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思唇角勾起一抹笑却带着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狠劲。

  “集合人手,随本座出发。”

  ……

  漆黑的夜幕下,风雪渐渐停歇,寒意却越发浓烈。

  上官思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暂居的小院。

  哥哥的厢房黑漆漆的,他静静地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的炭炉早已经熄灭,房间里冷得像个冰窖,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榻内侧,一看便知房间的主人早已离开多时。

  偏偏不甘心,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就连不大的衣箱也打开瞧瞧,始终空空如也,一丝人气也没有……

  上官思嗤笑一声,摇摇头,低低地嘲讽道,“到底在期待什么?上官思你到底要犯贱到什么时候……”

  说着一脚踢翻挡路的炭炉,溅起一大片灰屑,将桌上的早已凉透的茶盏尽数挥落在地,走了两步又抄起身旁的圆凳砸向不远处的木窗……

  原本整洁的房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间房相隔不远,上官思拖着沉重的步伐,心中的不甘、怨恨、痛苦、嫉妒一点一点翻腾着向上翻涌。

  只觉得又累又冷,从骨子里泛出的寒意,像是要将他的血液凝结成冰,偏偏不甘心,总是心存期待,却被无情的击碎,这让他满腔愤恨。

  恨不能立刻冲到那人面前,狠狠质问她,到底有没有心?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在他眼中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自己将李湘禾丢在渝州,她既生气又担心,生怕李湘禾吃亏遭罪!

  可到了自己这里,她却毫不犹豫地丢下自己和别人跑了,甚至还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她就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一点也不怕自己真的死在了外头!

  是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就是个没有心的哥哥……

  心中的愤恨委屈让他生出浓浓的无力感,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眼眶都气红了……

  此刻他觉得身心俱疲,又冷又累,只想倒头大睡一觉。

  睡醒之后便忘了秦念之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就此和她划清界限,分道扬镳,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

  上官思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又重重阖上。

  这动静不小,夜影一直守在暗处,自然对上官思的举动了若指掌,此刻也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冻了一个晚上,回来一身血腥气,还特意跑到自己兄长的房间内,大发脾气,一通打砸。

  自己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就摔门进去了?

  夜影的多年如一日的扑克脸,此刻也有些皲裂。

  上官思奔波了一夜,此刻连灯也不想点,更没察觉到屋内的融融暖意,直直朝着床榻走去。

  绕过屏风,忽然一滞,神色戒备,袖中寒光一闪,便朝着那人袭去……

  “你还知道回来!”

  一声清冷的怒喝响起。

  上官思眼底的戒备瞬间转为惊喜,急急收势,锋利的刀刃慌忙转朝向自己,重心不稳,急急朝着前方扑去。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掌心传来刺痛,湿漉漉的血腥味更加浓稠了。

  秦念之也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懵。

  在他房里等了大半夜,实在太困,便趴在桌子上小憩一番,哪成想猛地被他的踹门声惊醒,小心脏现在还在“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

  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雪上加霜,再叠加上睡眠不足的烦躁。整个人像是蠢蠢欲动的即将喷发的火山,正要大发雷霆,可他却直接跪下了?

  跪下了!

  这让秦念之剩下的话愣是卡在嘴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快快请起?

  好好跪着反省?

  好像都不太合适。

  黑漆漆的厢房内,看不清彼此的神态,只能相互瞧见对方亮晶晶的眼眸。

  上官思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哥哥……你没走啊,我以为你跟着姓蒋的那小子跑了,不要我了……”

  秦念之眉头微蹙,头痛得厉害,对这个弟弟他实在无奈。

  难道真的是爹娘死得早,才让他养成了这样别扭的性子,谁家七尺好男儿,成天腻歪歪地喊“哥哥,哥哥,哥哥啊……”

  这般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南风馆的头牌逃出来了……

  见秦念之沉默着没说话,那人又膝行了几步,伸手搂住他纤细的腰肢,“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秦念之心中的不适感更重,可想到自己那薄情寡义、心怀鬼胎的爹;满脑子情情爱爱、疯疯癫癫的娘;以及骨子里阴狠毒辣,面上却笑得纯真善良的月姨娘……

  终是悠悠叹了口气,或许秦家的骨血里本就透着不正常。

  费劲地扒开他的长臂,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了桌面上的油灯。

  灯火瞬间照亮了厢房,以及跪在自己身前的上官思。

  清俊的脸庞,微红的眼眶,楚楚可怜的神态,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披风下的衣袍沾着血渍……

  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又像是一块满是裂痕的冰晶,似乎下一秒就要在自己眼前碎掉……

  心头的无力感更甚,秦念之开始反思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小时候强行将他送走,所以才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心理阴影?

  嘴上却冷冷地呵斥道,“看看你现在像的样子?还不快站起来!”

  上官思麻溜地站起身来,讨好的盯着哥哥,眸光炽热似火,左手紧紧拽着她的袖口,轻轻摇了摇,右手蜷缩在衣袖里。

  “滴答”一声,浓稠的鲜血落在地板上,秦念之寻声望去……

  上官思连忙将手藏在身后,“刚刚不小心伤到了,就破了一点皮,一点事儿也没有。

  哥哥,你别生我气了……”

  明黄的烛火映着秦念之莹润白皙脸庞,周身萦绕着微微怒意的哥哥显得那样鲜活真实。xǐυmь.℃òm

  杏眸如星,娇颜似火,她就静静坐在这里,清贵如玉,流泄出无边风华。

  又像是带着无穷魔力,只冷冷的扫了自己一眼,满腔的愤懑,毁天灭地的戾气,便在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甚至一想到哥哥竟然等了自己整整一夜,都没能好好休息,自责内疚便齐齐翻涌上来,心脏也揪成一团,到底是自己任性了,害得哥哥受累……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念之不耐的抽回自己的袖子,实在见不得他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揉了揉自己隐隐泛痛的额角。

  “闭嘴!先去把药箱取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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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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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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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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