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但凡有气性的男人,谁愿意捡个破鞋,但凡有尊严的男人,谁愿意当剩王八?
若是不相干的旁人,他才懒得管。
可宋六……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茫茫草原上,她一下又一下拖着重重他的羸弱身影。
如此重的救命之恩,他岂能坐视不管。
他想张口提醒夫人,不像话!有违妇道!
就听咔嚓一声:大人将马车的窗框居然给硬生生掰断了。
这木头都如此脆,若是颈椎……
他心里一个哆嗦,不能直接提醒,张开了嘴,电光火石之间忽然脑海里灵光了起来:“喵~~~~喵——喵喵!”
最后的两下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
马车里的国舅爷忽然侧头冷冷地看着胡三,嘲讽一笑。
胡三装作没看到自己大人将人冻成冰碴儿的视线,继续耿着脖子:“呜嗷喵~———喵~~”
风紧扯呼,夫人快跑!
胡三只能帮您到这儿了啊……
不远处的宋思弦根本没看到沈云州的马车,她被傅行止拉住,脚才没踏空。
站稳之后,傅行止很快为为了避嫌,后退了一小步。
谁曾想后退的这一步落错了。
“小心——”宋思弦话音落地,傅行止右脚踩翻了石头,一脚踩在了排水沟。
典型的卖一个,倒搭一个。
“多谢大人。”宋思弦十分内疚,若不是傅行止拉她一下,又怎么会一脚踩空。
“无妨。”傅行止耳朵红了:“是我不注意,况且我是男人,便是湿了鞋也无妨。”
宋思弦点头,不知为何,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湿了鞋不若洗洗脚,居然洗了脚,莫不如顺道泡个澡……
如此想,她便呵呵自己笑了一下。
傅行止见她笑得莫名其妙也不恼:“今日晚了,这个案子没水落石出,你出门多加小心。显国公只有一个儿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他就能查到你。”wWW.ΧìǔΜЬ.CǒΜ
宋思弦:?
这关她什么事?
“他会对你威逼利诱,让你改验尸结果。”傅行止道。
“他便是给我金山银山——”宋思弦忽然停住,要是给她金山她会不会还如此淡定呢?
她的人格很尊贵的好吗?
她想了想,刚要开口,就听不远处一声又一声急切的猫叫。
“这猫,窜稀了?”宋思弦听得耳朵十分不舒坦。
一般春秋的时候,猫发情了叫声会很凄惨,像是小孩子啼哭一般,尤其是在夜里,呜嗷呜嗷的十分凄惨。
猫发情了,还是被踩了尾巴?
宋思弦侧头,傅行止却淡淡地看着远处的马车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继续提着灯笼,将宋思弦送到门口。
“你真的和离过?”傅行止忽然问道。
宋思弦冷不丁被问这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说案子这怎么又问到她个人信息了?
不过撒了一个谎就要有无数的谎话来圆。
她点头:“是的。”
国舅爷算是她前夫吧。
傅行止点了点头,又看了不远处的马车,这马车外观看起来虽然低调朴素,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难不成这夫家还不放手?
傅行止看到宋思弦头发上被沾染的黑灰,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
想了想,他抬手将宋思弦鬓发上沾染的黑灰给摘掉:“时候不早了,进去吧。”
他说完,后退了一步。
宋思弦倒是楞了一下,傅大人在府衙里很有威望,说一句话都不是白说。
就好比之前问她话,都是先礼后兵,如此反常的行为——
意欲何为?
宋思弦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转头就进了门。
这头傅行止眼看着宋思弦进门,这才收了脸上的笑。
按道理说,他应该转头往府衙走,他本已经转了身,又不知为何,转头走向了马车。
胡三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奸夫未免也太猖狂了!
夜里周遭都是黑暗的,唯有傅行止一人往沈云州的马车所在方向走来。
沈云州静静地坐着,看着他。
眼里倒是闪过了赏识。
傅行止的步子渐渐靠近了沈云州的马车,眼看着还有两步就能走到。
原本的巷子里忽然窜出一堆人,还都蒙着面,二话不说套上麻袋叮咣的对傅行止就是一顿揍!
胡三都傻了眼:这奸夫难倒勾搭的不止一家?
虽说大人可能也想揍眼前之人,可还没下命令呢。
这谁下手如此之快?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你横。”几个人边打边踹。
下手利落又干脆。
马车忽然被人敲了一下,胡三侧头一看,沈云州道:“去救了。”
胡三:!
他都想上前补一脚的好吗?
胡三满腔怒火,一脚就将人给踹翻在地——
接着又是一个回旋踢,又将一个人踢飞撞在墙上,吐了血。
打傅行止的人都是街头的混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是要打傅行止一顿,略施警告而已。
哪里是胡三的对手?
太子近侍都被胡三集体放倒,又何况这些人?
胡三都没出汗,人都已经屁滚尿流地走了。
他走到麻袋前,将麻袋给大力扯下,傅行止刚才还玉树临风的脸,此时肿了一片,头发也凌乱,人似乎是昏了过去。
胡三转头刚想找个碗,接点水将人给泼醒。
就听黑夜里,咯吱一声,似乎是门响了。
然后,宋思弦的身影出现在了夜色中。
她的颜色很是复杂,看着被揍得人事不知的傅行止,又看了一眼抱着傅行止,左手还拿着麻袋的胡三。
偏偏此时国舅掀开了帘子,宋思弦就看到了一脸倦色的沈云州。
其实宋思弦只是进门的时候,心里有种直觉,想要出门一趟。
她刚才没注意马车,临进门匆匆一瞥的时候,余光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本来她关门还摇了摇头,想到如此晚,沈云州跑这里来做什么。
可万一呢?
她本要迈开的步子就迈不出去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
此时宋思弦看了一眼沈云州就收回了眼光,低头看向了胡三。
胡三脑瓜子嗡嗡的:天杀的,大人月夜静候的时候,夫人没看到。
他挺身而出拳打一周做好事的时候,夫人也没看到。
他特么把人都打跑了,摘了头套,夫人看到了!
这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儿开门——巧到了家了。
他一个哆嗦,慌忙把麻袋丢了老远,又一把将傅行止推开老远。
傅行止本就晕了过去,咣当一下砸在了地上。
“夫人,不是老胡干的,大人虽然生气,没让老胡我打他!这麻袋不是老胡套的,马车窗框也不是老胡掰碎的……”
沈云州:……
宋思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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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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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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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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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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