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站在门外,情绪几变。
所以……他们已经说到这种事情了吗?
那下一步,是不是皇上就要为颜静月主持公道?
帮她夺回镇北王的宠爱估计是不能——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旁的男人你侬我侬呢?
那……难道是要违抗先帝的旨意,让镇北王夫妇和离?
衡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便听楚今安温和道:“莫要哭了。”
她还想退开一些,却又想听到更多。
但楚今安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开口,殿中一时只有颜静月抽泣的声音。
“皇上……这些年,我实在是,想着您的。”
颜静月抽抽噎噎,像是忍不住,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衡月心中一紧,楚今安带着叹息道:“说这些又何必……”
“皇上,我……我想和离。”
颜静月壮着胆子提出要求。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今安,似乎想看出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但楚今安却一点儿表情也没露出,只道:“莫要说这种胡话。”
“可、可我过得太苦了……”颜静月自称都不用了,只盼着楚今安给她一点儿属于男人对女人的反应。
但是没有。
一丝也没有。
颜静月的心开始无限下沉,同时越发不能接受。
是她来晚了吗?
可是这些年,先帝在的时候京中不太平,藩王自然不能回京。
隔了这许久再见,确实是太晚了?
她握紧拳头,掌心一粒小小的丸药咯得她皮肤生疼。
她不甘心。
那便只能用药了。
楚今安却仿佛又要出去,才要从她身边经过,颜静月便抓紧这时间,用指甲碾碎了手心的药物。
一股极淡极隐秘的幽香在两人之间飘散开,楚今安脚步一顿,带了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她。
恰在此时,廖忠回来了。
他走在廊下便看到怔怔站在门口的衡月,再想到殿中如今只有谁,顿时便心头一紧,当即不管不顾地喊道:“哎哟,衡月姑娘怎么站在这风口上?小心着凉!”
衡月被他的声音叫回神来,应了一声,再看楚今安竟是依依不舍地挪开了与颜静月对视的目光看了过来。
她心中一痛,连规矩都不顾,低着头便要匆匆离开。
楚今安微皱了眉。
他直觉衡月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他现在应该追上去,与衡月解释清楚才好。
但……
颜静月竟胆大包天到在这里给他下药?
此事若不马上处理,片刻之后,这幽香散去,再无踪迹,便没了证据。
因着过往,以及看在镇北王的面子上,楚今安并不准备做些什么。
但竟敢给他下药,他自是要敲打一番的。
片刻之间,楚今安已经下了决定,转身看向有些惶恐的颜静月。
颜静月徒劳的瞪大眼睛:“皇上……”
“镇北王妃。”楚今安手指搓在一起,“朕希望这样的事情,莫要再发生。”
“我、臣妇、不懂……”颜静月磕磕巴巴说道。
奇怪,这六合丸,怎还未起效果?
楚今安却笑出些轻蔑来:“这种药丸,对朕无用。倒是你,朕竟不知道,你何时成了这般样子。”
颜静月身子猛地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今安。
楚今安也回看着她。
罢了,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如就将话说个清楚。
他缓声开口:“你也知朕自小受尽欺凌,被下药,被下毒,次数多到朕自己都数不清。”
“你手中的这般小东西,对朕来说,不痛不痒。”
“镇北王妃,朕记得你曾经的好,也记得朕被罚跪在烈日下你送上的一口水,还有深夜里送来的一口馒头。”
“曾经朕为了这些感动非常,可如今想来,烈日下的那口水实在太烫,而深夜里的馒头硬到硌牙。”
“朕如今竟是不知,你是来帮朕,还是用另一种方法来看朕笑话的。”m.xiumb.com
颜静月的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她急急开口想要辩解:“不是、不是……我那时候在宫中也只是暂住,并、并不能寻到合宜的东西。”
“那张小像,纸张脆弱,折痕明显,想来应是被压在箱底许久。”
楚今安抬眸,视线利刃般看向颜静月的眼睛,“是来之前才匆匆忙忙寻出来的?”
颜静月不敢说话,更不敢再看楚今安的眼睛,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小心思,朕并不在意,但……”
楚今安又看向颜静月的手指,敲打得毫不留情,“今日这般,过了。”
颜静月只觉得羞耻万分,一个字也接不上来,扭头便要离开。
“还有,不管镇北王如何,那是你镇北王府的事情。而这桩婚事,是父皇所赐,断没有和离的可能。”
楚今安淡声说完,又对着颜静月点了点头。
他并未说出太多伤人的话,也算是给八年前的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出了正殿,楚今安看了廖忠一眼。
廖忠忙低头过来,只是在回禀云萍事情之前,他低声道:“奴才回来的时候,便瞧见衡月姑娘站在门口。只是看那模样,不知站了多久了。”
楚今安蹙眉点点头,廖忠这才继续说道:“云萍瞧着方向是想回太后那边的,但跑到半路却忽然浑身哆嗦,自己跳进了湖里。”
楚今安嗤笑一声:“又是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他与颜静月说这种小药丸对自己无用是真的,而如今他这般,却是要感激他那名义上的好母后了。
苏太后在后宫浮沉多年,最擅长的便是下药。
如今她下在楚今安身上的药,比那六合丸强烈一百倍的都有,楚今安皆都熬了过来,如今倒是对那些小药丸没什么反应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
刚走到侧殿门口,楚今安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扭头去看,却是颜静月疯了似的往外跑去。
她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送完贺礼便退回到院子,这会儿一个连忙追上颜静月,一个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侧殿。
廖忠得了楚今安的指示,进去将聂常琪叫了出来。
小小少年倒是守规矩,对着知柏和康宁行了礼后,出来又对着楚今安行了一礼。
楚今安淡漠的点了点头,不再多看他,举步便要进门。
“皇上……”聂常琪却在此时开口。
他倒也不怯场,只是忽然问道,“皇上要留臣在宫中,是因为喜欢臣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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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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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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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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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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