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拍到的照片里,迟遇像是在吻温暖。

  可谢聿川自始至终都没信过。

  虽然不知道背景是哪里,可温暖身上还穿着千骑俱乐部的骑手服。

  在俱乐部不可能。

  俱乐部之外就更不可能了。

  否则,他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飞回帝都摇醒温暖问个清楚了。

  可此刻,温暖说他信不信都不重要了,就仿佛她笃定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暖暖,这件事我负全责,是我疏忽了……”

  谢聿川压着脾气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刚才那句话我只当没听过。等事情过去,等你冷静了,我们再坐下来谈,好不好?”

  “我很冷静!”

  指尖发凉,似是又烧起来了。

  温暖攥了下手,正色看着谢聿川道:“再没有哪一刻,能让我像现在这么冷静了。”

  “谢聿川,我累了!”

  声音疲惫至极,温暖沉声道:“我一直以为,只要足够爱,只要我努力,终有一天,我能对抗全世界。”

  “你家里人不会再觉得我对你有所企图,你的朋友也不会觉得我是徒有其表的金丝雀,我会像从前每一次一样,奋力奔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冷静下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拼尽全力追逐的,不过是你怜悯的施舍!”

  想到那句等她死心塌地,温暖有种小心呵护的真心被扔到了雪地里,又拿脚踩了个稀巴烂的感觉。

  温暖忽然觉得自己好傻。

  原本想过一段心无旁骛的二人世界。

  原本打算在她离开之前体面的结束这段关系。

  没想到,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卑微的请求,老天爷都不答应。

  “谢聿川,你祖母说,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必须得等我妈妈死了。”

  谢聿川目光微怔。

  “不用等了!”

  眼圈发红,勉强拉扯出来的笑容在宴厅昏暗起来的光圈中显得格外凄楚。

  一眼看去,仿佛她整个人都要碎了!

  温暖按掉嗡嗡震起来的手机,“我放手了!谢聿川,祝你和孟小楼永远幸福!”

  神色决绝一如当初。

  耳边冒出了前一次车里她说分开的冰冷模样。

  脑海里是她面对迟遇时灿烂的笑颜,和她提到迟爸迟妈时的温软。

  谢聿川被晚霞映亮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跟孟小楼有什么关系?”

  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烦躁,谢聿川眸光冷沉,“暖暖,上一次提分手,是因为我不娶你。这一次呢?因为迟遇吗?”

  这跟迟遇有什么关系?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片刻前他质问她,如果照片被其他人看到了,别人会怎么看待她上。

  温暖呼了口气,声音梦呓般低迷,“随你怎么想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

  手机又一次震了起来,宁沁打来的,温暖起身离开。www.xiumb.com

  “暖暖……”

  身后响起谢聿川隐忍克制的声音,“你要离开谢氏,要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我同意了!你要一个在我身边正大光明的名分,我给了!”

  “就连你妈妈,我也尽我所能。……你说你爱我,可是温暖,你从来都没信过我,对吗?”

  在一起近四年,抵不过一个出现不到月余的青梅竹马。

  谢聿川心底只觉可笑。

  “那你呢??”

  温暖转身,“你又信过我吗?我说过是孟小楼害我,你信过我吗?”

  “你没有!不但没有,还和她出双入对!”

  “谢聿川,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要和她结婚,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车里的珍珠纽扣。

  孟小楼故作大方的大房仪态。

  那些暗戳戳的叫嚣示威。

  还有昨晚那些笃定的拿捏。

  “……不好意思,我不奉陪了!”

  赶在眼泪滑落前转身离开,正对上宴厅门口错愕到震惊的项岩。

  温暖低头,大步走进电梯。

  宴厅里一片死寂。

  谢聿川包下了顶楼的空中宴厅,可他前脚走进98楼,帝都大酒店的大堂经理就从善如流的取消了98楼所有的预约。

  听到有人进出,服务生急急赶来想要进去打开所有的灯,被项岩制止。

  夜幕降临,偌大的宴厅一片昏暗。

  窗外的城市霓虹灯闪烁出斑斓的光圈,零落的洒进落地窗,将窗边沙发里的男人侧影罩在一片黯淡的光影里。

  谢聿川坐了许久未动。

  法拉利呼啸。

  温暖在医院下车时,脸上的泪已被夜风吹干。

  一路奔进病房,就见宁沁正拿着热毛巾给温素心擦手擦脸。

  病床上,温素心虚弱的笑着,低声跟宁沁说着话。

  温暖站在门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再度弥漫开来。

  “囡囡……”

  “妈!”

  眼泪潸然而下,温暖扑上前,握住温素心的手哭成了泪人儿。

  “吓坏了吧?……妈妈没事,不哭了……”

  温素心落下泪来,连带着一旁的宁沁都跟着眼圈红红的。

  “刚医生已经来过了,说你妈妈没事了,以后好好休养就好了……”

  宁沁拍了拍温暖的肩,“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谢谢迟妈!”

  温暖点头,可泪怎么也止不住。

  不多的会儿功夫,迟遇和迟晋松来了,连薄司寒都来了。

  温和的安慰。

  关切的叮嘱。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温素心像是比刚才又精神了些。

  一群人短暂的逗留了片刻,齐齐离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温暖抱着妈妈的胳膊,一脸失而复得的万幸。

  仿佛温暖还是小时候窝在她怀里的那个小囡囡,温素心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母女两人低声说着话。

  9点。

  ……

  11点。

  ……

  看着窗边沙发里那道一动不动的冷沉背影,项岩心底的苦涩一路蔓延到了嘴里。

  硬着头皮上前,一声boss还没喊出口。

  正对上谢聿川转过来的冷沉面庞。

  昏暗中,男人眸光阴戾。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仿若被冻住了一般。

  项岩倏地闭嘴。

  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宴厅外。

  光影交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影站起身。

  迈巴赫疾驰驶出地下停车场。

  几分钟后,白色玛莎拉蒂停在了帝都大酒店的旋转门外。

  车门打开,一身白色拖地礼服的孟小楼打开车门,拎着礼服一角直奔顶楼空中宴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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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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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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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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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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