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慈祥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池皎皎,这会儿才有机会同她搭话:
“小同志,我观你认穴位极准,手法娴熟老练,没有七八年的苦练怕是不能成,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医院工作?我来当你的推荐人。”
孙主任抛出橄榄枝,她是个爱惜人才的,自然不愿放过这么好的苗子。m.χIùmЬ.CǒM
如果成功将小同志争取过来,就能大大降低他们医院破伤风病人的死亡率。
池皎皎有些心动。
这个年代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非常珍贵,城市青年因为一个工作岗位抢破头,没有工作的只能去到农村插队,返城遥遥无期。
可现在,别人争抢的东西就这么递到了面前,只要点头,孙主任就会动用她的关系将自己弄进医院。
“孙主任,谢谢您的好意,可我只念到了高二,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学培训,针灸和药方都是跟着一位故人学的,小打小闹还行。”
池皎皎委婉拒绝了。
在县医院工作固然好,可这里离桃源村太远了,或者说,离她的能量源太远了。
任何事情都没有吸收能量来得重要,工作岗位只要她想争取并非一件难事,但木灵空间是底牌,目前只在顾铮身上找到了能量源,她不能离他太远。
孙主任听到后笑了,“你这孩子,真是太谦虚了,什么叫只念到高二?你这种已经属于高级知识分子了,比我们科室某些医生强多了!”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读书都不是一件易事,女孩子读书就更是艰难。
孙主任身为女性做到科室主任的位子,深有体会女性要想在医学一途上有所建树会遭受多少阻碍磨难,所以发现了池皎皎这么个好苗子,是真心喜欢和欣赏,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带带她。
池皎皎同样欣赏这位孙主任,她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妇女能顶半边天,力压一众男医生。
王志那样的根本没法和她比,怪不得评级都有困难。
“孙主任,您有所不知,我和我对象下月就要结婚了,他的腿受了重伤,离不开人照看,所以我暂时没有在县里工作的打算。”
这话叫孙主任有些不高兴,她年轻时就是被男人和孩子给耽误了,错过了人生中最黄金的一段时期。
凭什么家庭生活付出牺牲的一方永远都是女性呢?男人做家务照顾小孩,女人真钱养家不行吗?
万家灯火看似温馨,可背后都是以女性为养料燃烧。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池皎皎,叹道:
“你这个年纪记性好、脑子灵活,正是该好好搞事业的时候,怎么能耽于儿女情长?”
对象还是个坐轮椅的,一张脸虽然俊朗却黑沉沉,真不知道小同志喜欢他什么?
当然,后面那句话她是在心里嘀咕的。
顾铮脊背一僵,感觉到斜上方扫来的不满目光,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握成拳。
前有宋文浩,后有李卫民,现在又来个孙主任,他的胖媳妇咋这么抢手?
池皎皎摸了下鼻子,虚心受教,“孙主任您说得对,我不会落下读书学习,等我对象的腿好了,我肯定出来工作搞事业。”
孙主任这才满意了,如同长辈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顾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亲都亲了,她还想着一年约定的事,打算等自己腿好了就离婚?
“孙主任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着孩子们回病房了,何医生那儿还等着我家老二去拿检查报告呢。”
顾父尴尬地搓了搓手,生怕未来儿媳妇被对方抢跑了。
孙主任到底没再说什么,这一家子两个儿子都进了医院,也是够惨的。
离开前,池皎皎又问了有关顾杰的后续治疗,“咱们医院有中药房吗?风毒入里,我想后面给他艾灸,再配合木萸散加减,可熄风镇痉,清热解毒。”
光靠木系能量当然也能治好,而且是又快又好,不出一天就能活蹦乱跳,但那样太惹眼了。
这里可是医院,难保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
还是混合着常规疗法来吧,左右不过五六天的事。
“中药房就在一楼大厅左拐进去。”
“可你若是想自己抓药给顾杰用,恐怕有点困难,医院有规定,只能医生开了处方才可以进药房拿药。”
“这样,我给你开个条子,你拿着交给中药房的工作人员,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孙主任眨眨眼,这点权限她还是有的。
破伤风于中医,是风毒之邪入体引起的惊风,于西医,是破伤风梭菌产生痉挛毒素侵袭神经系统。
她采用的是偏西医的治疗方法,私心里也很好奇池皎皎所说的中医方子的疗效。
拿到通行条后,池皎皎来到中药房抓药,顾铮不知什么原因也推着轮椅过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
“帮忙。”
顾铮干巴巴憋出两个字,大手接过中药包放在腿上。
池皎皎眉梢微挑,能量源自己送上门,不吸的是傻蛋。
她扶住轮椅,手熟练地往顾铮肩上贴去,手背不小心轻轻蹭到了他的耳垂。
顾铮眼眸颤了颤,“……医院人多,注意影响。”
“不是你自己跟过来的吗?”
池皎皎得寸进尺,手往他脖子靠了靠,露在外面的皮肤火热热的,那藏在衣服里的呢,又是何等的滚烫似火?
冬天抱着一定很舒服。
池皎皎脑子里不知怎的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顾铮嘴笨根本说不过她,绷紧了唇角没再吭声,一路被推到了熬药的地方。
八月盛夏,守着火炉熬药可是件苦差事,顾铮想接手却被池皎皎拍了回来,只能找医护人员借了把蒲扇。
池皎皎守着药,他守着池皎皎,用蒲扇给她扇风降暑。
药熬了多久,手里的蒲扇就扇了多久。
隔壁大娘好生羡慕,“丫头,你找了个好对象啊,他自个儿身上都汗湿了,还给你扇风呢。”
听到声音,池皎皎意识从木灵空间抽离,她刚刚在清点空间里的财物呢,都没注意到顾铮一直在给自己扇风。
怪不得这么凉爽。
“你是不是傻?扇风的时候把自己也带上啊。”
池皎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顾铮愣了愣,没第一时间接住,池皎皎以为他手里有扇子不方便,就自顾自地拿起手帕给他擦汗。
完全没考虑到这个举动是多么的亲密。
不过那又怎样呢,更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
顾铮刚想说自己来,垂眸便看见池皎皎因为抬高手,胸前崩开了一颗扣子。
微微张开的领口内,浑圆的高挺也在微微晃动。
好白。
顾铮被烫到似的转开眼睛,喉结艰难地上下咽动。
是他记错了吗,前些天在床上的时候,那处好像还没有这么白……晃得人眼睛疼。
而且她的身形也发生了不小变化,原先紧绷的上衣裤子都变得宽松了。
可为什么胸前,还是鼓鼓囊囊的……
顾铮额头上的汗越擦越多,脸也越来越红,池皎皎擦得手酸,嘟囔:“有这么热吗?”
“我、我自己来,”顾铮慌乱抢过手帕,“你弄下扣子。”
他嗓音压得很低,透着一丝难掩的尴尬。
池皎皎低头,只见一片拥雪成峰,就挺刺激眼球的。
脸颊也止不住的红了起来,她迅速扣好扣子,“咳咳,是挺热的哈。”
这还是原主以前的衣服,被撑大了,她瘦了些后衣服就松了,纽扣容易自己打开,等会儿得找针线缝一下,不然多尴尬啊。
顾铮脑子里的神经本就绷着,一听她说热,信以为真,大力扇动着蒲扇,凉爽的微风立马变成了飓风。
“呸呸——”
池皎皎被发丝糊了满脸,炉子的火也被风吹熄了。
顾铮:……
“我不是故意的。”
池皎皎见他手足无措像个呆头鹅,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药熬的差不多了,端回去给顾杰喝吧。”
回病房的路上,池皎皎推着顾铮,顾铮用搪瓷缸端着药。
他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不答应孙主任到县医院工作?”
“刚才不已经说过了吗,你腿伤还没好,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木灵空间还没完全开启,我得留下来吸能量。
顾铮抿了抿唇,“那一年后呢?”
“什么?”
“要是一年后我的伤还没好,你怎么办?”
池皎皎被问得莫名其妙,“那就继续治疗啊,一年治不好就两年,两年治不好就三年……”
怎么可能?只要木系能量和灵泉供应足够,哐哐往上怼,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治好。
见对方完全不考虑离婚的事,顾铮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好。”
池皎皎疑惑地看了他后脑勺一眼,好啥?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还没正式退伍,海岛两栖部队正营级,每个月津贴加补助是九十八块钱,退伍后每个月也有伤残补助,前头十来年的工资和奖金除了给家里的生活费,剩下的娘都帮我存起来了,一共还有一千……唔。”
池皎皎及时伸手捂住顾铮的嘴,俯身在他耳边道:
“知道你有钱,但也没必要大庭广众说出来吧,财不露白的道理不懂吗?”
顾铮嗅到了淡淡药香,“…嗯,知道了。”
唇瓣似有若无蹭在掌心,酥酥麻麻的。
池皎皎不自在地缩回手,“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婚后,工资和存折都交给你管,不出去工作,也养得起你。”
顾铮说这话时态度很郑重。
孙主任说得对,以池皎皎的能力进入医院肯定可以干出一番成绩,却被他拖累。
若她留在家里,他能做的便是尽力保障生活用度,让她不必为了钱操心。
若她想出去工作,他也不会拦着。
被迫跌落陷在泥潭里的人,又怎会折断他人追求理想的翅膀呢?
关于钱这一点,池皎皎丝毫不怀疑。
顾铮在给钱方面确实非常大方,前世原主每个月都能收到不菲的生活费,如今对她更是大方,还没结婚呢,前前后后就给了快六百块钱了,这还不算票。
她笑着打趣,“那要是等你腿好了回部队,升副团长团长了,每个月工资涨成一百多也都交给我?”
顾铮没太跟上她跳跃的思维,但还是十分肯定地嗯了一声。
这是人形提款机啊,池皎皎轻笑,“行啊,一言为定。”
两人来到顾杰所在的病房,顾父顾母正安静地守在床前。
顾杰肌肉痉挛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只是还有些发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喝完药就睡下了。
顾父忙完顾杰的住院手续,又要去找何医生拿顾铮的检查报告,顾母则洗了饭盒去食堂打晚饭,池皎皎留在病房守着两个病患。
她用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白天走了很多路,刚才救治顾杰加熬药又消耗了不少能量,这会儿歇下来,困意不由自主涌上来。
脑袋又一次往下耷拉的时候,顾铮伸手托住。
池皎皎迷蒙地睁开眼,嘟囔:“…肩膀…借我靠靠…困死了……”
顾铮想也没想就挪动身体,将肩膀往外移,方便她靠着睡。
安静的病房里,呼吸声平缓绵长,两颗年轻热烈的心脏在互相试探中慢慢靠近了一小步。
翌日清晨,顾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在轮椅上假寐的顾铮,和趴在床尾睡得正香的池皎皎。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块儿。
这要搁以前,顾杰绝对会大吼大叫地把池皎皎的手扯开,让她离自家二哥远一点。
可昨天……他虽然神志不太清楚,却知道是池皎皎将自己从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她救了自己的命。
顾铮一察觉到动静,马上就睁开了眼,正想说话,就听见小弟用低哑的声音说:
“二哥,咱们以后多包容二嫂一点,多拿些钱给她用,别让她手头困难去找宋文浩要钱花,挺不好的。”
顾铮:!!!
**
睡醒后,池皎皎和顾母一起来到县里的黑市,准备买只母鸡给两人炖汤补身体。
这个桥洞黑市规模不小,小贩们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拎着篮子,更有甚者直接把衣服兜儿揣得鼓鼓的,歇在阴凉处。
“纠察队来了!快跑啊!”
“纠察队检查,篮子里装的什么?”
“队长,抓到一个倒卖肥皂香皂的,身上还有好多票!”
“全部没收!”
“……”
上一秒还在揽客还价的商贩们,下一秒就收起篮子,如受惊了的兔子四散奔逃。
纠察队紧追不舍,到处抓捕,桥洞里顿时如打仗似的,乱成一片,惊叫声,斥骂声,求饶声,站在桥洞上都能听见。
有些跑得慢的,当场就连人带货被抓住了,一个个被反扣着手狠狠抵在墙壁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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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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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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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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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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