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花奴留在里面。
息夫人越来越看不懂杜蘅的行为,感觉他像是在儿戏,审问犯人哪有像他这么审的。
基本没问什么问题。
用刑也不好好的用,只是拿竹片在犯人手腕划了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尊使,任英会招供吗?”
“不知道,试试呗。”杜蘅漫不经心的道。
“你刚才的做法莫非别有深意?”
“不错,这是罗森塔尔实验。”
息夫人和孙道长一脸茫然,显然并未听过罗森塔尔实验。
于是杜蘅便跟她们简单解释一番:“其实就是暗示心理,我告诉他,我划破了他的手腕,他的血会一滴一滴的落进铜盆。”
“他虽然眼睛被蒙住了,但耳朵还在。”
“滴水的声音,会让他误以为是滴血,每一滴水对他都是一种煎熬。”
“你别看他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但我从他眼中看到生的渴望,因此故意告诉他,如果他能撑过天明,我会放他走。”
“这世上是有不少不怕死的人,他们也不怕皮肉上带来的折磨,但心里的恐惧呢?”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要一点一点的等待死亡,死亡进行时,再强的心理防线,也会被击溃。”
这一套理论,息夫人听不明白。
当然,也不会相信。
毕竟她没有学过心理学。
她只会觉得杜蘅故弄玄虚。
“行了,你们慢慢等待吧,我回去睡觉了。”说完,杜蘅转身就走了。
息夫人愣了愣,她感觉杜蘅有些不负责任了。
他身为桃花使,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不陪他们一起等待。
“我送尊使。”
杜蘅摆了摆手:“不必了,有了结果,让暮红颜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杜蘅离去之后,孙道长不禁问道:“花令,桃花使这种方式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觉得这么荒谬呢?”
“是挺荒谬的,没对任英动用任何刑罚,只是吓一吓他,就能让他把秘密都吓出来吗?”
“要不要……”孙道长看着息夫人,“找人继续对任英用酷刑?”
“这种方式虽然无效,但如果我们随意干涉,到时没有问出结果,只怕又会怪到我们头上。”
孙道长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如果没法找出绣衣楼在姑苏的据点,最终一定要有人来顶罪。
按照花神使司的传统,一般都是底下的人顶罪。
如果他们贸然干涉杜蘅的审讯方式,到时杜蘅借题发挥,她们难免就要接受司里的处罚。
三七二十一,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们。
这时暮红颜走了进来,先是拱手,继而问道:“杜公子怎么走了,也没叫我。”
“你的身份已经被他发现了。”
“啊,怎么会?”暮红颜很是吃惊。
息夫人凤眸微敛:“他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那他到底是不是桃花使?”
“除了令牌是真的,他这个人……暂时还摸不透。”
三人坐下一起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孙道长让人上了一壶浓茶,靠着浓茶打起精神。
“花令,看来这位尊使也没什么本事,都这么久了,任英还是不肯开口。”不久,孙道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颜色红亮的茶汤。
息夫人轻轻一笑:“早就说过,他这一套行不通的,故弄玄虚。”
“他到底靠什么方式审讯犯人的?”暮红颜好奇的问道。
孙道长笑道:“拿着黑布蒙住犯人的眼睛,用竹片去割犯人的手腕,另外一边不停的滴水,把水滴入铜盆,让犯人误以为自己被割腕了。”
暮红颜茫然不知所以。
显然也想不通其中的原理。ωωω.χΙυΜЬ.Cǒm
孙道长笑道:“看他年纪轻轻,想必也没什么真本事,如果真是桃花使,那么以后我们桃花一脉可算是完了。”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内殿的密室入口,忽然又被打开了。
一个花奴兴致冲冲的赶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孙道长质问。
息夫人凝目看去,忽然想到一事,问道:“犯人是不是被吓死了?”
“花令,任英招了!”
“什么?”
息夫人等人一脸不可思议。
“两个时辰不到,他就招了?”
“嗨,我们知道两个时辰不到,但任英并不知道啊,他眼睛都被蒙着,当然是我们说过了多久,他就觉得是多久。”
花奴得意洋洋的道:“我可都是按照尊使教的方式做的,每个一段时间,便吓唬他,问他肯不肯招供,肯招供的话,就立刻为他止血。”
“不过说来也奇怪,任英明明没有流血,可他现在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就像要死了似的。”
息夫人带着孙道长和暮红颜,迅速进入密室。
墙壁插着几根火把,火光照耀在任英粗糙的脸上,他低垂着头,眼睛依旧被黑布蒙着,一副疲软的模样。
早已没了之前的精气神。
“他都招了些什么?”
“花令,这是他刚才招供的同伙的名单,我都记下来了,请你过目。”另外一个花奴,拿着两张白纸过来,上面都是一些人名。
息夫人看到为首一人的名字,吃了一惊:“慕容?”
“这厮藏的好深!”孙道长记得慕容已经求见息夫人好几次了,但是息夫人都没有接见他。
想不到他竟然是绣衣楼的人,而且是指挥使,统领姑苏的一切秘密工作。
可他的表面,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息夫人曾经找人试探过他,发现他根本不会武功。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装的。
“放……放了我……”任英哆哆嗦嗦发出了声音。
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强烈的恐惧,听着自己血滴的声音,仿佛死神的脚步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那种煎熬,都是由心而生。
没有人不怕死,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直截了当给任英一刀,他或许不会怕,严刑拷打,他也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在他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听见死神的丧钟。
恐怖至极。
眼睛被蒙,便意味着没有安全感,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他要与死神作斗争,谈何容易?
息夫人收起名单,把手一招,让花奴将他眼睛的黑布揭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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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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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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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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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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