前,对着蔺棠严声厉色道:“再胡闹下去,加十遍。”
哭声戛然而止。
蔺棠眼泪巴巴地回头看了眼蔺松,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径直朝后院去了。
赵姨娘没好气地瞧了我一眼,也回了正房。
蔺松顺着游廊抄手,走到我面前,与我保持着半丈的距离。
他朝我行了个拱手礼,说起话来,语气温润如风,眼神更是如沁春水,深情款款。
“柒姑娘,可还好?”
“托公子的福,身子无碍,还要谢谢蔺大公子及时相救。”
“可有喝姜汤?”他关切道。
“喝过了。”
“柒姑娘的帕子,房里的丫鬟已拿去洗了,干了后就给姑娘送去。”
“那就有劳公子的丫鬟了。”
“......”
蔺松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是要说什么,耳朵红得跟要滴血似的。
“柒姑娘,可......有定亲事?”
无论是宫里,还是大户人家,府上的女婢丫鬟们到了一定年纪,若非留下做通房妾室,基本都要定亲嫁人的。
而我是个奴婢,身份卑微,连给魏驰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平常人问问亲事,也无甚稀奇,可从蔺松嘴里说出来,总是觉得怪怪的。
“不曾。”,我坦然回答。
蔺松眸光亮了一瞬,微微向前挪了半步,说话的语气都跟着轻快了许多。
“那柒姑娘是如何打算的,是想一直留在睿王府上做女婢,还是想嫁人为妻?”
我向后微微挪了一步,拉开了我与蔺松之间的距离。
不想给蔺松任何希望,我便骗他道:“留在睿王府。”
“柒姑娘可是心悦殿下?”
蔺松的话太过直白,问得我有些茫然。
仔细想想,魏驰好像都不曾问过我这个问题。
双唇无声地启合多次,我无奈笑道:“算是吧。”
满是希冀的眸光登时灭了,蔺松强颜欢笑:“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正想结束与蔺松的闲聊时,我突然察觉身后有些异样。
我微微偏头躲闪,却不曾想躲过的小石子砸在了蔺松的鼻子上,疼得他捂着鼻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回身看去,只见蔺砚就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胖乎乎的小手鼓鼓的,握着许多小石头。
“让你欺负我二姐姐。”
见我发现他了,蔺砚不停地对着我扔石子。
蔺松见状,径直冲蔺砚大步而去。
蔺砚没跑出多远,就被蔺松抓到,提起来一阵吊打。
院子里登时又闹腾了起来。
“娘,快救我,大哥哥又打我。”
赵姨娘闻声,紧忙从正房里跑了出来。
“松哥儿,我知你看不上我这个姨娘,可蔺棠和蔺砚好歹也是跟你一个姓,为何你就不能对他们二人宽容些......”
赵姨娘边哭边吐口水,
蔺松却置之不理,直至将蔺砚打到求饶,送到我面前跟我低头认错。
“是蔺砚错了,蔺砚不该扔石子砸人。”蔺砚抽泣着,小胖瘦不停地抹眼泪。
赵姨娘心疼得不得了,抱着蔺砚委屈。
“砚儿虽为庶子,可好歹也是松哥儿的弟弟,是朝臣之子,你怎好让他跟一个贱婢赔罪道歉,松哥儿真是欺人太甚!”
“等老爷回来,我必定让老爷评评理。”
蔺松冷目看着那母子二人,“姨娘怕是忘了,你也曾是贱婢出身!”
话落,蔺松看向我微微颔首,转身甩袖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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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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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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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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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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