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已经滴满了半盆的水。
他顷刻之间就崩溃了。
“没有……没有放我的血……”
息夫人得意的笑了笑:“确实没有。”
“你们……你们骗我!”任英嘶吼。
“看来你也不是不怕死的人,在我们面前充什么好汉呢?”
任英懊悔不迭,继续嘶吼道:“杀了我……你们……你们快点杀了我,我……我不配活在这世上……”
说着,两道浑浊的泪水,从他粗糙的面庞滑落。
如果一刀结果了他,绣衣楼还会抚恤他的家人。
而且还会给他追封。
可他……出卖了绣衣楼,那么他的家人都会给他陪葬。
他若能经得住严刑拷打,他也算是一条好汉,谁都能敬重他,可他……杜蘅对他用的手段,似乎都不能算得上是酷刑。
只是蒙住了他的眼睛,吓一吓他,他便把什么都招了。
耻辱!
奇耻大辱啊!
“他已经没有用处了,送他走吧。”息夫人挥了挥手。
两个花奴持刀上前。
很快,任英便没了声息。
“快去通知尊使。”息夫人急忙吩咐暮红颜,“就说任英已经招供。”
“是。”暮红颜随即而去。
息夫人扭头看向孙道长:“你去召集人手,先派几个人去摸一摸慕容的住宅,确认了之后,咱们再行动。”
……
王家,东跨院。
暮红颜从围墙跳进来,一路摸到杜蘅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杜蘅,猛地惊觉,问道:“谁?”
“尊使,是我。”
杜蘅打开了门,同时拿起一件长袍穿着,问道:“有结果了吗?”
“尊使真是神通广大,我们用了那么多酷刑,任英都不肯招供,现在他什么都招了,绣衣楼据姑苏的指挥使是慕容。”
“是他?”饶是杜蘅,也是微微惊讶。
初来姑苏的时候,他就跟慕容打过照面,之后又起了几次冲突。
杜蘅以为他只是姑苏城里的一个纨绔。
没想到竟然是绣衣楼的人,而且职位还那么高。
不由分说,随着暮红颜一起翻出围墙。
围墙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马匹。
一人一匹,快速朝着慕容家狂奔而去。
此刻,夜深。
街上空无一人,头顶只有一轮半圆的月,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慕容家。
里面传出一阵打斗的声音。
杜蘅和暮红颜立即下马,门已经被破开了,二人迅速冲了进去。
显然,慕容没有多少防备,就被息夫人和孙道长带来的人给围住了,虽然慕容身边还有二十几人,但人数比息夫人这边少了一半。
“杜蘅,你也是花神使司的人?”
从慕容惊愕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没想到杜蘅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杜蘅平静的看着慕容:“我也没想到你是绣衣楼的人。”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自然是任英招供的。”息夫人略带一抹得意的神色。
同时又对杜蘅投去崇拜的目光。
如果没有杜蘅,根本撬不开任英的嘴。
但是慕容显然并不相信,摇了摇头:“不可能,任英铁骨铮铮,他绝对不会出卖同伴。”
“再硬的骨头,也有敲碎的时候。”
“好,这次算你们花神使司厉害,可你们就凭这几个人,就想拿下本座,是不是有点儿戏?”
息夫人平静的道:“我们已经派人通知了郡守衙门,他们很快就会派兵过来协助,即便你今晚你走出你的家门,也绝对出不了姑苏城门。”
慕容听说已经通知衙门,知道必须尽快突围。
大梁每个州郡都有折冲府,这些都是府兵,有一部分装备精良的甲士,还有骑兵,这些人战斗力都很强。
姑苏作为大梁的上郡,重要的城市,兵力足有上万。
慕容带来的这几个人,绝对不足以与之一搏。
“弟兄们,跟我杀出去!”
没有犹豫,拔出直刀,直奔花奴而来。
花神使司的花奴也不怠慢,也拔出了直刀,与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慕容一马当先,一对子午鸳鸯钺在他手中快速的旋转,这是贴身近战的利器,施展起来,他都是先靠近敌人身侧,接着一招毙命。
息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忽然袖中掏出一柄短刀。
短刀只有三寸,疾如风,破开了夜空,射向慕容的咽喉。
但。
被慕容的鸳鸯钺挡了下来,打落在地。
孙道长随之出手,她手里是一柄拂尘,拂尘的尘柄是黑铁打造的。
随着慕容双钺挥动,拂尘的尘须都一寸一寸的削断,但尘柄挡住了他的利刃。
尘柄犹如一根铁棍。
慕容双钺砍在上面,借着双臂的力道,将孙道长推送了出去。
孙道长双脚不离地,脚底却在地面滑出了两道痕迹,可见慕容的力道远远超过了她。
但是孙道长还有杀招。
尘柄的尾端,忽然被她抽出了一根铁刺,猛地刺向了慕容的心口。
饶是慕容反应迅速,也没料到她有此一招,迅猛的向后一扯,但仍旧不免被她伤到,鲜血染红了衣襟。
“你这个机关只能使用一次,现在暴露了,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慕容冷笑一声,再次扑向了孙道长。
孙道长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拿着铁刺。
勉强抵挡慕容凌厉的进攻。
很快,肩头被一只铁钺给砍中,她吃痛向后退开了几步。
慕容想要乘胜追击,不想给孙道长喘息的机会,一只铁钺射了过去。
当!
千钧一发之际,息夫人又射出了一把飞刀。
撞飞了慕容的铁钺。
两个花奴上前,护在孙道长左右。
慕容提防息夫人手里的飞刀,不敢贸然对孙道长继续动手,但他目光一瞥,瞥见了杜蘅。
息夫人和孙道长对杜蘅的态度都很尊敬,想必杜蘅在花神使司中地位崇高。
擒贼先擒王!
手中铁钺,划破一个花奴的咽喉,一脚将花奴的尸体踢给了息夫人,自己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杜蘅。
而在此刻,杜蘅用脚挑起地上一柄直刀。m.xiumb.com
直刀在手,迅速对上了慕容的铁钺。
刀刃在铁钺擦出了一串的火星,杜蘅忽的刀锋一转,砍在了慕容大腿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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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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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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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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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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