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城内

  知州陈大人正盘着手中的核桃,可眉眼中的焦躁越发明显。

  井江龙按捺不住站起身来,不停地来回走动,“不行,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我们收拾收拾跑路吧。

  毕竟咱们囤下的金子足够咱们尽情挥霍下半生了。

  不如趁现在,那帮人肯定想不到我们……”ωωω.χΙυΜЬ.Cǒm

  陈大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跑?我的勇儿怎么办?那么多金子没有这身官服保驾护航,单凭咱俩能护得住吗!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听那姓秦的摆布?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道?

  你真的要将半生的努力全压在他的一念之间!你就不怕他是缓兵之计,回头就带人来抄家问责!

  要知道咱们之前干的那些事,足够咱们死上八回了。

  就连盛极一时的老国公百里寒,最后在他的弹劾下也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秦念之此人邪性的厉害,和他作对的通通没有好下场。并且……”

  井江龙神情戒备,明明屋内无人,依旧忍不住四处张望,似乎是怕隔墙有耳,凑近几步。

  “并且……传说他和……他和当今陛下不清不楚的,有那么一腿……”

  知州陈大人沉默了,想起那张芝兰玉树的面容,的确美得雌雄莫辨,若传言是真……

  难怪他的官路晋升的如此顺遂。

  井江龙还在喋喋不休,“大哥!还是听我一句劝,要么一不做二不休!

  现在趁他们不备,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定能逼问出勇儿的下落,说不定还能趁机吞并上官思的万贯家财。

  最后在再统统将他们灭口,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陛下想要问责,咱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陈大人似乎被他说动,“你让我再想想……”

  井江龙神色亢奋,“别想了,还想什么呢?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我知道你担心勇儿,可我们实在赌不起啊!咱要是真出了事,勇儿又怎么逃得过!

  昨日你就不该让蒋年那厮拦我,趁他们不备,万箭齐发,管他什么监察司暗卫,定能让他们折损大半。

  到时那秦家兄弟,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银子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似乎想到什么,井江龙气的脸色涨红,忍不住破口大骂,“要说这帮人可是真黑啊,他俩要不是贪官我都不信!

  明明自己已经是富得流油了,还能干出偷别人家粮食再高价往外卖,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大哥,你可是不是知道啊,昨天两家粮铺老板盘货时,发现了自己粮食被掉了包,粮袋里装的都是沙土。

  接着几乎全城的粮商都着急盘货清点去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好家伙,陆陆续续有十几家粮商,上衙门哭诉,说是自己粮食被贼人盗了去。

  难怪这上官思之前和散财童子似的,那白花花的大米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搞了半天是偷的别人家粮食啊。”

  井江龙猛地一砸桌子,周身煞气四溢,“断了咱们的财路,拿着咱们的粮食做好事,还落得一身美名,就没他这么干的!

  再没见过比他们更缺德、更丧良心、更气人的人了!

  总之,这口气我可是咽不下!

  恨不能现在就拿我的火药将他们轰个稀巴烂!”

  陈大人盘核桃的手忽然一顿,忽然身子发颤,怒目圆睁,“阿龙啊!你刚说什么?”

  井江龙气的耳红脖子粗,神色不满,“大哥,什么时候了,你还走神!”

  陈大人声线颤抖,花白的小胡子也一翘一翘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咱们的粮仓查了吗。”

  井江龙一怔,吞了吞口水,和陈大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惊惧。

  “不……不能吧,盗官粮,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这帮人进入永州后的操作,井江龙哭丧着脸,“快去检查检查吧,一看这帮人平时就没少干缺德事,可别真打了咱粮仓的主意。”

  ……

  粮仓巡卫营。

  巡卫营的小头目点头哈腰道,“陈大人和井校尉今日怎么亲自来了,风雪这么大,可别冻着您……”

  井江龙神色不耐,“废话少说,最近可有闲杂人等出入粮仓!”

  “没有,当然没有,兄弟们日夜巡逻,这么冷的天也从不懈怠。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也没见着啊!”那人义正言辞,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陈大人捏着手中的钥匙,心头的忧虑不减反增,“带路!”

  直到看见空空如也的仓房,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陈大人一时也气得周身哆嗦。

  身后的小兵顷刻间全傻了眼,紧接着呜啦啦地跪了一排,“大……大人,小的真的不知啊,这……这……”

  陈大人深吸一口气,“再开!”

  很快五座粮仓尽数打开,其中有三座粮仓已经被人搬空。

  陈大人双目猩红,几乎要呕出鲜血。

  蒋江龙一脚踹开刚才信誓旦旦,保证粮食安全的小头目,“你怎么守得粮食!这就是你的保证!不是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吗!”

  那小头目被踹得呕出一口鲜血,却不敢辩驳,只是爬起身来不住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

  “欺人太甚!这简直欺人太甚!

  姓秦的,你竟敢将主意打在我头上,你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大哥,我这就抄家伙,杀了这帮狗娘养的!”

  眼瞅着井校尉就要暴走,身后跪伏着的小兵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拉去祭天,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陈大人深吸几口气,强行咽下喉中腥甜,拉住暴怒的井江龙,“切忌冲动,敢动老夫的东西,这笔账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但当务之急万是先抓住内鬼……”

  井江龙一愣,接着勃然大怒,“内鬼?对!一定是他!

  我早看那个小白脸不顺眼了!果然读书人就没个好东西,最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大哥你别拦我,我现在就将他抓来,碎尸万段!”

  知州陈大人此时冷静得可怕,重重拍在井江龙的肩上,猩红的眸子里尽是杀意。

  “我要秦念之一行人的命!

  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万不可打草惊蛇。”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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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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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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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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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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