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念之有心躲避,可依旧被上官思堵了个正着。

  “哥哥当真这般厌恶我,连多看我一眼也嫌烦吗?”

  夜影挡在秦念之身前,语气毫无波澜,“圣主大人,还请自重。”

  上官思浑然不顾及挡在胸口前的利刃,又往前走了一步,剑尖猛地戳进胸口,晕开一抹血色。

  夜影瞳孔一颤,猛地收回佩剑。像看疯子一般地看向上官思。

  可上官思却像是毫无痛觉一般,眸光死死地盯着秦念之的神色,想从她的面上找到一丝不忍和动容。

  可秦念之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她的乌睫乌黑而浓密,瞳色深深,平静得像是山林间不染纤尘的浅溪,明亮透彻。

  可此刻他看相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躺着的野猫野狗,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给他,转身便走。琇書網

  夜影也是一怔,很快便跟了上去。

  上官思双眸充血,眸光狠狠的盯着那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忽然对着也夜影冲了过去。

  夜影灵巧一闪,转身抬腿,上官思也不在掩藏,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直接大打出手。

  上官思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招式杂乱无章,显然是为了泄愤。

  夜影倒想一刀宰了他,可到底顾忌秦大人在场,因此下手虽狠,却不致命。

  眼瞅两人将四周的建筑打砸得稀烂,闻声而来的西戎卫兵,面面相觑,却不敢阻拦。

  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甚至有个别竟眸子发亮,止不住地喝彩。

  秦念之越发的烦躁,眼瞅上官思脸色越发惨白,胸口的鲜血滴滴答答,实在忍无可忍,怒喝,“上官思,你到底有完没完!还不收手!”

  话音刚落,上官思脚尖轻点,落在秦念之身前,一如既往地讨巧卖乖,“哥哥,你终于理我了。”

  秦念之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巴掌,这一巴掌几乎用尽全力,打的上官思偏过头去,很快左脸颊便红肿起来。

  龙七从暗处飘然而至,神色愤慨,“大胆!秦念之你竟这般不知好歹,我家主子明明是为了你好……”

  “闭嘴!”上官思回头一声厉喝。

  龙七眸光闪闪,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退一边。

  看着平日里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圣主大人,低三下四地道歉,“是我不对,哥哥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秦念之依旧冷漠,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转身就走。

  “哥哥,你难道不想知道赵君玄如今的处境吗?”

  此话一出,秦念之停住脚步。

  夜影立刻挡在身前,“秦大人别被他骗了,边境的战事他怎么会知道?”

  果然,只有赵君玄的事情才能引起哥哥的注意,上官思此刻竟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一江苦水中。

  偏偏,还要笑着哄着,“哥哥真的不想听吗?”

  “跟上!”秦念之清冷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厌烦又似无奈。

  上官思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失血过多,不然怎么会感受到这浸入骨子的冷意。

  ……

  茶室内,两兄弟隔着茶几端坐。

  青铜兽耳香炉旁,秦念之挽起衣袖,素白纤长的手指捏起一只鲜香,漂亮的眸子微微垂着,气定神闲地将雪松香点燃。

  直到白烟袅袅升起,秦念之才抬眸看上对面狼狈的上官思,“说吧。”

  “这香可真难闻,哥哥素日不爱熏香,怎么如今竟有了这样的闲情雅致。究竟是因为喜欢这香,还是因为某人。”

  上官思又自顾自的举起茶壶,对着那香炉淅淅沥沥地浇了上去,又对着秦念之露出一抹笑。

  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反正哥哥都生我的气了,怎么也哄不好,也不差这一点儿了。”

  秦念之顿觉无语,目光直视他,像是时光回朔,回到了若干年前的秦府。

  忽然轻笑,“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也是这样,故意用茶壶将我练了一下午的字尽数浇湿,你可还记得我是如何对你的?”

  上官思一愣,眸光竟闪过一丝缅怀,“哥哥可是不吃亏的主,后来趁我午睡,翻窗来到我榻前,一大盆冷水对着我就浇……

  那时和现在一样的,也是冬天呢。后来我果然被冻得大病一场。

  可哥哥你也没好到哪去,身子孱弱还要逞能,不过在寒风中走了一趟,竟也发起高热。”

  说着,上官思身子前倾,“怎么,就因为我浇灭你这香,哥哥打算收拾我了?”

  秦念之冷不丁地伸出素白的手指,直直戳向他的伤口,“不单单是因为这些。”

  上官思疼得周身一阵,猛地扶住茶几,茶几上的瓷盏顿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可他却强忍着,硬是一声不吭,激时额头冒出虚汗,甚至还能露出一口白牙,“如此哥哥可解气了?”

  双目对视。

  秦念之漂亮的杏眸,满是狠辣,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阴鸷,与往日淡漠寡言的样子大不相同,“解气?还早着呢?

  你背着我和落神医达成协议,不经我的同意,将我束缚在那榻上,我的所受的煎熬又何止如此。

  我当时便暗暗发誓,干脆就让我活活疼死在那床上,否则生不如死的就是你了!”

  秦念之说完,才收回手指,指尖的还带着浓稠的血色,嫌弃地在他的衣襟上蹭了个干净。

  上官思虚脱般落座,定定地看向对面的神色狠戾,容貌精致的兄长。

  如今称他为兄长已经不太合适,上官思的眸光落在她略略起伏的胸前,哥哥已经不再束胸,虽然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着襦裙,戴钗环。

  但一身简单的素袍,勾勒出女子美好的曲线,长发已及腰,松散地束在脑后,既有女子的柔美,又不失洒脱肆意,实在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忍不住轻笑出声,摸出腰间里的匕首,把玩着……

  “哥哥如何能解气,不如就用这个匕首,在我身上捅上十七八个洞。”

  “你以为我不敢?”秦念之嗤笑。

  上官思却拔出匕首塞到她手中,“我自然信哥哥,哥哥从小便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我再了解不过。

  动手吧,我绝无怨言。”

  说着拽着秦念之的手,就往自己心口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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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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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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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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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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