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之不耐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实在见不得他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揉了揉自己隐隐泛痛的额角。

  “闭嘴!先去把药箱取来!”

  “哦,”上官思此刻面颊微红,像是什么得了疯症的痴汉,傻笑着一步三回头地从柜子中找出药箱。

  秦念之克制着想将他暴打一顿的冲动,不停地在心里劝慰着自己:忍住,毕竟只有这么一个蠢弟弟了,看上去已经傻得可怜,再打出个好歹,自己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

  默念几遍,总算控住想要暴走的情绪,拽过他藏在身后的右手,一道一指来长的血口子横在手心,伤口很深,还在不停地冒血……ωωω.χΙυΜЬ.Cǒm

  秦念之一惊,再瞧他一副浑然不知痛的模样,顿时怒从心头起,抓起药箱中消毒用的烈酒,不管不顾地一股脑朝着伤口倒了下去。

  “嘶……”

  清透的酒水瞬间变成淡红色,血肉翻飞的伤口深可见骨……

  上官思清俊浅笑的面容总算有了变化。脸色疼得煞白,五官拧巴在一起,冷汗涔涔,“啊啊啊,哥哥,疼疼疼啊……”

  秦念之忍了一晚上的恶气,总算有了发泄口,冷笑着,“疼?疼就对了!叫你大半夜还在外瞎跑,活该……”

  “哥哥,这是担心我了?”

  剧烈的痛感略略缓和些,上官思忍不住挑眉轻笑。看着屏息凝神小心翼翼替自己处理伤口的秦念之,他眉眼中的温柔笑意从倾泻而出……

  “哥哥,你能留下我真的很开心呢。不过我想了想,蒋年说得没错,你跟我待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秦念之一边在他的伤口上撒上止血药,一边凉凉地嘲讽着,“之前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负气离去,这会又装什么大度?”

  上官思俊脸一红,难得语塞,结结巴巴地辩解着,“我……我那是一时想差了。”

  秦念之杏眸微抬,神色带着一丝了然,“我本以为是大家一起藏在府衙内,才觉得主意不错,并没有要将你丢下,让你去做活靶子的打算。

  说到底,这事也是因我而起,你又出钱又出力,我就算再不是东西,也没道理这么欺负你,再让你替我挡枪……”

  “我愿意的,哥哥!”

  上官思像一只急急表明决心的小狗,“什么出钱出力,我的东西都是哥哥的,我愿意替哥哥挡住一切风险……”

  “啧!别乱动!”

  眼瞅着纱布又渗出鲜血,秦念之嫌弃地攥住他的手腕,往自己面前拽了拽。

  温热的触感猛地袭上自己的手腕,上官思身子一僵,只觉得心头一烫,麻酥酥地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秦念之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疼?”

  “不……不疼……”

  “那你抖什么?”

  上官思连忙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不敢再动。

  秦念之手脚麻利地重新包扎好伤口,不耐烦地说道,“夜影已经派人查探过,玉白已经到了永州城外,最迟明日就会带着援兵赶到。

  我本想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风雪小些,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若是那永州知州不知死活,非要寻咱们的晦气,那陛下赐我的天子剑也不是摆设……”

  秦念之眉眼精致,漂亮的杏眸中此刻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狠意,神色淡然却杀意尽现。

  “虽说人死了,后续麻烦了些。

  但蒋年对永州的政务熟悉,灾民也已经安置妥当,撑上些时日,等陛下派来接替知州位置的大臣赴任,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哥哥对他倒是信任,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哥哥竟觉得他能担起知州的重任?”

  “那我把你留下,从旁协助如何?”

  “呵呵……”

  上官思尴尬笑笑,立刻改口,“嗯,我觉得蒋公子少年英才,天赋异禀,在陈知州身边潜伏已久,为人处世通透练达,一定能胜任这份重任。

  我还是跟在哥哥身边,时刻保护哥哥,就不去给他添麻烦了。

  对了,我回来时,风雪已经停了,趁下一场雪还未到来,不如尽快组织村民清雪开路。”

  秦念之神色凝重,不太赞同地说道,“天气太冷,道路难行,若是出了意外……”

  上官思连忙承诺道,“哥哥不必担忧,我心中有数,绝不会亏待这帮开路的村民们……”

  “嗯,此事你看着处理吧……”

  见他心有成算,又恢复了往日运筹帷幄的模样,秦念之也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等了一夜,此刻心神放松,便觉得倦意困意如潮水般忽地袭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秀气了打了个哈欠,头重脚轻地起身便往外走,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上官思这才惊觉,哥哥竟然一夜未眠,忽然想到被自己毁得一片狼藉的厢房,以及今夜发疯似的屠杀,脸色一白,瞳孔微颤,糟糕,可不能让哥哥发现……

  立刻从背后追了上去,打横将哥哥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秦念之心下一惊,浓浓困意,让她身心俱疲,“上官思你又发什么疯?”

  “哥哥房内一夜无人,炭炉早就熄灭了,此刻屋里冷得和冰窖似的,不如先在我房中休息。”

  说着直接将人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秦念之困得厉害,也懒得计较,蹬了鞋袜,卷过被子,很快便陷入沉睡中……

  夜影一直守在门外,见厢房内的烛火忽地一灭……

  又静静等了一会儿,便瞧见上官思脚步轻快,满面红光,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冲进秦大人的房间,勤快得跟只小蜜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得锃光瓦亮……

  夜影被这操作弄得十分迷惑。

  愣愣地看了半晌,叹了口气。

  诶,算了,这人脑子有病……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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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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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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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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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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