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睡在了沙发上。
翌日。
晨光熹微。
风凌烟感觉鼻尖发痒,抬手摸了摸。
指尖一缩,猛然睁开了眼睛。
惺忪的目光里,是男人英俊的脸。
“三少……”风凌烟扯了一下薄毯,准备坐起来。
君陌殇按住她。“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话音落下,他挨着她躺了下来。
风凌烟紧紧贴着沙发内侧,身体绷紧,皱眉,轻声道。“要睡,回床上睡。”
君陌殇薄唇挑起弧度,笑意温柔。“十一,昨晚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风凌烟心口微微一滞。“我怕碰到你伤口。”
“没有其他的原因?”君陌殇平躺着,手指勾着风凌烟的玉手。
旋即,十指勾缠。
风凌烟愣了下,压着情绪,轻声问他。“你觉得还有其他的原因。”
君陌殇说道。“十一说没有,那就没有。”
风凌烟侧着身,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唇角轻勾。“一大早喝了多少醋?”
君陌殇的脸色比昨晚好了很多,没有那么白了。闻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一大缸。”
风凌烟眉心跳了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外人要是知道,三少这么爱吃醋,还不得笑掉大牙。”
君陌殇一本正经道。“吃醋不是很正常吗?”
风凌烟回道。“别人都正常。你不一样。”
“我也是男人,哪里不一样?”君陌殇追问道。
“你哪里都不一样。”风凌烟脱口而出。
君陌殇忍着胸口的疼痛,笑道。“十一对我,还真不一般。”
风凌烟不想和他继续纠扯下去,换了个话题。“三少,你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君陌殇掀了掀眼皮,微微眯眸,温声道。“什么事?”
“你先起来。”风凌烟盯着他,恳切地说。
“你不说,我就不起来。”君陌殇温和地调侃了一句,眼底的笑意带着一抹戏谑。
风凌烟眸光一沉,心口生出绵绵密密的痛。“有关沈西棠。”
君陌殇一怔,松开紧扣的手指,慢慢坐了起来。
风凌烟挨着他坐下。
君陌殇侧眸,伸手替她将散乱的发丝绾到耳后。过了几分钟,才慢慢出声。
“沈西棠跟你说什么了?”
风凌烟抱着薄毯,神色多了些许凝重。“萧晋南说,她是我亲生母亲。”
君陌殇眉心起了一道褶痕。“他这是走投无路,想要鱼死网破。”
风凌烟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早就知道,沈阿姨是我亲生妈妈?”
君陌殇侧了侧身,看着她。“十一,你就没有怀疑过?”
风凌烟神色微惊,缓缓答了句。“我是怀疑过,但我想不明白。”
“哪里想不明白?”君陌殇温柔问道。
“三少,我亲生父母,葬身在海棠别苑那场大火里,对吗?”风凌烟再次开口。
空气骤然变得沉重。
君陌殇抿了抿唇。“是的。”
“我亲生父亲是秦蘭之,亲生母亲是林羽棠。”
“没错。”
“三少,裴渊教授留下来的那幅人物画像你见过,我很像我的亲生母亲。”
“嗯。”
“沈西棠和画像上的人,完全不像。这里面……”风凌烟喉咙发紧,嗓音微微发颤,眼角有泪光。
君陌殇深吸气,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眼角的泪花。缓了缓,才低声开口。“十一,你想知道吗?”
风凌烟红着眼睛说道。“你要不方便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我是怕你接受不了。”君陌殇眼中多了一抹忧色。
风凌烟怔了怔,唇瓣轻轻翕动。“我都捅人刀子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君陌殇握住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十一,有些真相,比捅刀子还要残酷。”
风凌烟瑟缩。“既是真相,总有揭开的那一天。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
君陌殇点了点头,开始揭秘。
“海棠苑那场大火,始作俑者,是萧晋南。”
风凌烟脊背紧绷,星眸染了怒意,手指倏然收紧。
君陌殇继续说道。“放火之后,他救走了你妈妈。当天晚上,你出生了。他要接生的护士当场弄死你。护士不忍心,偷偷把你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很巧,第二天,你就被风衡夫妇领养了。”
风凌烟心如雷击,胸腔震荡,水雾弥散的眼眶泛起了骇人的红色。
“由于你妈妈吸入了大量烟雾,伤了大脑,从而导致记忆缺失。萧晋南还给她服用了大量导致失忆的药物。如此一来,她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
“萧晋南!”风凌烟咬牙切齿,双眸通红。
君陌殇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他马上就要遭到报应了。”
风凌烟重重咬唇,唇瓣上落下一排细细的齿印。
过了几分钟,情绪稍缓。
“三少,你继续说。”
“你妈妈生下你之后,萧晋南就把她秘密养在羲和。三个月后,他让医美圣手林郁给她做了整容手术。再后来,你妈妈就成了沈家大小姐,沈西棠。”xiumb.com
风凌烟惊愕,一颗心灌满了冷铅,沉沉往下坠。半天说不出话来。
君陌殇眼中满是心疼,起身,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
“十一,喝口水,缓缓。”
风凌烟羽睫一眨,目光含泪,捂住了胸口。
“萧晋南这个时候告诉你,沈西棠就是你妈妈。为的就是想要我放过他。”君陌殇眸色黑沉,脸色也暗了几分。
风凌烟愣了一秒,起伏着胸口,哑着嗓子。“我绝不会放过他。”
君陌殇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你不提这事,我也没想放过他。”
风凌烟忽然站了起来,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君陌殇的伤口。
君陌殇皱了皱眉,强忍住痛意,没有闷哼出声。
“三少,我现在就去医院,把我妈妈接过来。”
“十一,我陪你一起去。”
“好。”风凌烟深深呼吸,抿着唇角,眸中的怒意加深下去。
-
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凌天医院,风凌烟自己推开了车门,急急下车。
君陌殇疾步跟上。
推开沈西棠病房的门,风凌烟脚步一顿,瞳仁剧烈一缩。“这?”
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角角落落,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空无一人。
“三少,是不是护士说错了病房号?”风凌烟转身,看向君陌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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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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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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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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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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