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双膝绵软,跪倒在地,惊恐间仿若看见自己仙逝多年的太奶,说话也结结巴巴,“陛……陛下?”

  “你在听谁的墙角?”宣和帝再次询问。

  玉白恨不能当场晕过去,吞了吞口水,陛下竟亲自来捉奸了!

  若现在把秦大人剥光洗净送到龙榻上,陛下能不能念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给自己留个全尸?

  “人呢?”

  玉白低垂的头颅恨不能埋到地里去,“在玲珑阁内,李大小姐……和她的两个侍女也在。”

  “将人引开,朕要亲自进去瞧瞧。”

  沈峤和玉白对视一眼,心中只能暗暗祈祷,秦大人可千万别干些“出格”的事啊。

  ……

  主屋内

  李湘禾正在勾勒着花钿的形状,随着最后一笔落成,满意地退后一步,仔细欣赏,“啧啧,天女下凡,不亦如是。”Χiυmъ.cοΜ

  秦念之面色殷红,偷瞄着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新奇想去触碰。

  “别动,颜料未干。”李湘禾皱着眉头打量一番,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花冠呢?我重金打造的花冠呢?定是竹青那个蠢丫头落在马车上了。

  竹青,竹叶?”

  叫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应答,李湘禾皱起眉头,“死丫头,平时对他们太过纵容,又上哪偷懒去了。你等着,我自己去拿。”

  秦念之慌忙拉住她,“不必了,如今这样也很好看呢,再说,你大半夜的穿着一身喜袍到处乱走,别人瞧见也不合适。”

  “怕什么,我爱穿什么穿什么,谁敢多说一句废话,我撕烂他的嘴。

  你安心在这等我,我的小娘子这么漂亮,怎么能少了花冠?”

  李湘禾娇笑着,又闹腾了一会儿,便出了厢房。

  雕花的木门“吱牙”一声被推开,大红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格外地醒目。

  伏在墙头的沈峤和玉白,精神一震,正想着如何将李湘禾引走,没想到秦大人便身着喜服出了院子。

  玉白兴冲冲的要去禀告陛下,却被沈峤一把按下。

  “让陛下瞧见他这身喜服,那还不直接气疯了,不如等秦大人回了房间换下这身衣服,再通知陛下。”

  两人在夜色中又瞅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沈峤:“那人……不是秦大人?”

  玉白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岂有此理,李大姑娘居然偷人!还敢偷到秦大人头上!”

  沈峤顿感无语,“那人就是李姑娘,不过她怎么穿秦大人的喜袍?

  算了,反正人已经支开了,你去通知陛下,我跟着李姑娘,拖延些时间。”

  玉白此刻震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秦大人看着柔柔弱弱的,玩得这么花啊!喜欢这个调调?”

  沈峤:“秦大人喜欢什么调调,我不知道。但是你得罪了陛下,再墨迹下去,不如直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

  玉白瞬间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八卦的心思。

  ……

  厢房内,檀香茶几上的紫铜的三足兽耳香炉,青烟袅袅。

  秦念之等了一会,困意上头,便支着额头在伏在桌前小憩。

  宣和帝透过雕花木窗,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只隐隐瞧见有道人影伏在桌前。隐忍多时的怒气,在看到那一身艳红的嫁衣时,达到了顶点,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金丝手链。

  双目通红,布满血丝,恨不能立刻冲进去,将人捆起来带走。

  一阵凉风吹过,雕花木门被吹得“吱牙”作响。

  宣和帝绕过屏风,一眼便瞧见了桌前那道人影,一时僵在原地,只觉得血气上涌,大脑一片空白。

  “湘禾?”

  秦念之的小脑袋一点,从手肘上滑落,猛地惊醒,看向雕花屏风,感觉有人影闪过,可空空荡荡,湘禾还没回来。

  宣和帝从没如此狼狈,手忙脚乱地趴在木梁之上,心脏“砰砰”直跳,似乎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

  是梦吗?自己的癔症竟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可他的双眸却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那道倩影,如果是梦,这梦中场景也太过荒唐滑稽了些,念之,秦念之,内阁大学士,当朝探花郎竟是女子?

  秦念之坐在圆椅上,像只猫儿似的,悠哉地伸了个懒腰,脖颈纤细修长,胸前微微拢起,腰身不及盈握。

  殷红的喜服更显得她肤白似雪,乌黑油亮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慵懒的神态,熟悉的眉眼,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袖口因为高高举起滑落到臂弯处,白嫩嫩的手臂上还有着尚未消散的红痕,头微微扬起,额上除了漂亮的花钿外,还有一个青紫色的肿包……

  宣和帝屏住呼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若是梦,那这梦中的细节也太真实了些。

  见她站起身来,一身耀眼华丽的曳地婚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走到雕花木窗前,却不敢探头张望。

  皱眉自语道,“怎么还不回来?我现在要是扒了这身喜服不等她,湘禾回来会不会扒了我的皮?”

  转身时,竟踩到自己的裙摆,跌了一跤。

  “嘶。”

  宣和帝险些从梁上蹿下,又生生忍住,可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秦念之正欲抬头往上看,门口突然传来抱怨声,“也不知怎么搞的,好好走在路上都险些跌倒,幸好,这花冠没有摔坏。

  诶,阿念,你怎么也摔了?”

  李湘禾慌忙上前扶她,“没摔着吧?”

  “没事,就是不太习惯穿裙子被绊了一跤。”

  秦念之有些哭笑不得,又抬头看向房梁,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看什么呢?”

  “不知道,总觉得刚才有东西盯着我,心里有点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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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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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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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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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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