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殇叫了洛璃进来帮忙。

  风凌烟的行李很少,很快就收拾好了。

  两个大箱子,再加一只小行李箱。琇書網

  君陌殇一直陪着他们,拿着手机处理公务的间隙,偶尔看风凌烟一眼。眸色晦暗不清。

  “三少,这个送你。”风凌烟拿了一支新的“栀言换肤膏”出来,递给他。“我就带了两支。你用完了让洛璃去实验室,我再拿给你。”

  “为什么要让他去拿?”

  君陌殇眉心轻轻蹙了一下,深瞳微起波澜。语气淡得很。

  洛璃耳后一红,尴尬地转身,把两只大箱子搬了出去。

  “?”风凌烟一愣。“你自己去拿也行。”

  “收拾完了?”君陌殇拿起她递过来的药膏,看向她的眸光幽深了几分,带着某种不明意味。

  “嗯。”薄薄的潮气涌上来,顶着鼻腔。风凌烟说话有一丝鼻音。

  她环顾屋内,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悲离。

  这份不舍,应该来自云汐月,周妈,洛璃,还有……

  她想,许多年后,她还能记起他们。记起这段“特殊”的经历。

  “走。”君陌殇眉心微微动了动,薄唇轻启。

  “好。”风凌烟抿了抿唇,收敛了情绪。

  吧嗒。

  雕花木门落了锁。

  走廊上,廊灯明亮。

  细碎的光落在风凌烟的脸上,白皙无瑕的俏脸,愈发精致动人。

  “三少,再见。”

  君陌殇深邃的狭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稍纵即逝。

  “洛璃,我们走。”

  风凌烟拎了一只小一点的行李箱,往楼梯口走,万向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君陌殇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眉心跳了跳,眸中多了一抹孤寂。

  “风凌烟。”

  清寒的声音,似比之前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风凌烟一怔,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强敛住纷繁而起的情绪,莞尔一笑。

  “三少,有何吩咐?”

  “洛璃。”

  下一秒,洛璃推开了主卧的大门,紧跟着,把风凌烟的行李都搬了进去。

  “三少,什么意思?这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你可是看着我收拾的……”

  风凌烟只以为他要扣押自己的行李,不禁有些急了。

  君陌殇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操控轮椅,进了主卧。

  “三少,你……”

  风凌烟秀眉一拧,胸腔里那缕离别的愁绪一扫而空,俏脸愠了一层薄怒。

  行李箱往走廊上一放,疾步走进君陌殇的卧室。

  “三少,你讲道理好不好。这些东西又不值钱……”

  “我有说让你离开吗?”君陌殇双眸微微一沉,冷声道。

  “你让我收拾行李,不就是让我走吗?”风凌烟看着洛璃把外面那只小行李箱也搬了进来,一愣。

  “……”君陌殇峭唇抿成一线,驱动轮椅去到落地窗前。

  风凌烟的心跳加速,反应过来。

  他让她收拾行李,不是让她走,而是要她搬来主卧。

  平日冷冰冰的卧室,不知道今天的温度为什么那么高,风凌烟感觉脸颊发烫,眉毛像着了火一样。

  她咽了一口,走到君陌殇身边,盯着玻璃窗上的人影看。

  “三少,客卧挺好的,我也住习惯了。要不还是别搬了吧。”脑子发热,又说了一句。“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风凌烟!”

  极重的怒意,惊得风凌烟脸色一白。“三少,我的意思是……”

  室内气温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着秋雨一般的凉意。

  “你是我妻子。”

  君陌殇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三少,你说过,我这样的人……”

  “风凌烟,你还想三婚不成。”

  清冷之音,有如寒冬覆雪,透心刺骨。

  “三婚?”风凌烟秀眉紧皱,眸中光亮一寸寸黯淡。勾唇,笑了笑。“二婚都非我所愿,何来三婚。”

  非我所愿。

  一字一字,苦涩,又无奈。

  君陌殇的心陡起荒凉,搭在轮椅扶手上如玉的手指,紧了又紧,直到一道道青筋迸露出来。他幽邃的眸光,从风凌烟俏脸上掠过,落在玻璃窗上。

  悱恻秋雨轻轻敲打着窗户,发出细碎而有节奏的声响。秋风吹拂,雨声更重,平添了几分萧瑟。

  落地窗上的人影,沉浮在光影里,矜贵冷峻。

  风凌烟捉摸不透他,感觉他的内心就像是无人涉足的荒原,神秘又孤寂。

  她怔了怔,手指微微蜷缩,低低叫了一声。

  “三少……”

  话未说完,轮椅调转了方向,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

  风凌烟呆愣在原地,看着卧室大门一开一合。

  房中温度,忽冷忽热。

  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去到置物间。洛璃已经将她大部分的行李都归置好了,除了贴身的衣服。

  西阁的下人,看着挺冷,办起事来很是暖心。

  就像三少一样。

  风凌烟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

  洗完澡,她回到卧室,看着那张大床,内心天人交战。

  “快去睡吧,你是他的妻子,睡着他身边理所应当。”

  “三少爱的人,不是我……”

  “风凌烟,你在害怕什么?”

  “算了,最糟糕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犹豫片刻,她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明明下午靠着云汐月眯了一会儿,一沾上枕头,瞌睡虫就爬了上来。

  许是床单被套,连同枕头,都有清冷凉薄的木质香韵。

  凌晨时分。

  君陌殇回到了卧室。

  他是走进来的。

  清冷的眸子,看着床上那抹玲珑的身影,渐渐多了几分暖意。

  呼——

  风凌烟翻了个身。烫伤的手,眼看就要被压到。君陌殇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三少……”

  低低的呓语,说不出的缱绻温柔。君陌殇唇角微翘,冷锐的五官柔和不少。

  他刚要将那只受伤的手放进被子里,睡意正酣的人,又说了一句。

  “三少,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君陌殇俯下身去,附在她的耳边,低沉开口。

  “因为,你是我的十一。”

  -

  手机闹铃,一声高过一声。

  风凌烟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赫然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峻脸。看着有些像三少。

  “三少?”

  风凌烟猛然惊醒。

  眼前一切。让她羞赧得满脸通红,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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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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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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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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