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显得莫名有些憋屈。
他呼吸平稳,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阮念念却毫无睡意。
唇上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提醒着她刚刚发生过什么。
不止如此。
早已深埋的更多回忆在此刻翻涌而出,让她心底一团乱麻。
猛地收回目光,她直接转过了身,闭上了眼睛。
睡吧。
睡醒就可以离开了。
想着,她强行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再想。
窗外雨声似乎减小了些。
淅淅沥沥的,是天然的白噪音。
很快,阮念念便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却被耳边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另一张床。
一片漆黑。
但咳嗽声的确是黎北寒发出的。
他不舒服?
阮念念微微皱眉,坐了起来,有些犹豫要不要询问。
回过神来,想起睡前的事,便将话咽了回去,装作没有听到。
只是咳嗽两声,死不了。
黎北寒又不是小孩子了。
正想着——
“念念……”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低声呓语。
阮念念动作一顿。
随即便听黎北寒又唤道:“念念……”
他的语气有些发虚,不像之前那样冷冽,像是在挽留什么。
“有话直说。”
阮念念冷声回复,有些不确定他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在喊自己。
话落——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黎北寒似是真的很难受。
阮念念猛地拧眉,迟疑了两秒,伸手按下了床头灯。
室内依旧一片漆黑。
电力并未恢复。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过手机点亮,翻身下了床。
“黎北寒?”
她试探的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阮念念将手机的光源打向他的侧脸。
这一看顿时一惊!
只见在亮白的光源下,黎北寒的面颊竟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wWW.ΧìǔΜЬ.CǒΜ
额头上也尽是细密的汗珠!
阮念念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下一秒便被烫的直接缩回了手!
黎北寒发烧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会这么虚弱,阮念念赶忙拿过手机,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此时已是深夜。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值班的工作人员接了起来。
得知她需要退烧药后,为难的回复,他们顶多能提供几枚创口贴,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阮念念无语凝噎,只好挂断电话,去浴室拧了一条凉毛巾回来,搭在黎北寒的额头上。
又拉过他的手,按住脉搏。
随即眉头皱的更紧。
她不懂医。
但黎北寒现在的心率,明显快的不正常。
“念念……”
昏睡中的人又在无意识的叫她的名字。
手中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挣开了她按着脉搏的手指,反手握住。
阮念念:“……”
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下意识便想把手抽走。
黎北寒却像是察觉到她的念头,手上忽然间便猛地发力!
“啊!”
阮念念短促的尖叫一声,直接便猝不及防的扑在了他的胸口!
接着便被黎北寒侧身压倒,双手双脚困在了怀里!
“黎北寒!”
阮念念赶忙去掰他的双手!
可一枚滚烫的吻却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额头。
继而缓缓下滑,路过眉梢,又落在眼角。
是和刚才他清醒时完全不一样的。
温柔而克制的吻。
口中也低声喃喃道:“乖……外面下雨……醒了之后,我陪你去产检……”
他含糊不清的一句话,阮念念却是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瞬间瞪大了眼睛!
眼眶瞬间泛红!
产检……
她哪里还需要什么产检?
呵……
难为他到现在还记得。
可是,晚了。
眼底闪过一丝凉意,阮念念猛地扒开了他的手,坐了起来,干脆利落的翻身下床。
“念念……”
黎北寒还在呓语。
阮念念脚下一顿。
半晌——
她伸手揭下黎北寒额头的毛巾,转身去了浴室。
次日——
黎北寒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昨晚突然停电,他们两人便忘记了将窗帘拉上。
此刻,阳光正明晃晃的打在他的脸上。
适应了几秒,黎北寒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觉得浑身乏力,嗓子也又干又痛。
轻啧一声,他神色忍不住有些烦躁。
自从两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他的身体素质便比以前下降了很多。
本以为昨天及时洗了热水澡就不会有事,没想到还是……
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黎北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余光扫到一旁,忽的一怔。
额头上也有什么东西“啪”的掉了下来。
是一条早已经干掉的毛巾。
没有去管,黎北寒只是定定的看着趴在床边的阮念念,眸色深不见底,瞥不见任何情绪。
就只是看着她。
脑海中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回忆交替着,提醒着他昨晚好像做了一个与她有关的梦。
还将人抱在了怀里。
应该是梦吧……
以她现在的脾气,能给她准备退烧的毛巾,照顾他到趴在这里睡着,都已经是奇迹。
面色骤然一沉,黎北寒伸出手去,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想把人叫醒。
可就在要触碰到的一瞬间——
指尖却还是收了回去。
接着,试探着贴上她的侧脸。
温润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些许。
眸中深不见底的暗色却越发的阴沉。
如果……她一直都这样乖乖的……该有多好?
为什么一定要走?
为什么不惜用最惨烈的方法,也要离开他身边??
明明她提出的一切要求他都满足了!!!
如墨般深沉的眼中倒映着阮念念恬静的睡颜,有不甘,有愤恨,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爱意。
连黎北寒自己都无法理清,再度看到她,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恍惚间——
指尖感到熟睡中的人动了一下。
黎北寒眼看着那她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阮念念看着眼前的人,混沌的大脑尚未开始工作,便下意识问道:“你醒了?还发烧吗?”
黎北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照顾了我一晚?”
阮念念:“……”
她终于清醒,下意识要起身。
随即便感到有哪里不对。
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顺着看上去,是黎北寒的手臂。
他的指尖,还贴在她侧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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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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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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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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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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