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院长,我妈妈没什么事吧?”

  风凌烟心弦一紧,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坐在轮椅上的君语嫣,慢慢站了起来。纤长的睫毛一眨不眨,仿佛折翅的蝴蝶。

  “三少,少夫人。君夫人她……”季院长神情凝重,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不少。

  “如实说。”君陌殇挺直背,低眸一扫,让人倍感压力。wWW.ΧìǔΜЬ.CǒΜ

  季院长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开口。“三少,少夫人。君夫人左侧太阳穴和后脑受到重创,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再也醒不来?你的意思是……”风凌烟心跳骤停,身上披着的外套掉在了地上。

  君语嫣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轮椅砸中了她的后背。

  “四小姐。”洛平川赶紧把她抱起来,送去了病房。

  风凌烟眼尾泛红,咽了咽嗓子,焦急出声。“季院长,你再给妈妈好好看看……不行,我们转院……”

  她才沉浸在失去奶奶的悲痛里,没想到云汐月又出了事。

  自她嫁入西阁,云汐月对她,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她没法接受这个“噩耗”。

  “三少,少夫人。君夫人伤到了要害,醒来的几率很小。”季院长摇了摇头。

  “几率很小,那就是还有机会。”风凌烟鼻尖一酸,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心脏一缩一缩,呼吸又刺又痛。

  “少夫人,理论上是这样。”季院长。

  “妈妈一定会醒来的。三少,是不是?”风凌烟抬着下巴,看向身边的男人。

  君陌殇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紧抿的薄峭锐利如刀锋。垂在身侧的手蜷曲了下,眼底一片森寒。

  他一言不发。

  直到——

  vip手术室大门完全打开,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把刚做完手术的云汐月推了出来。

  手术推车上的云汐月,面色煞白,双眸紧闭,俨然睡着了。她的一头乌发剃得干干净净,脑袋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风凌烟握住她的手,咬了下唇,声音颤抖得厉害。“妈妈……妈妈……”

  君陌殇一只手抓住推车护栏,手背青筋凸起。幽邃的眸,怒火与冰雪交织。眼梢之下,一抹浅浅的红,肃杀嗜血。

  很快。

  云汐月推进了特护病房。

  呼吸机和其他检测仪器都上了。

  风凌烟坐在病床前,心尖不停地颤抖,嗓子里堵了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一,我出去一趟。”君陌殇把外套给她重新披上,低哑开口。

  “嗯。”风凌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君陌殇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阔步走了出去。

  病房外,站了四名保镖。

  -

  十分钟后。

  一身威压的君陌殇走进了君兆和的病房。

  凌厉的步伐声,铿锵有力,似踏血而来。

  君兆和瘫坐在病床前,右手铐在病床床尾的横栏上。他耷拉着脑袋,光裸的后背,起了一圈水泡。有几个大的已经破了皮,露出鲜红的嫩肉。

  “三少。”一直看着他的保镖,低了低头。

  “出去。”君陌殇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

  “是。”保镖应声撤退。

  君陌殇眼眸低垂,居高临下地剜着君兆和,神色阴戾而充满杀气。“君兆和,你不想活了?”

  浑浑噩噩的君兆和耳膜一刺,身体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嘴角噙出一抹邪冷的笑。“君陌殇,母亲死了吗?”

  病房里,冷气十足。

  君陌殇周身血液,凉薄森冷。抬脚,狠狠踩住君兆和的心口。

  “嘶……”

  君兆和只觉心脏碎裂,呼吸瞬间异常困难,狰狞的五官涨得通红。

  一只手抓住了君陌殇的脚踝,却有些无力。

  “君兆和,原本看在你是君家人的份上,留你一命。没想到,你非要找死。”

  君陌殇脚底用力,一点点夺走他的呼吸。

  君兆和血红的眼珠凸起得厉害,张大了嘴,面色渐渐青紫。

  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君陌殇猛然收回了脚。

  “呼……呼……”

  君兆和大口大口呼吸着,挤压成一团的五脏六腑倏然回到原有位置。撕裂的痛感,让他生不如死。

  “君陌殇……有种你弄死我……”

  “呵。”君陌殇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君陌殇,你得意不了太久了,有人早已设好了局……”君兆和眯着妖冶邪妄的眼,喘息。

  君陌殇踱步,侧身,斜睨着他。

  目光冰冷如薄刃。

  “四年前的局,我都能破。何况现在。”

  “你……”

  君兆和摁住刺痛的胸口,抬起头来,惊愕。

  “来人。”君陌殇眸光一沉,冷厉出声。

  “三少。”两名保镖走了进来。

  君陌殇面色紧绷,薄唇轻启。“送去西山。法办。”

  一句话,把君兆和打入了无尽的深渊。

  -

  夜暮沉沉。

  这个初冬,格外的冷。

  尽管病房的暖气开得很足,风凌烟还是感觉有些凉,索性把君陌殇的外套穿在了身上。袖子有些长,她松松卷了起来。

  君陌殇离开病房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

  她不免有些担心。

  拿出手机,想要给他发一条信息。犹豫了一下,又默默撤回了。

  她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云汐月,酸涩翻涌,心尖颤抖着,灼痛感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眼前浮起了水雾,视线一片模糊。

  滴——

  手机传来清脆一声。

  垂眸看去。

  泪珠坠落在手机屏幕上,晕染开,宛如一朵剔透的兰花。

  【十一,你还好吗?】

  傅柠见她一直没有回电话,又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风凌烟吸了吸鼻子,右手无意识伸进了外套口袋。指端,丝滑柔顺的触感。

  拿出来,是一方杏色的丝帕。

  她没有多想,拿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淡淡的木质香韵,若有似无在鼻翼间缭绕。

  这是独属于君陌殇的味道。

  她怔了一会儿,待视线清明,回了一条信息给傅柠。

  【傅柠,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我很担心你。】傅柠秒回。

  风凌烟眼窝一热,攥紧了丝帕。

  她没有再回复。

  此时的她,心情沉重到极点。

  低眸,看着昏迷不醒的云汐月,又一次哽咽。“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12年前的痛苦一幕,如同再现。

  她手脚冰凉,心狠狠揪了起来,一双星眸结满了悲愁。

  吧嗒——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赶紧拿起丝帕捻了捻眼角的泪水。

  “表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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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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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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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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