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侯?这是又想把事情稳稳的压在后宫里,让他什么都不管。但是都已经这样了,她一个人能搞定吗?
王美人见两人又噼里啪啦的火星四冒的对视上了,赶紧脚下开溜:“就是就是,既然都结束了,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本宫说的是长平侯要走了!”卫子夫连头都没回,一字一句却带着浓浓的警告,阻止了王美人要开溜的步伐,说:“听清楚,本宫可没让你走!”
王美人猝不及防的回头,对上刚刚转身过来的卫子夫,正正好陷进被千万情绪死死压在眼底的一汪碧泉,明白自己今日是躲不掉了,转头看看那边不满和杀伐之气略重的大将军,两相权衡,到底是选了卫子夫,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又探头探脑的对卫青说:“大将军。。慢走。。”
卫青疑惑的看过去,有些不可置信,低低的喊了声:“皇后?”
卫子夫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决定想阻止,可是如今后宫也是一团乱糟,王美人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今天自己和卫青在的,到底有什么目的,有没有跟最近特别安静的另外两个人联手,这些都要好好查查。
青儿说的对,她是有些怕了变化,不翻出来事,基本就不去探究,可如今周围没有一个简单的,前朝也好,后宫也罢,不能再被动去理事了。
所以,她只能让步了......与其和卫青、去病两个人闹得天翻地覆,让他们赌气出征,还不如等他们回来再算帐。
“还有一个月就走了,你就去做你该做的决定。但是,也记好我的态度!”
同意了?就这么简单?因为王美人?
卫青看了看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王美人,又看了看面若寒霜的卫子夫,心里涌过万千个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轻叹一声,躬身一礼往门外走去。
阿边正站在墙角,聚精会神的数着地砖,见卫青出来才整整衣服,迎了过去,“奴才送长平侯出宫。”
卫青顿住脚,漫不经心的撇了他一眼,阿边顿时感觉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长...”
冷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多年积累的主将威压,和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一般的不寒而栗,压得阿边头一次在卫青面前觉得两股战战:“你对永延殿这么熟悉,竟然连里面什么时候进了人都不知道吗?”
有人进去了?!阿边差点咬到舌头,暗道不好,他生怕皇后和长平侯吵起来,可能会话赶话的说出些不好听的话,特意站在了殿外,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而之前卫子夫说请人到永延殿的时候,也早就派人清过场了,按理连个狗都钻不进去,怎么会有人进去了呢?
但是卫青又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肯定是哪里出了疏漏,想着肯定会有不好的话会传出去,他整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又苍白的辩解道:“不会吧?”
看着对方错愕惊慌的神情,卫青到底是略略松了口气。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阿边了,日常虽然接触都是些端茶倒水送东西的小事,但看着还是很稳重的。如今又能让卫子夫放心把永延殿的谈话这件事交给他办,又在来的路上问霍去病的出征,想来应该没有大问题。
那...就是王美人真的有点本事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抑或是怎么躲过早期的清场的,难道有人早就盯上了去病出征这件事,就等着他们吵架争执呢?
卫青脸色越发阴沉,现在后宫的各自为政怕是越来越乱,陛下还特意留了李息,送了曹襄跟他一起出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稳蠢蠢欲动的诸侯。
等他一出征,怕是有些人会迫不及待的搞点事情出来。。。
不行!卫青大步流星的往宫外走去,他得去李息府上拜见一下嫂夫人,嘱咐点事情。
“你进去等皇后吧!”扔下这么一句,三步并作两步的没多会儿就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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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卫子夫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夫人那张我见犹怜的连,一直到把对方看的快绷不住表情了,才开口说:“别装了,不然出了这永延殿,你的下一个目的地不是去永巷就是暴室。本宫想不管是去逛一圈,还是常住,过程都不会很愉快。还不如早点把话说开了,都省时间。”
“......”右手袖口着兰花的边纹被她略带慌张的翻上去,露出一串朱红色的珠珊瑚串,颗颗饱满圆润,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那是刘彻过年时候送给她的。左手轻轻握上去,在纤细的玉指中滚动,不安的心脏才渐渐平稳。
“呵呵...皇后真是聪明果决,可是妾身好歹是个美人,不禀报陛下就处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只手遮天...陛下可是不喜欢这种人呢!”王美人依旧是委委屈屈的脸色,话语虽然都是机锋,偏被她轻柔的咬字说得婉转娇怜,丝毫攻击的感觉都没有。
要不是她装得浑然天成,卫子夫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了她时时在自己面前殷勤周到,这幅虚伪的样子,真的令人讨厌。但是人总是免不了跟这种周旋的,跟虚伪周旋,去寻找一点点的真实,大概是所有长大的人的必须学习的东西吧?
也不知道去病回来之后,是不是也要很快的面对这些了?
卫子夫扬了扬脖子,抛开这些思绪,觉得当了母亲之后真是有点贱,都跟人家吵成那样,还时不时的担心他,一点都不像曾经的自己,说跟哪个小姑娘断交就断交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看着对方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卫子夫越发没有好心情,冷笑道:“呵,陛下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难道你要赌你失宠之后,我对你突生的怜悯之心吗?”
“皇后就这么自信,你能在后位待的时间比我得宠的时间长?”
“没办法,为妻还是为臣,本宫看起来都比你有用些!”卫子夫的目光,在对方故意亮出来的那个红珊瑚珠串上,停了几秒,说:“也不虚伪!就像是起码我可以坦白告诉你,那件小玩意,是本宫帮陛下挑的。”
王美人的面色一瞬间有些发白,强撑着笑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冷冷的打断。
不是没有耐心了,是卫子夫自己本就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打嘴皮子,“我想,我带你去暴室走一圈如果办不到的话,就该让陛下整肃一下朝纲了。毕竟廷尉张汤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能忍了这么久的贪墨渎职,也是不容易,该松松担子了。”
这么直接?王美人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和表演,准备拉锯上几个回合,结果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拍懵了。任凭这些人再得宠,在朝政上的话语权和分量,总是不如皇后的,若是再加上家人,王美人自己心里就更清楚了,那就是给她一百年都追不上!
都说皇后仁德,不随便给各宫的人立规矩,可唯一没有波及的宫室就是暴室,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么多年下来,有多少疯子般的女官和黄门,永远在暴室不断的惩罚着那些触犯宫规和不懂事的奴仆,三朝皇后下来,累积了多少手段和刑法,光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况且,人家也没说要针对家人,是自己家人本就犯了错,被人早就捏了把柄在手里。让她不得不忌惮...
愣了几秒,再也装不下去的她,终于垂了嘴角,破罐破摔的半退两步,双手抱臂,如浅色琉璃般的眼珠左右转了转,眸色中的胆小和忐忑尽褪,换上纯粹又娇媚的眼神,正视着卫子夫,语气带着丝丝无奈:“皇后非要让每个人都在你面前露出本性吗?”
“人可以虚伪,因为那是你在宫里生活的本事,本宫不会管。但是你要是自己绷不住装出来的面皮,错漏百出,就别怪别人上去撕你的面子。”
王美人听着这句话,倒是有些想笑,合着她的意思是,要么就好好装,装不来就别怪她打脸了?
“皇后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第一眼就觉得妾身很是聪慧,一直主动观察?”王美人惊呼着去掩口笑道:“哦,应该是吃醋了吧?”
炫耀她最近颇得圣宠?
卫子夫眯了眯眼,突然没了耐心,很想开口把卫青叫回来一起打她!
这时阿边急匆匆的跑进来,见王美人站在卫子夫跟前神采奕奕,脚底都有些打晃。郦苍交给他那么多事都很顺利,怎么就今天在这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卫子夫见阿边那个样子,并没多说什么,示意他旁边等候,就再度开口:“王家,如今一妻五妾,两个长兄,一个弟弟,兄长二人都是你父亲的前妻所生,与你并不亲近,更是经常和你父亲借公务之便,收受贿赂。”
“怎么?皇后还负责吏治不成?”王美人不屑的说:“陛下都没多说什么,皇后倒是尽心尽力去查臣子的不对之处。难不成是瞄准了这江山是你儿子的?还没等他长大,竟然就如此的迫不及待。”
“是又如何?”卫子夫随手扶了扶赤金的凤钗,动作极是优雅闲适,若不是这么多年在未央宫养出来的气质分外出挑,王美人一定会注意到,原来卫子夫其实比她更美,不是说美艳精致的那种,而是美的很灵动。
尤其是但凡忙着去做点什么事情,这种风雅和美艳就越彰显,只是这两年,她确实做的不多,又加上在外人面前,她对陛下永远都是答‘好’,让众人更记得清楚的只是温柔和端庄。
卫子夫混不在意自己说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私下刘彻和她两个人的相处状态,没必要跟所有人交代,内外有反差,才更好玩,不是吗?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好笑道:“陛下没多说什么......你是觉得这个‘没说’,是因为陛下不介意,还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我现在把这些事情告诉陛下,他会怎么想?”
“我聪明?大家都觉得宁良人满腹才华,聪慧非常,而王美人是个不惧威胁的花瓶,还特别听皇后的话,怎么皇后竟然说我是个聪明的人?”王美人抬着手臂,装作仔细打量的样子,一寸寸的看着,半晌又作恍然大悟状说:“哦,不会是皇后为了拉拢我,故意说的好话吧?”
呵!
卫子夫淡淡道:”我丈夫从来都不喜欢废物,你若是不聪明不懂事,也不会直接从八子封道美人。”
你丈夫?王美人娇媚柔怜的面庞,有些微微变形,不再反驳什么聪明不聪明,而是急迫的说:“那就好,跟聪明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多费时间让皇后耽误争宠大事!”
卫子夫望着她快掐出血的拳头,勾了勾嘴角说:“很好,那就交换一下吧!你今天什么都没听到,而且大军回来之前,让家里别再继续干这些事了,人也老实一点。作为交换,这几个月我也不会去告状。如何?”
这几个月不会去告状?
王美人出奇的平淡,并没有跟卫子夫讨价还价说什么永不告状,而是微微点头就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刚刚你和大将军的争执,我真的只是听到了一点点,并不是存心留在殿内偷听的。不过皇后放心,既然你我交换了条件,那就一个字都绝对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这话说的很奇怪,明明这么严肃的话题,王美人却总隐隐的带着几分欣喜,实在是有点反常。
卫子夫自己静默了几秒,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回答王美人道:“那就请你管好另一个听到的人。”
“......没有另一个人,是我自己十分仰慕皇后,所以经常来此散心的。”王美人从容的回答道,并没有漏出一丝一毫的破绽。wWW.ΧìǔΜЬ.CǒΜ
顿的那几秒很快,卫子夫却很警惕的抓住了,一如她自己刚刚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有第四个人参与其中。
不然,王美人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进来永延殿?
平缓的语气渐渐加了威压:“最好是,据儿三月份的生日,我还是希望你和宁良人可以帮忙做点准备工作的。别最后都跑到永巷这个最初的起点,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就又要回到起点。毕竟这个皇后身边,还真缺一个聪明伶俐的狗腿子。”
王美人柔柔一礼,说:“妾身一定尽力,想着宁良人也正是缺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们两个都不会出差错的。您放心,若是做不到,您就随意处置我家人吧!”
都?
看对方纯粹又闪着灵气的目光,卫子夫心中大概有了谱,丢下一句:“你们,最好是不要在大军回来之前给本宫搞特殊!在未央宫,学着顾全大局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的!”
见对方有瞬间的迷茫,卫子夫深深的看了王美人一眼,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又是这句话,皇后,你还真是一直都没怎么变?
可是进了未央宫,怎么才算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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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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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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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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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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