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把冰袋递过去,孟云策顿了顿,接过去冰敷刚刚被陈凤打肿的脸。
两人看着一楼花园里正在闲逛的夏初和张心瑶,都没有说话。
半晌,陈川开了口,“爸,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孟云策镜片后的眼神很淡,淡得像是走到暮年的老翁。
“过够了又如何?”
“离开这儿。”陈川道。
孟云策笑笑,贴在脸上的冰袋似乎寒到了骨子里。
“你觉得她会让我离开吗?”
他哪一天不想结束这看似繁华,却满是苍凉的婚姻?xǐυmь.℃òm
可他不能。
因为自己的枕边人早就成了心狠手辣的疯子。
忤逆她的结果就是,自己会死,连他身边的亲人也会遭殃。
“不离开也行,只要她死了就可以了。”
耳边传来男人阴测测的声音。
孟云策侧头看了陈川一眼,眉心微皱,“阿川,你今天药是不是还没吃?”
“吃什么药?我没病!”
陈川目光阴沉嗜血,不再似刚刚的温和忧郁,语调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他瞥了孟云策一眼,嘲讽了一句,“爸,你确实有点怂,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爬到自己头上拉屎?”
说完他转身就走,浑身的戾气横生。
“阿川!”
孟云策连忙叫住他,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不管怎样她也是你妈,赶紧把不该有的念头抛掉吧。”
不能让儿子背上一个弑母的罪名!
陈川冷冷一笑,“爸,你可真懦弱!怪不得他被你教得这么心慈手软!”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孟云策没有理会。
他一把拉住他,“药在房间吗,回去吃药吧。”
“松手,我可不是他!”陈川目光冷戾,要挣开他的手。
孟云策却语气温和,“有客人在,你想让他们看到小川的笑话?”
陈川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可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脑袋传来一阵刺痛。
他闭了闭眼,脸色一阵苍白。
“爸,我头疼。”
语气再次变回了最初的温和。
“我们回房。”孟云策连忙扶住了他,和他一起回房。
书房里。
陈老太爷三人继续着刚刚没有结束的话题。
“阿夜,初初是我唯一的孙女,既然世辉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给了她,那么以后整个创辉集团也都会是她的。如果你没法护她周全,那就别怪我心狠拆散你们。”
闻言,傅靳夜点点头,“我会谨记爷爷的教诲,一定好好护初初周全。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在陈老爷子探究的目光中说,“如果我护着初初周全时,发现对她不利的人并非外人,爷爷会选择偏袒吗?”
陈老太爷看着他冷静幽黑的眼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微叹了口气,摆摆手,“我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到我撒手人寰。但我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大家族是不可能有绝对的平静的。爷爷只希望你们做任何事情前念一念旧情,不要把人赶尽杀绝。”
儿子女儿一直不对盘,他是知道的。
他对女儿有愧,毕竟最初是他允诺了她,以后整个陈家都是她的。
可没想到他认回了世辉,没有对她履行承诺。
所以在女儿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嚣张,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时,他除了给她不痛不痒的训斥外,并没有多加干预。
当然,不干预不代表他认同她的做法。
他明里暗里都是护着唯一的儿子的。
只不过他认为,一个家族的掌权人,如果连身边的危险都没法掌控在自己手中,那也只能说明他不适合坐上最高权力位。
如今儿子有了后代,他也老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会以一方惨败而收场。
他只希望赢的一方能手下留神。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我知道了爷爷。”傅靳夜应了一声。
陈老爷子点点头,又问陈世辉:“世辉,刚刚你说初初出了点意外,到底出了什么意外?阿夜的哪个仇家找上门了?”
闻言,陈世辉看了傅靳夜一眼,说道:“爸,这些事情阿夜自会处理,你就不要操心了。”
夏初假流产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告诉老爷子为好,免得节外生枝。
“也好,那我就多操心操心哆哆。”
陈老爷子也没多加追问,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你们什么时候把哆哆转到M国来上学啊,我要亲自培养他。”
他苍老的眼里盛满笑意,对于自己的小重孙欢喜的紧。
“爸,你这是要弥补没有从小培养我的遗憾吗?”陈世辉打趣了一句。
“那是!我一身的智慧怎么着也要有接班人啊。”陈老爷子道。
“我是该替哆哆开心还是该替他捏把汗呢?”陈世辉佯装无奈。
陈老爷子瞥他一眼,“把我说得跟洪水猛兽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
陈世辉笑道:“我相信爸作为曾爷爷,对哆哆的教育肯定比对我这个儿子宽松多了。我还怕你打着培养的幌子,其实是让哆哆陪你解闷呢。”
陈老爷子哈哈一笑,“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不愧是自己儿子,已猜到了他的真实想法!
园子里,夏初和三小只会合,继续闲逛。
两个小丫头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逛了一会儿就已经放开了本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夏梓铎依旧沉默是金,跟着几人走着,留心着周边的一草一木。
阮清玉问夏初和张心瑶,她带着三小只走后,他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夏初就把后面发生的和陈凤打嘴仗的事情告诉了她。
阮清玉轻嘲一笑,“你那个姑母啊,其实我挺同情她的。”
同情她?
那么嚣张跋扈的女人,还值得同情吗?
“为什么同情她?”夏初问。
“因为老来有福气才叫真的有福气啊。”
阮清玉道:“可你姑母表面看着过得风光无限,其实她内心一定很空虚。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尤其人到中年的女人,经历了世间的沉浮,少了年轻时的傲气,内心应该更向往家庭所带来的温馨平静的生活。身边有个相知相爱的伴侣,再有个事业有成的孩子,这才是一个普通女人所在意的。”
“可你也看到了,她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丈夫在她眼里就是个可以随意打骂的仆人。儿子看似事业有成,但并没有达到她的标准,也不合她心意。所以她妒忌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家庭美满的伴侣,她尤为妒忌。”
“听你爸说,之前那个林溪兰跟着他来到陈家时,可没少被你这个姑母蹉跎呢。她心里的郁气得不到发泄,也只好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发泄了。她过得不好,别人也别想好过。这种女人活着多累,你说她是不是挺让人同情怜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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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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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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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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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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