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照着通缉令上的画像反复比对,整条队伍半天才能缓慢地向前挪动一下。
时间长了,自然有人心生不满,忍不住私下里跟身边的人小声抱怨道:
“从皇都到云城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抓人。这要抓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怎的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旁边的人指着不远处城门上张贴的通缉令道:“你难道没听说?有个胆大包天的南楚细作胆敢冒充和亲公主。陛下震怒,正在全国搜捕此人啊。”
但紧接着就有人不屑笑道:“这画像上的细作不过是个纤弱女子,怎么会如此难抓”
有看不惯他轻蔑态度的人反驳道:“女子怎么了?劝你别小看女子。你可知她的赏金是多少?那可足足有十万两黄金!”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抻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通缉令上的肖像。
有句话说得好,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在队伍之中,一个高个子的麻脸妇人理了理身上脏兮兮的衣物,悄悄摆正了胸前软垫的位置,脸上也跟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居然已经值这么多钱了吗?这暴君出手也未免太过大方了。明明不久之前还在跟他哭穷,说没有多余的钱养其他嫔妃了。可现在为了抓他这个冒充公主的“敌国细作”,暴君居然一下子悬赏这么多金子……
做贼心虚的陆陛下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跟着身边那些觊觎赏金的人一起伸长了脖子去看自己的画像。
他本就生得高,根本不必踮脚就轻松越过一片攒动的人头,将通缉令看得一清二楚。
可仅仅是随随便便地扫上那么一眼,陆长平就已经开始在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将那个给他画像的那个不知名画师揪出来杀人灭口。
原因无他,那画像上的人跟他实在是太像了!
不光是脸型和五官,就连看人的眼神和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也和他本人分毫不差。
虽说画的是身着女装的他,但那么高的还原程度,就算换上了男装怕是也会被直接揪出来。
幸亏他留了一手,故意扮丑,这才能像现在这般安稳地站在人群之中而不被发现。
陆美人仔仔细细地将这几个月在北卫皇宫中的经历回忆了一番。能够肯定的是,他从未近距离地接触过那帮宫廷画师,更别提留下什么画像了。
可通缉令上的这张画,分明只有极熟悉他的人才有可能画得出来……
不是画师还能有谁呢?莫不是谢玄元那个暴君?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美人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都说爱一个人就会日思夜想,将他的模样牢牢记住。暴君把他的肖像画得如此逼真,一笔一画都花尽了心思,定是已经将他的容貌深深印在脑子里了。
谢玄元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女子,难不成还对他抱有什么想法吗?
他对着那张通缉令看得出神,连路都忘了看,若不是身边有崔越拉着,险些直接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一旦发起呆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排在前面的人都已过了关卡,终于轮到了陆长平和崔越二人接受检查。
易了容又穿了女装之后,刚才还风流潇洒的陆陛下现在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个蓬头垢面的乡野村妇。
守城的兵士看了他和崔越一眼,例行公事地盘问道:“你们是打哪来的,又要往哪里去?”
一身商贩打扮的崔越上前一步挡在陆长平身前陪着笑脸恭敬客气地答道:
“回军爷,小人是在边境倒腾瓜果的小贩,此次出门是去临县讨了个媳妇,正急着回家成亲办婚宴。”
他指了指陆长平又继续说道:“近些年北卫南楚两国交恶,瓜果生意不好做。小人没什么积蓄,便只能娶了个小时候得病烧坏了脑子的哑巴。傻虽傻了些,但你看她长得人高马大的,倒像是个好生养的。”
陆长平心里装着的都是谢玄元,此刻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看着倒真有几分像傻子。
那几个兵士半信半疑地拿出画像几番比对,怎么都无法将面前这个麻脸村妇和画像上貌若天仙的美人扯上关系。
一个兵士看了看崔越,忍不住揶揄:“真看不出来,你小子的口味还挺重,对着这样的女子真能下得去口?”
崔越不敢回头看陆陛下此刻的表情,只能搓着手讪讪笑道:
“没办法啊,年轻漂亮的姑娘要的彩礼价格太高,小人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个丑虽丑了些,但好歹身强体壮的,能在家中做些农活儿不是?”
他这番精彩的卖惨表演成功让守城军士们找到了优越感。其中一个甚至还颇有感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说得对,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如何能奢望娶到貌美如花的媳妇呢?”
说着他平展开手中的通缉令,对着上面光彩照人的“陆贵妃”指指点点道:“你瞧瞧咱们陛下的媳妇,再看看你的媳妇,这人与人之间怎么能比呢?”
“不过兄弟你也不必丧气。别看这细作长得这么漂亮,我告诉你一句实话,这其实根本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
那暴君居然这么快就知道陆陛下是男扮女装了?!
崔越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他仍勉强维持镇定,掏出几块散碎银两贿赂了那几个守城士兵,然后继续追问道:
“各位军爷守城辛苦,小人听说若是能抓到这细作,朝廷会给十万两金子的赏钱……实不相瞒小人有些心动,故而想问些具体的情况。”
“就凭你?”
那几个军士收了银两,然后上上下下地将崔越打量了一遍,见他既不高大又不魁梧,又根本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忍不住轻蔑地笑了起来。
但笑归笑,他们还是拿出另一份通缉令给崔越看。
这一回,不仅是崔越,就连陆长平在看到了那第二份通缉令之后也如遭雷击。
原因无他,只因那第二份通缉令上所画的年轻俊美男子几乎和陆陛下穿男装的时候一模一样。
若是刚才陆长平没有谨慎地乔装打扮一番,现在怕是已经被套上枷锁押上囚车运回北卫皇都了。
守城军士见崔越看傻了眼,好心解释道:
“这张也是那细作,和女装的那张一样,都是陛下亲手画的。你别看他一副以色侍人的小白脸模样就掉以轻心,这人可是有些功夫傍身的。而且你看到这行字没有?算了,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我来给你念念……”
“务必活捉此人,且在抓捕之时不得伤其分毫。若是人犯伤了一根指头,就剁了参与抓捕之人的十根手指;伤了一条手臂,就砍了所有参与抓捕之人的手臂;瘸了一条腿,就敲碎所有参与抓捕之人的腿……”
陆长平不用猜便可以确定,这样的命令必定是出自谢玄元之口。
那暴君为了能抓到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画得这般好看,可偏偏又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伤不得又碰不得,岂不是让他这个在逃的“细作”更加有恃无恐?
崔越也觉得这要求好笑,他好不容易憋住笑,换上一副失望的神情抱怨道:“这哪里是抓犯人,分明是抓祖宗啊!”
守城军士见他听明白了,赞同地点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在抓这小白脸之前你可得先想想清楚,自己的胳膊、腿还有手指头够不够陛下砍的。这笔十万两黄金的横财看着馋人,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得起的。”
崔越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问道:“可陛下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近日有从皇都那边传过来的小道消息,说是陛下和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此次很有可能是想要将此人抓回去囚在宫中做个脔.宠……”
“真想不到,原来陛下喜欢这种只开屏不下蛋的公孔雀。”
“你别说,这小白脸长得确实不错。你看看这脸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若是在咱们云城的怡春苑里挂牌,指不定要掏空多少富商老爷们的钱袋子。”
这些守城军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开车现场,殊不知他们口中“只开屏不下蛋的公孔雀”本人此刻正站在他们面前。
陆长平换上女装来到敌国和亲,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胆识过人了,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囚禁强制还虐身虐心……这样的玩法过于刺激了,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接受范围。
而且这不科学!
谢玄元那暴君明明都已经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了,为什么非但不“知男而退”,反倒直接“迎男而上”了?
莫非还真打算用实际行动把那天晚上吃的亏讨回来?
陆美人心中慌得很,忍不住悄悄给崔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听清楚情况了之后快点离开。
崔越这次倒是和自家陛下有了些君臣默契,对那几个守城军士说道:
“这次多亏了几位军爷提醒,要不然小人就算是蜈蚣成了精手脚怕是也不够陛下砍的。这立大功拿赏钱的机会,还是交给旁人吧……”
几个军士见他这认怂的模样,纷纷笑了起来,哪里还会怀疑这么胆小的人会和在逃的细作有关系。
他们又象征性地搜了搜崔越和陆长平的身,因着陆陛下扮丑扮得十分彻底,就连穿的衣服也带着阵阵难闻的味道。
守城军士捏着鼻子速战速决地结束了查验,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这二人放了过去。
有了在云城的成功经验,陆长平和崔越一路上充分发挥演技,装疯卖傻无所不用其极,竟真的叫他们成功逃离了北卫,进到了南楚的地界。
……
陆陛下经历了多天的忍辱负重,终于在离开北卫皇宫的半个月之后抵达了南楚皇都永春。
换回了正常的男装,不必再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他赶路的速度也就逐渐慢了下来,甚至开始有心情和崔越一起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街市中闲逛。
时节已是深秋,北卫早已是一片秋叶落尽的萧瑟凄凉景象。可南楚这边因为气候温暖宜人,树木尚且带有几分绿意。
唯一能清晰昭示季节变化的,便是卖瓜果小贩的背篓中已经堆满了应季的小金橘……满目的艳丽金黄伴着时不时飘来的酸甜香气,引得众多路人聚在摊位前争相购买。
这种小金橘对土壤和气候挑剔得很,在干燥苦寒的北卫根本种不活,因此也算是一样南楚的特产。
陆陛下隔着人群看了一眼,然后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不经意间冒了出来:若是谢玄元也能尝尝这新鲜小金橘的味道,是不是就不会再抱着那些酸倒牙的蜜饯不撒手了?
再怎么说,新鲜的瓜果也比那些已经晾成了干的蜜饯对身体好……
崔越见自家陛下盯着水果摊就不动地方了,连忙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陛下可是想吃金橘了?臣这就叫人传信给宫中,让他们派人来采买。”
陆陛下不置可否,仍是呆呆地望着那堆满金橘的摊位。
半晌,他回过神来对崔越说道:
“朕在此处站着不动,你去叫人买几车橘子。”
“记得要多买几车,然后送到北卫使臣下榻的馆驿,托他们快马加鞭带给北卫的谢陛下……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保证谢陛下能收到就好,但别告诉他们是朕叫人送的。”
说完这要求,陆长平便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只留下一脸懵逼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崔越缓缓张大了嘴巴。
有那么一瞬间,崔大人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刚从北卫虎口逃生的陛下在千辛万苦回到南楚之后非但没想着报仇,反倒第一时间让人快马加鞭送橘子给那个北卫暴君?
要是陛下叮嘱他往橘子里下毒他还能理解,可陛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崔越又细细品了一遍陛下刚才的那番话,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陛下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给那暴君送几车橘子而已!
虽然无法理解陛下高深莫测的想法,但君命难违,满头问号的崔大人最终只能乖乖奉命行事,唤来跟在不远处保护陛下安全的禁卫,让他去把那个摊位剩下的所有金橘都给包圆儿了,然后打包送到北卫使臣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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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陆贵妃不声不响地离宫出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之中暴君的脾气越发难以捉摸,整个北卫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
所有与那晚陆贵妃失踪有关的人都挨了罚,最惨的还要数太监总管周绍,他的屁股被暴君叫人用竹板打开了花,至今仍然卧床不起。
霁月被调到了紫宸殿正殿,平日里负责照顾小奶狗雪团儿,在暴君心气儿不顺将身边伺候的宫人都罚到不能伺候之时,还顺道担负起了照顾暴君生活起居的重任。
为了忘掉陆贵妃,谢玄元这段时日几乎从早到晚都待在紫宸殿中批阅奏章。
他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好似失宠的深宫弃妇,又美艳又哀怨。
这一日,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堆成小山的奏折中间,执着朱笔粗暴地勾画批注。力道之大,仿佛他与那些奏章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他拿在手里的这份奏章是派驻南楚的北卫使臣千里迢迢递上来的,上面一如既往地向他汇报了南楚各方面的动向。
可现在提到南楚,最先出现在谢玄元脑海中的便是那个对他骗身骗心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南楚细作。
到现在都没有将人抓住,那男细作八成已经安然无恙地逃回南楚了……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跑了!
“砰”地一声,谢玄元将奏折狠狠砸在桌面上,气得眼角微微泛红。
霁月正端着一碗洗好的冰镇小金橘走进殿内,骤然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响,手中那盏精致的琉璃碗差点被吓得飞了出去。
她担忧地看向谢玄元,小声劝道:
“陛下……气大伤身,您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今日御膳房那边收到了出使南楚的郭大人派人送来的几车小金橘,因为一路上用冰镇着,居然还是新鲜的。奴婢觉得稀罕,叫人用银针验过了之后就立刻给陛下拿来尝尝。”
霁月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盏放在谢玄元面前的桌案上。
她伺候得很是用心,挑来盛小金橘的琉璃碗上蒙着一层霜白的水雾,澄净如同冰雪。
碗里的小金橘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金黄饱满,散发着柑橘特有清爽甘甜。
谢玄元向来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即便现在正在气头上,在闻到小金橘的香气之后也不由得喉结微动,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不屑地轻哼一声道:“南楚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是修长白净的手指却已经不自觉地拈起一颗小金橘送到了艳红的唇边。
谢玄元双目微闭薄唇轻启,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然后大股的橘子汁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口中……
小金橘的味道冰爽酸甜极为开胃,他难得地没有挑三拣四一口气连吃了两颗。
就在他拈起第三颗准备送到唇边的时候,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明明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酸甜味水果,可现在光是闻到那股味道,胃里便反上来一股酸水,强烈的恶心反胃感逼得谢玄元不停干呕,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他难受得要命,根本顾不得其他,随手将盛着小金橘的琉璃碗打落在地,然后整个人无力地伏在了桌上。
霁月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被吓傻了,鼻子一酸带上了哭腔:“陛下!陛下!您千万别吓唬奴婢……这到底是怎么了?”
谢玄元此时哪还有心思说话,他恶心得厉害,可这些日子吃得少,胃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一边恶心欲吐,一边想吐又吐不出来。到头来,他只能憋着眼中的泪花,胡乱发着脾气。
他挥手将桌上整整齐齐的叠成几摞的奏章扫到地上,一袭深色龙袍包裹下的修长身躯因为太过难受而微微颤栗,衣袖上也沾上了点点墨痕。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他忍着胃里的翻腾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朕……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霁月: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小谢:……
陆美人面露喜色:这还用问?肯定是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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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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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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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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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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