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
顾轻延又折了回来,把手中的纸袋,扔在她面前。
纸袋瞬间砸在她手指上,手指疼得瞬间失去知觉。
毛衣和牛仔裤,袜子等衣物全部从纸袋里,散落在毛毯上。
“把衣服换了,脸上的妆卸干净再走。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顾轻延又把怀里的白色羽绒服,扔在她脸上,转身进卫生间洗漱。
洗簌完,沈落已经换好了衣物。
然后去卫生间卸妆。
肝脏突然不疼了,她也没必要告诉他,她的病的事情了,她知道的,他根本不会关心。
卸完妆,她从卫生间出来,顾轻延人已经不再了。
衬衫和西装也不翼而飞,他这是把她扔下,自己走了。
沈落扯了扯唇角,她还以为他会等她一起,想多了。
叮咚。
床头的手机响了下,她拿起一看。
夜色给她付了五十万的尾款。
现在她卡上有550万了。
走出套房,她又去找了一圈,依然没找到手提包。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不再。
手机她贴身携带的,除了丢了一只包,她也没什么损失。
刚从夜色出来,一股凉薄的冷空气,猛然袭来。
沈落走到绿化带附近,肝脏又开始钻心地疼。
宛如有一条灵动的蛇,拼命的往她肝脏里面钻,不停地撕扯,撕咬。琇書蛧
沈落撑着行道树的树干。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吐血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呢。
沈落欲哭无泪。
半蹲着身体,欲哭无泪。
大口大口的吐血,往外吐。
来往的行人,没一个人愿意为她停留。
嘟——
刺耳的车辆鸣笛声。
沈落以为是自己挡了车辆的路了,忙艰难地挪动了下脚步。
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卫生纸,擦掉嘴角的血迹。
“夫人,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落身体猛地一颤,她撑着行道树的树干,缓缓起身,回头。
黑色库利南,停在她旁边。
刘特助坐在驾驶座上,车窗是放下来的。
“夫人,您脸色不好,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刘特助又开口道。
沈落的确是要去医院的,她抿了抿唇,感激地笑笑:“麻烦你了,刘特助。”
“夫人不客气。”
刘特助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走到后车座位,帮她打开车门:‘夫人,请。’
沈落走到后车座前,一眼就看到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假寐。
她看向刘特助,苦笑:“我还是打车去吧。”
“你是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上来?”
顾轻延睁眼,冷漠的眼神,如利剑扫射而来。
沈落抿着唇,握着拳头,肝脏又开始疼了。
她皱着眉,上车前,跟刘特助说了要去的医院。
刘特助关好车门,回到驾驶座,开着车。
放下了挡板,沈落和顾轻延便在单独的密闭空间了。
沈落一路上都在咳嗽。
她手指握拳,堵着唇瓣,口腔里又涌出了血液的味道。
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顾轻延余光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动作,这是看到他,想吐?
很好,沈落。
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白得根本不像正常人。
虚弱的像是随时都能倒下去。
顾轻延张了张口,想问她怎么了。
沈落又在咳嗽,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她的手按着肝脏的位置,很痛苦地拧着眉。
“你怎么了?”
他到底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沈落的喉咙都是血腥味,低咳了几声,抬眼看他:“你还会关心我怎么了?”
“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死,毕竟给你买的棺材已经放了很久了。”
顾轻延明明是想关心她,可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
他不能关心她,更不能对她好,血海深仇,他应该盼着她死才对。
沈落恍惚一笑,嘲讽道:“为了程晓雪,等不及了?”
“随你怎么理解。”
顾轻延没看他,冷声开口。
“顾轻延,我曾经以为,我们结婚,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女人。我们会永远相爱,相互扶持,同甘同苦。可自从跟你结婚,我爸爸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你就变了。”
沈落自嘲的笑了,语气很轻,很淡,眼底有化不开的悲伤:“特别是今年,我流不完的眼泪,伤不完的心。这可能就是我结婚时脑子进的水太多了。”
今年真的很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是她二十多年以来,过得最倒霉的一年。
丈夫和她冷暴力一年。
确诊癌症晚期。
她几次差点死了,父亲还出车祸,迟迟醒不过来。
从来不为钱财发愁的沈落,会为了区区一百万,去夜色卖酒,卖笑。
今年好难熬啊,可还没到过年呢,还有两天才到跨年。
离春节,还有25天。
她会不会死在除夕夜啊,都没人发现呢。
“你以为你卖惨,我就会心疼你?这又是骗钱的招数?”
顾轻延冷冽地笑了。
沈落也跟着笑了,可笑,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干什么呢。
他一点都不想听,一点都不关心的啊。
“夫人,医院到了。”
刘特助的声音传来。
她回过神,果然到医院了。
“下车。”
顾轻延下了逐客令,仿佛多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她没跟他吵,刘特助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沈落下车,快步朝着医院的门诊大厅走去。
刘特助回到车上,开车离开医院。
顾轻延冷着脸,没说话。
“顾总,我发现夫人脸色不对劲,她会不会生病了呢?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刘特助忍不住开口。
主要是夫人刚刚趴在绿化带旁,背对着他,起身都很艰难。
他虽然不知道夫人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夫人身体出问题了。
顾轻延没接话,闭着眼。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沈落疼的蜷缩在地上,拉着他浴袍,可怜巴巴的样子:“顾轻延,送我去医院。”
“我疼,我真的好疼。”
她怎么了,她到底哪里疼呢?才会疼成那个样子。
顾轻延心烦意乱,他不该关心她的,可又控制不住内心。
“去医院。”
顾轻延面无表情,语气凉薄。
他不是心软,他是去弄清楚沈落的真面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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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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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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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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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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