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之一时有些恍惚,看着那套繁复华丽的裙装,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对啦,你穿裙装,我穿男装。
狗皇帝不让我嫁你,那换本公子来娶你好了?
放心,我的院子没人进来,再说竹青和竹叶还在院子外头守着呢,不会有人发现的。”
李湘禾说着便去拉扯秦念之的腰带。
“湘禾……别拽,我自己来。”秦念之脸颊微红,慌忙阻止湘禾作乱的酥手。
李湘禾没忍住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捏了又捏,这才罢手,调笑着,“我的小娘子脸红咯,行吧,那你自己换,实在搞不定,为夫再来帮你。”
说着自顾自地脱下了自己外衫,拿起架子上的婚服,“哦对,我还需要裹胸布……”
……
南书房内
宣和帝屏退众人,砸了一屋子的瓷器,依旧郁气难消。
犹如一只困兽,盘踞在黑暗深处。
江德福抖着胆子,避开一地的碎瓷片,点燃一盏微弱的烛灯,好歹把漆黑的殿室照亮了些,看清陛下身在何处。
衣冠不整的帝王,此刻颓然地靠着墙,坐在地上,宽大的袖袍下,露出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手,浓稠的血珠汇聚到指尖,又一点一滴地滴落在地面,地面上赫然汇聚了一小滩浓重的殷红。
“滚!”
蛰伏的野兽发出嘶吼,浓重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殿室。
一个酒坛子落在自己脚边,炸裂开来。
惊得江德福一抖,跪倒在地,“陛下,何必自苦,损伤圣体。秦大人若是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呵呵,他,他现在在做什么?
也许正在换新郎服,忙着和李湘禾浓情蜜意……”
那声音似笑非笑,他扶着墙站起身来,踉跄地往外走了几步,猛地又一拳砸在蟠龙红漆木柱上,眼神逐渐变得狠戾,像是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巨兽,愤然暴起。
“心疼?他只会心疼那个女人!何曾顾及过朕的心情!明知朕心悦于他,依旧每日和李湘禾卿卿我我,无所顾忌!
既然如此,朕为何还要顾及他的心情,是他先来招惹朕的,就该对朕负责到底。
他既然不乖,就怨不得朕了……”
江德福惊恐地匍匐几步,眼瞅宣和帝看似冷静正常,实则越发疯魔癫狂,生怕陛下因一时愤懑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连忙劝阻安抚道,“陛下……陛下,此事不过是李姑娘自作主张,或许秦大人并未瞧见那婚服呢。
等明日秦大人销了假,又会回到陛下身边,随侍左右。
秦大人最是恋旧,他和陛下十多年的情谊,岂会因为一女子改变……”
宣和帝怔愣一瞬,接着整了整衣着,恢复了往日清贵自持的模样,似乎将江德福的劝告听了进去,年迈的老总管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哪料空荡的殿室内忽然传来一声嗤笑,老总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便听见宣和帝神色如常地吩咐道,“去把朕之前为念之准备的婚服取来,寝殿也该布置一番,朕要去接人了……”
说罢,明黄的衣袍翻飞,消失在庭院内。
只留下江德福惊恐地瘫软在地,“完了,全完了,陛下这次彻底被逼疯了……”
……
秦府别院,玲珑阁内。
李湘禾抽着气,一脸委屈地看着胸前的白布,“啊啊啊,不行了,要勒死了。”
秦念之笑得眼角泛红,伸手在她的胸前点了点,“你也有今日,现在知道我的苦楚了吧……”
李湘禾冷哼一声,眼角眉梢满是得意,玉指轻挑起秦念之的下巴,“为了娶到你这般美的小娘子,在大的苦楚,本公子也忍了。”
两人笑闹着,总算将繁复的婚服穿戴整齐,李湘禾满意地对着铜镜左右欣赏,摇头感叹,“真是玉树临风美少年,对镜自揽夜不眠。”
接着又将秦念之摁坐在铜镜前,一把抽掉秦念之秀发上的玉簪,满头青丝瞬间铺散开来,“该你了,来,就让本公子亲自为我的小娘子上妆。”m.xiumb.com
秦念之推拒着,“不用了吧。我还从没上过妆……”
“你本就女子,本就该穿着漂亮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李湘禾伏在他的肩头,素手轻划过他的脸颊,眸中满是怜惜心疼。
秦念之一时怔愣,眼神涣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早就平平整整,白皙纤细的手指又往下挪了挪,胸前也有了起伏,再也不是硬邦邦的一马平川,呢喃道,“我本就是女子?对啊,我本是女子。”
忽然眼眶变得酸涩,心头泛起无尽的苦涩,眨了眨漂亮的杏眸,唇边荡起一抹轻笑,“那就拜托夫君,给我上妆。”
李湘禾亦是心头酸软,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好……”
玉白躺在玲珑阁外的树梢上。
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星星,诶,命苦啊,堂堂影卫,日日像山涧野猴一般挂在树上。也不知道秦大人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玉白叹了口气,忍不住心虚,有种“秦大人偷情,我放风”的微妙感。
可那是李大小姐的院子,自己总不好擅闯吧。
他一边掏出怀中瓜子,一边自我安慰,秦大人和李姑娘也是一对苦命鸳鸯,自己……反正也没亲眼看见。
陛下又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只要保护秦大人的安全也算完美完成任务了……
“咳哒,咳哒。”
心安理得地嗑起了瓜子,看这天色,秦大人今夜怕是要宿在李姑娘的院子里了。啧啧,三个人的关系好拥挤,陛下真该识趣些,成全……
嗑瓜子的动作忽然一顿,玉白从树上飘落,一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一脸戒备地看向院子外头,“有杀气。”
直到沈峤那张如同死了爹妈的脸从墙头探出,玉白这才松了一口气,调笑道,“沈大人今夜怎么得空,一起来听墙角哇……”
紧接着明黄色的身影从墙头翩然跃下,带着肃杀之气。
“你打算听谁的墙角?”
“噗通!”
玉白双膝绵软,跪倒在地,惊恐间仿若看见自己仙逝多年的太奶,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陛……陛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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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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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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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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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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