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皎皎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了,固定好顾杰后,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输送木系能量,另一只手伸进裤兜从空间内取出针包。
好在她裤子肥大,从外面看也看不出兜里装了些什么。
孙主任方才见她一眼就识别角弓反张的症状,并迅速做出应对,心中已然十分惊讶,这会儿又见她随身携带银针,没忍住问道:
“小姑娘,你会针灸?”
池皎皎点头,手摸向顾杰耳后寻找穴位,“我现在要用银针刺穴给他缓解痉挛抽搐。”
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不借助银针木系能量消耗太大。
顾杰不像顾铮自带能量源,给他治疗是单方向付出,没有反馈。
“孙主任,这位同志不是我们医院的,让她插手治疗,这不合规矩。”一个小护士蹙着眉出面阻拦。
池皎皎悬针于穴位上,蹙了蹙眉,“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出了什么事情我负责!”
孙主任不认识眼前这个胖姑娘,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兴许对方真的会带来奇迹。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从不因外貌、年纪和性别就轻视任何一个人。Χiυmъ.cοΜ
“你们家属是什么想法?”
她面露询问,看向顾家人,最后视线落在顾铮身上。
没办法,即便他屈身在轮椅上,比众人矮了一大截,可那通身的气质威压却无法被掩盖,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冷峻男人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事关人命的大事要他拿主意。
徐小莲看见池皎皎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要是真让她把人救活了怎么办?
“顾叔顾婶,你们快拦着点啊,小杰情况危急,哪里还禁得起她瞎胡闹?要治病也应该让孙医生来啊,人家可是科室主任。”
这话听在老两口耳朵里没有任何问题,是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
医院人来人往,从不缺看热闹的,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有的人队伍排到一半都跑过来围观了。
“这么严重的病肯定得交给医生治啊,那个胖姑娘是专门来捣乱的吧!”
“长得这么胖,一看就是个又懒又馋的,她懂怎么看病吗?”
“破伤风啊,那没得治了,我邻居的公公也是破伤风送到医院,钱没少花,最后只多活了五天……”
顾母眼神是直的,整个人都有点魔怔了,只死死盯着推车上抽搐痉挛的顾杰,听不见外界半点声音。
顾父显然是听进去了徐小莲和围观群众的话,冷淡道:
“皎皎丫头,还是把小杰交给医生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孙主任,我代表家属表示同意让她治疗,造成的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紧随其后,顾铮低沉有力的嗓音盖过顾父。
“老二!?”
“那可是你亲弟弟,一个弄不好就要丢命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轻信一个才认识不过几天的人。
而且那人在村里偷鸡摸狗、撒泼耍混,名声极差,虽然这几天有长进,但本性难改,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敢放心交到她手上啊?
素来温和的顾父气得浑身发抖,冲顾铮吼了声,没收住的巴掌重重落在他额角。
顾铮不偏不躲,额角红了一块。
他唇角抿成一线,眉眼深邃,“我相信她。”
破伤风针已经补打,该上的药也上了,医生的治疗方案就是观察等待,尽人事听天命。
那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池皎皎?
作为被诊治过的病人,顾铮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她的医术。
听到男人铿锵坚定的嗓音,池皎皎眼睫颤动。
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相信自己。
定了定心神,她用银针快而稳地刺入风池、风府、大椎、阳陵泉等穴位,木系能量不再似广撒网的无头苍蝇,而是准确迅速地抵达了被痉挛毒素损伤的各部位神经。
“你们快看,推车上的人没再抽抽了!”
围观群众中发出一道惊呼。
“天哪,这针灸术也太神奇了,才刚扎下去就起效果了!”
“胖姑娘瞧着年纪轻轻的,下针的动作却比老医生还准还快,她肯定是哪个中医世家出来的吧?”
“真想请她给我扎几针啊,我腰痛的睡不着觉……”
人群中有个手提公文包,怀抱一大堆药物的年轻男人眼神亮了几分,他仔细记住池皎皎的身影后,脚步匆匆地出了医院。
除了注射药物安定,医院目前还没有制止破伤风病人痉挛抽搐的好办法。
只能几人合力将病人按在床上,使劲掰开他的牙关,避免他折断骨头、咬伤舌头,等那十几分钟过去,病人才恢复平静。
一旦受到光线和声音的刺激,就又会出现阵发性的痉挛。
可现在,顾杰四肢放松重新躺回推车,呼吸从急促转为平缓,口唇的青紫色也慢慢褪去,甚至连苦笑面容也缓解了。
刚刚出言阻拦的小护士大感震惊,震惊过后,她抬起头一脸崇拜地看着池皎皎。
“同志,你真厉害,我为我刚才的话跟你道歉!”
池皎皎淡淡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立场不同罢了,你说的话本身没有什么错。”
没见到结果前,谁也不知道她能力几何,小护士为病人、为医生考虑是正常的。
今天的事也提醒了她,得尽快去公社考个赤脚医生证书,免得被小人钻空子举报,这个年代非法行医可是一项不小的罪名。
孙主任连忙给顾杰进行检查,片刻后,她的语气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竟然真的好转了?”
“小杰,小杰……”顾母红肿的眼睛瞬间亮了亮,颤颤巍巍地趴到推车旁。
“大娘,您儿子需要安静的环境养病,我们现在就把他推回病房。”
小护士是个热心肠,扶住顾母同她轻声解释。
“诶,好,去病房……”
顾母情绪波动过大,这会儿血压升高头晕脚软,只能靠在小护士身上,跟顾杰一起去病房歇着。
顾父则落在后面处理事情,他不安地反复确认:“孙主任,我小儿子真的没事了吗?”
孙主任笑着点头,“你可以放心,你儿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病灶未除,后面还需要再做几次治疗。”
她刚刚目睹了顾家父子的争执,特意道:“多亏了小同志的针灸,你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顾父的脸瞬间犹如火烧,为自己对池皎皎的怀疑不信任感到十分愧疚。
他双手无措地交叠在一起,“皎皎丫头,谢谢你救了小杰,刚才是叔不好,不该说那些话,叔跟你道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池皎皎垂眸收拾针包,其实顾叔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不相信她罢了。
心里没有不舒服是假的,可瞥见顾铮额角上的红印,那些不舒服到底消散了。
她礼貌地冲顾父笑笑,“叔,小杰是顾铮的弟弟,以后就是我小叔子,我救他是应该的嘛。
而且我这人心大从来不记事儿,您刚刚说的话我一句也没记住,您也别放在心上。”
她才不会傻傻付出不求回报呢,救顾杰消耗的能量,她要找顾铮两倍,不,三倍的讨回来。
顾铮似有所感,漆黑凤眸敏锐地望过来,却只捕捉到了池皎皎的侧脸,心思微动。
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嘴唇也有些发白,是刚才被冤枉受了委屈,觉得害怕?还是哪里不舒服?
这样想着,手已经快大脑一步滚动轮子上前。
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却横插进来,“大家是不是想岔了呀,我在公社也培训过针灸,怎么不知道针灸还能治破伤风?”
“要是随便扎几针病就能好,还要这偌大的医院做什么?”
徐小莲顺手就搭上了轮椅,浅笑着转向孙主任,“顾叔,顾铮哥,我看还是得感谢孙主任给小杰补打了一针破伤风针,药物起作用了,病自然就好了。”
她的表情、动作和话语,都隐隐向外透露着一种女主人姿态,仿佛她才是顾铮亲密的枕边人。
这番作态把池皎皎看笑了,轻嗤一声,“徐知青,你不知道针灸可以治破伤风,难道是件值得骄傲炫耀的事吗?”
“可惜了,这什么也不能证明,只能证明你的无、知。”
还未散去的几个围观群众发出窸窣笑声。
“你!”徐小莲气得跺脚,脸色乍红乍白。
池皎皎目光幽幽扫过她搭在顾铮轮椅上的手,心里很不爽,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脏东西玷污了的烦躁感。
顾铮心下一凛,手掌骤然用力滚动轮子,轮椅向前冲出一段距离。
徐小莲的手搭了个空,身体踉跄朝旁边歪去,重重摔了一跤。
她楚楚可怜地望向顾铮,正要梨花带雨地来上一场时,施法被池皎皎打断:
“有些事还需要徐知青解释一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小莲,嗓音似淬了冰的冷。
“公社最近在普及防治破伤风,你作为赤脚医生应该是最了解的,可为什么在明知顾杰是被生锈镰刀割伤的情况下,还给他用绷带包扎得又紧又厚?”
炎热的天气,密不透风的绷带,简直就是厌氧菌的绝佳培养皿。
这究竟是徐小莲故意而为,还是能力欠缺导致的意外?
徐小莲狼狈地爬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杰受了伤还要继续干农活,伤口不包扎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被有锈的东西划伤后不打针,就会得破伤风,和伤口包扎得紧不紧有什么关系?
池皎皎审视地看着她,心道大概率是后者。
她顿了顿,突然加快语速问道:“你确定昨天给顾杰打的是破伤风针,且药物在有效期内?”
徐小莲瞳孔一缩,眼神下意识向右边躲闪,说着她提前准备了数遍的说辞:
“当、当然确定了,保健室有记录簿,胡叔也可以帮我作证。”
池皎皎眼神暗了暗,确认心底的猜测,徐小莲在说谎,顾杰感染破伤风果然有她的手笔在。
估计是昨天徐小莲发现顾杰有破伤风症状,又偶然得知伤口上抹了草药糊,便萌生了栽赃嫁祸的念头。
注射给顾杰的那只破伤风针,不是假的,就是过期的。
可惜,她能这样说出来,那只注射后的药瓶肯定已经被处理掉了,眼下只能先放过她,等回村再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徐小莲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底发麻,“既然顾杰已经脱离危险,我就先回桃源村了,保健站还有事没做完呢。”
她匆匆和顾父、顾铮告别,叫上一脸不开心的李卫民离开。
李卫民被池皎皎一手针灸术惊地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会儿哪舍得离开,恨不得黏在池皎皎身边好生打听一番呢。
“池姐,过两天我上县城来接你,到时候你可一定得跟我好生摆摆你那针灸术啊!”
他咧着大白牙,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池皎皎失笑,冲他挥了挥手。
李卫民算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主动交的第一个朋友,倒是没看走眼,赤子之心,率直单纯。
徐小莲栽赃她时,他是最先站出来帮他的,这份情她记下了,回头多给他带点好吃的,这家伙本就是她一脚加肉包馒头和奶糖收服的,妥妥吃货没跑了。
顾铮默默看着二人的互动,手下轮子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孙主任慈祥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池皎皎,这会儿才有机会搭话:
“小同志,我观你认穴位极准,手法娴熟老练,没有七八年的苦练怕是不能成,针对病人后续的治疗,你可有什么见解?”
“风毒入里,后面几天配合艾灸,木萸散加减,可熄风镇痉,清热解毒。”
池皎皎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寻常治疗法子。
破伤风于中医,这是风毒之邪入体引起的惊风,于西医,这是破伤风梭菌产生痉挛毒素侵袭神经系统。
现在国家经济还没放开,市场统一管控,禁止私人买卖赚钱行为,投机倒把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若是被抓到,轻则被公社领回去批评教育,重则进监狱蹲个三年五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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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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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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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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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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