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云州右手拎着一个蓝子,蓝子上用蓝底白花粗布盖着,左手还拎着一条鱼。
见宋思弦醒了,他笑了笑:“守林的老丈方才来了,不过又走了。”
宋思弦嗯了一声,走过来抬手接过蓝子,打开一看,里面是蒸好的馒头,一个个白胖白胖的,看着就好吃。
“我来吧。”宋思弦见沈云州脸色发白,担心他身体没恢复好,将他往屋里推。
沈云州却道:“其实今日应该赶路的。”
宋思弦见他走路不稳,身子明显还晃了一下,赶忙摇头:“不差这一天了。”
沈云州没再说什么,跟着宋思弦前后脚进屋。
宋思弦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又去拿鱼。
沈云州却没撒手,“你会处理鱼?”
宋思弦闻言十分疑惑:“这不就是扔锅里煮么?”
沈云州笑了笑:“宋思弦。”
“嗯?”
“去,上那坐着,歇着吧。”
宋思弦:……
这也不怪她吧,穿越前她在现代也没做过鱼,焖饭都是大米饭,吃饭都是食堂。
穿越后虽说宋府不太着调,但是也不至于让她亲自动手下厨。
这不会不是很正常么?
以为谁都像国舅爷呢,身为男人,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
宋思弦乖乖坐着,本想给沈云州挑毛病。
奈何沈云州端着盆,将鱼清洗了下,拿过砧板又拿着菜刀,用刀背用力往鱼头咣当那么重重一敲,接着便熟练地反向刮起鱼鳞来。
鱼鳞逆着刀刃簌簌落下,如同雪花一般。
宋思弦忍不住问了个蠢问题。
“为啥要刮鱼鳞?”
直接做不行么?
她问出来时就见沈云州行云流水的动作一顿,刀险些从手中滑落出去。
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蠢。
本以为会被沈云州嘲笑。
谁曾想他又稳稳拿好刀,静静地干活,一边刮鱼鳞一边道:“鱼鳞是鱼直接接触外界的第一屏障,一是硬,二是腥,所以做鱼的时候要处理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解答了宋思弦的疑惑。
宋思弦便不吭声了。
见他动作麻利,胳膊抖动,头发不时地滑落下来。
宋思弦忍不住起身,走到他身后将他的头发挽到了后背。
沈云州侧头笑着瞥了她一眼,赞道:“倒是有眼力见了。”
宋思弦看着鱼鳞片簌簌掉落,又见他利落翻面。
感觉十分新奇,忍不住又蹲在沈云州面前。
厨房的木马扎却只有一个,如今被沈云州坐着呢。
他看了宋思弦一眼:“要不要试试?”
“我……我没做过,怕做不好。”
“试试。”沈云州二话不说,起身将凳子让给了宋思弦。
宋思弦落座的时候,臀下板凳都是温热的,沈云州将刀递给她:“小心点——”
宋思弦刚要接,沈云州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没松手,反而站到了宋思弦的身后,从后把着她的手拿着刀,“避开刃,用刀这样刮,逆着刮——”
他的气息喷在宋思弦的耳后,让宋思弦觉得耳朵痒痒的,心里居然也痒痒的。
宋思弦看着砧板上的死鱼眼,又忍不住侧头看了沈云州一眼。
他的神情很认真,长睫毛忽闪忽闪近在眼前。
不对比不强烈,一对比,又帅出了新高度。
沈云州倒是没注意宋思弦心里的弯弯绕。
他把着她的手,手下用着力,她都不需要怎么做,鱼鳞就好像自动脱落了。
她知道是因为沈云州在她背后,若是让她整,估计整到天黑这鱼还是跟她大眼对小眼。
她端正了态度,顺着沈云州的力道,细细地刮着鱼鳞,觉得还挺好玩。m.xiumb.com
只可惜,鱼只有两面的鳞,那一面早被沈云州轻车熟路刮好了。
这唯一的一面不大一会也刮完了。
以前看话本子,什么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宋思弦只看到耍流氓。
可如今跟沈云州一起剥鱼鳞,居然也会觉得有意思。
宋思弦忍不住摸着国舅爷的手,心猿有些意马。
沈云州却收了刀,用胳膊顶了她一下:“好了,一边待着去吧。”
又把她赶到了一旁,宋思弦忍不住想,若是支个鱼摊子,她收钱,沈云州处理鱼,好像也不错?
她这头想得高兴,那头沈云州又将鱼开膛破肚,将鱼鳃鱼嘌都掏了出来。
倒是鱼肚子里的鱼白鱼籽鱼肚,好好地放在了一旁。
盆里的水都成深红色了,还带有腥气。
沈云州处置好的鱼放在了盘子里备用,将盆里的脏水给泼了出去。
宋思弦觉得口渴,倒了茶咕咚咕咚喝了一杯。
等放下杯子的时候,就听撕拉声响,鱼已经被沈云州下锅了。
她赶忙噔噔噔跑过来看他如何做,热锅凉油两面煎,又是酒又是盐。
反正宋思弦就看到锅铲翻了几下,又加了水。
锅盖已经被沈云州给盖上了。
“为什么要加酒?”宋思弦又问。
“去腥。”
他说着,蹲下身又拿着木柴压了灶膛的火,这灶膛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
宋思弦早上生火的时候,十分倔强。可到了沈云州手上,大火小火,那是服服帖帖。
铁锅炖鱼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篮子里还有块豆腐,沈云州又切成大块放到了锅里炖。
“刚才我怎么没看到豆腐?只看到馒头了。”
“在里面。你没注意。”
宋思弦点头:“这老丈还挺好,房子让给咱们不说,吃得也让给咱们?”
沈云州十分淡然,“买的。”
想到他出手就是大手笔,宋思弦显然已经习惯,只觉得哪里不对,就听他道:“你藏起来的金叶子,我掰了一块给他。”
宋思弦:……
这顿饭,挺贵啊。
等到熬的火候正好,浓稠发白的鱼汤上来时,宋思弦就觉得值了。
鱼汤色乳,肥而不腻,豆腐鲜嫩,吃在口中细滑柔韧,回味悠长。
宋思弦没忍住,吃得十分酣畅,明明佐料那么简单,食材也很简单,但是沈云州简直是有魔力一般,做出来的东西能让人舌头咬掉。
不得不说,他就算不当权臣,当个厨子,也定然是最优秀的厨子。
“曾经有人被贬岭南,说要是日啖荔枝三百颗,不妨做个岭南人。”宋思弦捂着肚子喟叹道:“这要是能天天吃国舅大人做的饭菜——”
沈云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那神情依稀是你想得倒是美。
宋思弦立刻话锋一变,讪讪笑道:“那我就成了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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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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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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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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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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