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散发着雾雪流淌般的幽溢,清冷如庭院月色。
身形丰满踏实,脖颈旁的肩膀浑圆优美,湿润粉末涂抹均匀,曲线尺寸勾勒,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富有弹性的美丽光泽。
曾经的雪子是华丽娇贵的,涂得脂粉也不会像手中的粉一样散发着劣质的香气,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
她变得无比节俭,生活也简约了起来。
犹如落在肩膀上的细雪。
羽弦稚生关上了卧室里的大灯,只留一盏床前柜上的朦胧夜灯,然后打开了窗户,风和月色一同涌入房间,在地板上铺上一层浅浅的银霜。
“雪子,月色真美。”羽弦稚生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
“是很美呀。”宫本雪子红着脸低头。
虽然她只是表达月色真的很美。
她不知道夏目漱石,所以并不知道月色真美的另外一层含义。
梳妆台的镜子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雪子抬起头来,偷偷地打量着羽弦稚生,羽弦稚生也在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
雪子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去。
望着她的羞涩表达,随机一个念头让羽弦稚生感到错愕。
为什么只是睡个觉还要如此繁琐呢,连香粉都要扑上,还要幼稚地去涂眼影。
如果她是为自己而这么做的话,是不是说明她在把自己当做一个男人看待了?
羽弦稚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他也稍微察觉到,两个人关系的改变,从生活的点滴细节中。
早上出门前他还看到了放在卫生间纸篓里的卫生巾带,刚才洗浴的时候又瞥了一眼,已经没有了,想必雪子为此感到害羞,偷偷地丢掉了。
羽弦稚生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将发丝用皮筋缠起来,这其实一个很普通的动作,可他为此感到幸福,这个偌大的世界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膨胀着,填满他整个胸膛。琇書蛧
一个褐斑,两个褐斑,在她的脖颈下出现着,这是时间在她身上刻下的印记,到了适婚年龄却未婚的女人们会出现这种特征,通常是缺乏雌性激素的表现。
羽弦稚生手指点上粉末,将褐斑抹平。
“明天还去便利店打夜工么?”
“嗯。”
“可以不去么?”
“要赚钱的呀,家里快没钱了,明天要去给你去花滑班报名,要先预支一部分学费,还有我们的生活费,点餐太贵了,自己买回食材做比较划算。”
“还有债务,我跟银行商量好了,每个月定期还款,大概在你成年前就可以还清,还有你念高中的学费,要是成绩不好咱们就去读私立高中,你想读的文科大学我也搜过相关资料了,有的私立大学学费虽然贵点,但文学专业很出名,早稻田就很好呀,还有你的结婚钱,买房子的钱我也想攒出来......”
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很满足。
“雪子。”羽弦稚生打断了她。
“嗯?”
“要是来个有钱人给我们送钱就好了。”
雪子转过身来,看着羽弦稚生:“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为什么要靠别人呢,不要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呀,人要脚踏实地。”
“你说的对,人要脚踏实地。”羽弦稚生笑着说,“我明白了,能撑起一切,能照顾好这个家,雪子是想成为这样的女人对么?”
“嗯。”雪子羞答答地点头。
又对她有了新的了解,尽管从外看雪子腼腆羞怯,很少与这个世界交流,但她的内心却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她内心坚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睡觉吧,雪子。”羽弦稚生轻声说。
两人躺在床上。
羽弦稚生伸手,关掉了床前柜上的灯。
他缓缓地靠了过去,然而迎接自己的并不是怀抱,雪子仿佛触电般,悄悄挪远了一点。
羽弦稚生一怔,旋即又靠近。
这次雪子依然挪远,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又靠又挪,又靠又挪。
直到雪子发出哀鸣:“别过来了呀,快要掉床下了。”
羽弦稚生扶额。
雪子,防备过头了吧。
还是说她自己心里完全把自己想歪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他禁不住有点生气了:“雪子在讨厌我么?”
“没、没有呀。”雪子低声说,脸颊透红。
“那为什么要远离我呢?”
“太、太热了。”
“可你明明在发抖。”
“欸?是么?”
“我不喜欢你了,雪子。”羽弦稚生掀开被子起身。
“请不要不喜欢我。”雪子拉住了他的手,哀求道。
羽弦稚生甩开了她的手。
他不要想这种别扭的感情,自己只是不想一个人睡觉而已,并无别的想法,但在她看来自己另有所图,按理说她不应该会有这种想法的,但是她的内心在改变着,改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抗拒的东西,现在她把这份抗拒的感情传达给了自己。
真是无辜蒙冤。
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羽弦稚生踩着地板回到了走廊尽头的自己的房间,他本以为雪子会叫住自己,但直到自己关上门都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说话不算话的雪子最讨厌了。
羽弦稚生在心里叹气。
他望着倒映在天窗中的自己,神色有点落寞孤独,他知道雪子在自己面前并不在乎她的身体,如果不是她来了月事,两个人一起洗澡都没问题。
但她的内心,还在对这个世界封闭着,她的母亲宫本清那样以死相逼的做法带给她巨大的伤害,只是没想到一时间连同自己都被挡在了门外。
羽弦稚生拉上了被子,在夜色中躺下。
门忽然被推开了。
他并没有锁门,或许还在隐约期待着。
穿着白色睡裙的雪子悄悄踱步过来,像是鱼儿般钻进了他的被窝,羽弦稚生闷着头转过身去,雪子怔了怔,明亮的眼神在黑暗中黯淡无光。
稍顷,她凑了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说了句对不起。
羽弦稚生无动于衷。
雪子鼓起小嘴,伸手在他的腰窝挠痒痒,两个人闹腾地挤在一起,背部果冻般碰撞,羽弦稚生本想板着脸不给她好脸色看,但在她身体柔软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交换呼吸。
在夜色的沉静中,他将雪子额前的发丝捋起,他说,雪子要等着我长大哦,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时光尽头,直到你我在时光中老去。
好呀,是一辈子么,她轻声问。
对,是我的一生。
雪子大姑娘清丽地笑着,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稚生,我答应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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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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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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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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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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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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