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烟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剪水瞳眸,水花四溅。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三少就算要破局,也不能无端抹杀景灏六年的人生。别说君兆和,在座的任何一位,只要去查,就会知道真相。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风凌烟的一颗心,高悬在了嗓子眼。

  站在她身边的云汐月,在君陌殇话音落下之后,脸色白沁如纸,好似生了一场重病。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汐月!”

  云沛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爸爸……”云汐月哆嗦着双唇,回应了一句。转眼之间,她浑身直冒冷汗,仿佛在经历一场无法言喻的痛苦。

  “妈妈。”风凌烟赶紧扶住她的另外一只胳膊,焦急出声。“洛平川,快叫医生过来。”

  “是。少奶奶。”洛平川。

  风凌烟和云沛鸿把云汐月扶到沙发上坐下。

  君修瑾冷眼看着,没有一丝关心,只有震惊之后的阴戾和冷酷。手中长鞭,指向君陌殇。“胡说八道。”

  “父亲,这种事,怎能胡说?”

  君陌殇面色冷寒,语调虽扬,却锐利如刀。

  君修瑾一怔。“兆和查过,他分明四……”

  “各位长辈都知道,从小到大,你只信君兆和,从不信我。”君陌殇眸色一沉,嘴角噙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讽笑。

  云沛鸿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君兆和认祖归宗,君修瑾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他。

  君老太爷看不下去,便把君陌殇养在身边,亲自教导他。

  “你………”君修瑾噎了一口,气得脸色发青。

  空气骤然安静。

  风凌烟倒了一杯温水给云汐月。“妈,喝口水。”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儿媳妇,不要哭。是非黑白,今天一定会说清。”云汐月虚弱地笑了笑。

  “妈妈……”风凌烟放下水杯,抱住她,内疚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坠。

  君家长辈们看了,纷纷摇头。

  清清白白的姑娘,无端诬陷成结过婚的寡妇,任谁都会难过。

  云沛鸿见二人关系如此亲厚,亦很动容。也彻底打消了让君陌殇与豪门千金联姻的念头。

  “君陌殇,你说景家大少爷十年前就去世了,可有证据。”君修瑾见事情发生了逆转,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当然。”君陌殇长臂一伸,一把扯过他手中的长鞭。

  猝不及防的拉扯,君修瑾趔趄了一下。

  “逆子!”

  啪——

  尖锐的破空声,如银屏炸裂,令人一震。

  “你……”

  浸染了无数鲜血的长鞭,差一点就落到了君修瑾的身上。

  “父亲,道听途说,不如自己去查。安城警署有你认识的人,你一问便知。”

  君陌殇握住漆黑的鞭子手柄,微微敛眸,清冷出声。末了,又补了一句。

  “我夫人的婚姻状况,最好也一并查清楚。”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看你怎么收场。”君修瑾脸上充满了森寒的戾气。说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长明,你帮我查两个人……”

  风凌烟倏然止住眼泪,缓缓松手。泛着点点星光的眸,看着轮椅上那泰然自若的峻脸,所有的不安,莫名化为乌有。

  三少既然敢让君修瑾打电话,肯定也和上次一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如此大费周章维护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洛平川领着家庭医生过来了。

  风凌烟扶着云汐月站起来,准备前往会客室诊治。

  “你说什么……未婚……”君修瑾的嗓子陡然嘶哑。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惊诧。“那个景家大少爷呢?”

  众人屏住呼吸,静等答案。

  大厅空气,落针可闻。

  “他十年前就死了……”君修瑾呼吸一沉,重重砸了手机。

  “真相”水落石出。

  云汐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琇書蛧

  -

  傍晚时分。

  风停雨歇。

  迷迷糊糊中,风凌烟感觉妈妈在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亲昵。

  她只以为是在梦中,舍不得睁眼。因为,一旦醒了,就再也感受不到妈妈的爱了。

  “妈妈……”

  她闭着眼睛,轻轻地蠕了蠕唇,嘴角上翘。笑容,如同春天绽放的花朵。

  “烟烟……”

  嘶哑的回应声,熟悉又陌生。

  不是妈妈。

  因为,妈妈只会叫她。“烟儿。或者。十一。”

  风凌烟心跳突突,猛地睁开眼睛。坠入黑瞳的人影,从模糊到清晰。

  “妈……”

  “烟烟,你醒了。”

  云汐月看着她,目光柔和而温暖。

  风凌烟见她改了称呼,便明白她已知道一切。不由低下头,绞着手指,颤着嗓音开口。

  “妈妈,对不起。是我……是我们风家欺骗了你,你要怎么惩罚我们都行……只求你放过我妹妹,她还那么小,又生着病……”

  “傻孩子。”

  云汐月一把搂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抬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妈妈,你不生气……”风凌烟好看的星眸,波光粼粼,晶莹的泪水无声涌出,怎么也擦不干净。

  “替嫁这事,错在你叔叔婶婶,不在你。要罚,也是罚他们。”云汐月缓缓说道。

  一股暖意在风凌烟心中肆意横流,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妈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不由抹了一下眼泪。

  云汐月陪着风凌烟吃了晚饭后,才回主宅。

  -

  这一场祸事,让风凌烟越发看不透君陌殇。

  为了留下她,他竟动用神秘力量,更改了景灏和她的个人信息。

  他留下自己,到底有何目的?

  云汐月今天也有些怪怪的,明明知道了真相,不仅没有揭穿她,反而比之前更要疼惜。而且,在听到景灏去世的消息之后,反应很不对劲。

  这……

  咯吱——

  雕花木门从外打开。

  轮椅辗轧地板,声响轻轻。

  “三少。”站在窗前的风凌烟急忙转身,星眸微闪,浅浅出声。

  “行李收一下。”轮椅上的男人眼神深幽,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无法看透。

  风凌烟脑子“嗡”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

  三少这是要让她离开西阁了。

  自入西阁,她很想能早一天离开。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心情并没有很轻松,反而还有些沉重和复杂。

  “好。”她攥紧手指,轻轻得应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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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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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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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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