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放心,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
啪嗒。
“院长!这件事……”
院长前脚把警察送出门后,后脚便有主任护士追至身侧欲吐苦水。看她那焦燥又急切的模样,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怎奈,被警察及被害者家属烦了一上午的院长,根本不想再听到有人在耳边唠叨,撇着嘴挥了挥手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但这只是你们的猜测,怎么能当真呢?我们要相信科学嘛,没有根据的事,可不能乱说。”ωωω.χΙυΜЬ.Cǒm
“院长,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外科副主任见护士长吃了败仗,赶忙上前助阵道:“不管怎么说,老欧她们都是在这个小孩入院以后出得事。而且,事发之前都和他有过接触。我想,反正那个小孩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干脆就让他尽快出院吧?”
主任护士赶紧附和道:“宋副主任说得是啊!院长,要是再出事,对医院的名声可不好啊!”
院长背对着众人面向窗外,俯视着下方花园中的一草一木,借以舒缓自己焦虑的情绪。作为院长,他比谁都不希望医院在自己的管理下发生事故。如果,这次引起职工们恐慌的是普通人,院长就是倒贴钱,也要把瘟神送走。怎奈,只有院长知道,护士长等人嘴里的厄运娃娃的来头有多大。先不说闻家在乌俞市的名望,单就他们家这些年给医院的资助,就不能做出如此扫人脸面的事。
院长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眼光越过窗沿时,摸了摸破旧窗棂上崩裂的缝隙,想到下半年就要动工的新大楼,和上星期闻家少爷打给自己的电话,心下已有了计较。
“许主任,你是孩子的主治医生。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院长三两拨千金地把事情推到许医生的头上。
在场之人闻言,尽皆探向站于一边的内科主任许医师,神色中有怜悯及惋惜,又捎带着些许不甘。众人皆知,许医师对他们口中的厄运娃娃很有好感。现今,怕也只有她,仍然每天带着吃食去看孩子。院长这么问的意图很明显,存心要让许主任把病人留下,若是之后出了问题,就把责任全推给许医师。毕竟既便有错,院长他也是按照病人主治大夫的提议做的,是对病人负责么。
可是,他们不想留下那灾星啊!
外科主任、护士长等人无不在腹中怒骂着院长的狡狯,心道对方就是因为不必和厄运娃娃接触,所以才不当一回事。但他自己安全了,却一点都不体谅,落入火坑的下属。然而,医院向来是院长的一言堂,除非不要工作了,否则,谁也不敢出言顶撞。
“那孩子再过四天就出院了,我也给他的家里人打过招呼。现在医院里的流言传得那么厉害,又在这个敏感的时侯赶人离开,先不说孩子的家长会怎么想,单是来看病的人知道了,就不会对我们医院有好印象。”许医生凝视着院长,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认为,反正没几天了,干脆让孩子住到出院日,以免引出不必要的矛盾。”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护士长、外科主任几个互相看了一眼,欲出言据理力争,又怕得罪许医生的同时惹怒院长,一时气闷非常。倒是院长听了许医师的话后,连连点头称赞道:“许主任说得对,凡事都要为医院的声誉考虑。因为一个没根据的怀疑,就让病人提前出院,不是明智之举。许主任也说了,只有四天而已,大家坚持一下嘛。好了,就这样吧。”
四天时间是不长,可也够死几个人了!谁知道下次是哪个遭殃啊?万一……
在场多数人平日与许医生交好,此刻对院长敢怒不敢言,就只能一个个沉着脸不愉地望着替罪羊的许主任。
许医师不想和众人撕破脸,当下提出之后的四天,每日由她给孩子做检查,晚上也留下来值班。许医师的话彻底镇住了主任护士等人,院长更是夸了又夸。能爬到主任位置的人,谁也不是傻子,知道在何时该退一步,自然不敢再不依不饶。
喀嚓!
“院长!”
“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虽没解决目前的困境,但好歹压下了职员不满的情绪,松了一口气的院长亦有了打官腔的心思,冲忽然闯入室内的秘书板着脸训斥道。
急匆匆探身而入的秘书擦着额角的汗水,不顾院长的质问,报告道:“欧护士的家属到特诊病房去闹了一场……”
“他们去特诊病房干什么?”听了禀报的院长也没心思再摆架子了,怒视着秘书追问道。
女秘书抿了抿唇,环顾着眼前的众人道:“他们说听到几个护士告诉他们,欧护士的死和入院的病人有关。幸亏警察刚才听了主任护士的话,想去特诊病房那里了解一下情况,在他们的制止下,我们才能把那些闹事的家属拉下楼。”
“荒谬,简直荒谬!”院长手一挥,把桌上的茶杯掀下桌,砸了个稀巴烂,茶水立时泼了一地。院长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暴怒,扭头朝护士长等人吩咐道:“你们现在马上回科室里,通知下面的人把嘴巴闭紧了。要是再胡说八道,就不用来上班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谣言!”
众人见院长气得满面通红,一双厉眼更是凶狠地瞪视着他们,慌忙退出了院长室。只有许主任接了院长的托付,去特诊病房查看,顺便安抚可能受到惊吓的小病人。
待所有的人都离去后,院长在办公室内不停地转圈,好半晌才走到桌边,踌躇地拿起电话筒。
“喂?是闻少爷吗?我是俞江医院的窦昀啊。”
稍后,院长抿着嘴,侧耳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摆手道:“不,不是。刚才有人在医院闹事,影响到小少爷休息,所以……”
“哦,没有没有,哪里的话,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好,好……”挂上电话时,院长已不复先前的紧张,眉目舒展整张脸都笑开了。
×××××
“你们没事吧?”
“没事。”慧莲对医院里神神叨叨的护士、医生没好气,但对于跟前这些制止闯入者滋事,帮了她一把的警察,还是心存感激的。
为首的警官朝左侧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会意地点了点首,转身把门关上,并守在门边。
警官扯了扯嘴角,缓和了一下严肃的表情,笑看着慧莲询问道:“你知道医院里出事了吗?”
“知道,早上就知道了。不过,现在大概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慧莲双臂环胸,挑了挑柳眉道:“今天早上大概五点半左右,我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惊叫,把我吵醒了。不过我没开门出去看,怕万一有什么事,让人钻了空子伤到小少爷。”
慧莲扭头看了眼乖乖坐在床上的卫霄,复又转望警官,接着说道:“后来,早上七点查房的时侯,我出门给小少爷取早餐,才知道有人死在了三楼的厕所里,就和我们的病房隔了两个房间。死的还是昨天半夜里,来给小少爷做检查的护士。”
警官右手边拿着纸笔做记录的女警员插口道:“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慧莲冷笑地凝望着女警员,讽刺地勾了勾唇角道:“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这个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把我们小少爷当成霉星转世,说这些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和小少爷接触过的关系。不少人故意在我面前说闲话,就是想让我受不了,提前带着小少爷出院。可我偏偏就不想如他们的意!”
“他们这么说总有理……”
警官抬起右手,制止了女警员的发问。女警员不甘心地闭了嘴,警官往右跨了一步,挡在女警员身前,面向不满地慧莲笑问道:“你认识文芳和赵姨吗?就是之前照顾孩子的两个女看护。”
“我是昨天才来照顾小少爷的,你说的两个人我都没见过。”
警官一边点着下巴,一边继续提问道:“你最后见到欧护士是什么时侯?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请你好好想一想,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小事,都请你告诉我们,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她不是上吊自杀的吗?”
“不可能。”警官背后的女警员插嘴道:“昨晚和欧护士一起值班的女护士说,欧护士很怕死,根本没有自杀的念头。而且,没人见过她用来上吊的绳子……”
警官回头觑视着女警官,吓得对方一下子住了口。
慧莲疑问道:“这根绳子和之前的两件事故有关系吗?”
警官颇为欣赏地回头瞅了慧莲一眼,颔首道:“是的。请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好吗?”
慧莲昂起下巴转着眼珠,似乎在回想什么,片刻后回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那个欧护士特别怕我们小少爷。你们也知道,丰国有很多人信鬼怪命理之说。照顾我们小少爷的两个看护接连出事,有人传出小少爷身缠厄运,是个厄运娃娃,欧护士就当真了。昨夜下雨下得很大,她们来查房的时侯,正好碰上断电。欧护士吓得马上就跑了出去,还打了我们小少爷的手一下。”
“那个小护士可不是这么……”
哆哆哆。
“请进。”警官摆手,示意背靠房门的警员开门。就是没有这道敲门声,警官也会打断女警的话头。今天已经三次了,警官没有看向女警员再次给予警告,心里却很是不高兴。对组员的急功近利,爱表现的心态非常的不满。
“你们还在啊?”许医师走入房间,冲着警官点首致意。
警官低头回礼,并向慧莲告辞,走的时侯还朝卫霄摆手。卫霄也咧开小嘴,举起小胖爪摇了摇。
出了特诊病房,年轻的男警员忍不住低声道:“头,想不到他们嘴里的孩子才这么小,亏他们也好意思把脏水泼到他头上。这小孩多好玩啊!”
女警偏要和男警员唱反调,辩驳道:“这个小孩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你怎么解释照顾他的女看护和护士都出了事呢?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反正我是不信的!”
“你……”
“好了。”走在三人中间的警官喝斥道:“吵什么?小刘说的不错,用霉星把人克死的报告交给局长,能通过吗?不过,小昭的话,也有些道理。做人别这么铁齿。世界上,还真有些无法解释的事。”
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后,警官想了想,侧脸提醒女警道:“小昭,你才刚到我们警局,万事不要急,总有立功的一天的。”
女警员呐呐地咬着嘴唇不说话,知道刚才发问的事惹恼了顶头上司。警官看她沉默不语,也不再多话,反正他已经警告过了,至于今后,就看女警员怎么做了。
“头,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第一次接案子,热血澎湃的男警员耐不住性子问道。
“回警局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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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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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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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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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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