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得真不错啊,他妈的。”他说。
他的四肢被我束缚在地面,但我显然还没有闲到要把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固定在原地的程度,所以现在他正在用自己的指甲在地砖上用力抓挠,那声音刺刺拉拉,听起来尤为刺耳……尽管这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周围的暗部们都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挣扎——又或者说骚扰无动于衷。
我也是。
我没什么表情地将目光从铺在桌面的地图上转移过去,便看到他正在努力地偏过头来,眼睛也瞪得很大,他的眼神……我描述不出他的眼神,总之就是那种会让我忍不住去思考自己被甚三郎用眼神给千刀万剐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的那种。
“过奖,”我抬手敲了敲自己的硬壳儿面具,“这次只是运气好罢了,歪打正着。”
“这次?好算计。”甚三郎嗤笑一声,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夹在其中的呼吸显得艰难无比,干涩而空洞,听起来就像是放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旧风箱。
“偶尔靠运气,通常靠实力,成功了就是实力加运气。如你所见——这次我的运气还不错。”我贴心地等着他呼吸平复,之后才诚心说道。
——是的。让宇智波静使用幻术来模糊时间的主意最初只是我出于谨慎原则的广撒网,但没成想,这么一道聊胜于无的网居然真的立了功,捞上来这么一条出人意料的大鱼。一切本该非常简单,毕竟我只是让窗口投入的光线发生了几分偏差而已,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的话,那就是现在的时间明明只有两点钟,从这间屋子里往外看到的却会是四点钟的天色。众所周知,通过天色来判断时间对于长期活跃于外界的忍者们来说是固有技能,甚三郎无疑位在其列,所以用这种方法来误导甚三郎的时间感从理论上来讲自然是可行的。假如砂忍恰好在两点到四点这段时间里安排有其他计划的话,那么站在知情人甚三郎的角度来看就会是我们已经来晚了——四点之前的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你们的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于是他的心理或许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放松——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的吗?所谓的计划已经开始不过是他以为的计划已经开始,所谓的一切不可挽回也不过是他以为的不可挽回——毕竟真实的时间才刚刚到两点钟啊!
我之所以说这看似机智极了的布置是聊胜于无的布置,是因为只要甚三郎的房间里有一个钟表,幻术自然会不攻自破,那这除了引起他的怀疑以外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如果不是我对这一次的突袭势在必得,自然也就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搞这种看运气还不一定会有收获的东西。今晚的实际情况就是真正的大头我另有安排,至于这个误导的戏码……能有收获自然是好的,没有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困扰,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没对它抱有什么期待。
我们的运气好就好在甚三郎的房间里不仅没有钟表,就连突袭的时间也刚刚好。谁能想到砂忍还真的就在那段“两点到四点之间”的时间段里计划了对桔梗山战场的包围突袭呢?
更进一步——我们的幸运就到此为止了吗?事实是没有,因为我想起了被我派去给水门送信的西巴。西巴是卡卡西身边的“八忍犬”中速度最快的一个,瘸了腿儿的马基拍马也赶不上他,而水门从来都不会质疑我的能力,接到情报之后他便不会再等,或许桔梗山战场的木叶忍者们现在已经在准备发动突袭了。
计划执行到这一步,一切都显得完美无缺。
甚三郎捂着刀伤一边咳嗽一边对我说出这条情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化不去的威胁和嘲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或许还掺杂着几分极微妙的快意。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时间长达数秒。我猜他大概是想要从我的眼神里读取到一些类似于“骇然”、“震惊”、“愤怒”、“懊悔”和“杀意”之类的玩意儿——但求死这种事也有必要搞得这么积极吗?
于是甚三郎的神色终于慢慢变了——我自信自己的眼神绝对自始至终都是平静而冷淡的,奈何这在他的眼中却已然化为了滔天洪水,大有席卷一切之势——也不知道他会把几分的怨气累在我头上。
算了,既然目的达成,便随他去吧。
总的来说我们的计划差点翻车,但胜在有惊无险,砂忍的所谓谋划兜兜转转到最后竟被歪打正着地化了个干净,也不知道究竟是该说他们厉害还是该说他们倒霉……不过无论怎样,我那点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和甚三郎友好交流的欲望已经被他骂得所剩无几了。wWW.ΧìǔΜЬ.CǒΜ
毕竟他马上就要死了。
“这也不只是我的算计。如果你肯在房间里放一个钟表,那你的判断肯定不会被光线误导,”我摊了摊手,说了一个没人能懂的冷笑话,“说白了,你其实是死于你们基建不达标。”
甚三郎的表情说明他显然没懂我在说什么,他动了动嘴像是想要问话,却蓦地面色一白,紧接着许多血沫便不受控制地溢出他两侧的嘴角,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我知道这一次他必死无疑了,因为他是被我仰躺着束缚在地面上的,这种程度的咳血足以让他在原地活活呛死个十次。
——不过也的确该到此为止了,我想。我始终相信“死于话多”的操作是不会只局限于反派的。
再说,于甚三郎而言,被自己吐不出来的血给呛死在原地恐怕也是一种难以容忍的耻辱吧。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出刀来,缓步向前走去。
“之前说了你那么久,最后不如来说说我吧。”我的声音沉而缓,他大概也是领悟不到其中的几分激动情绪了,“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其实我非常讨厌你的眼神。傲慢,轻蔑,高高在上……仿佛我们都是弱智,只有你才是那个能够看透我们命运的幸运儿——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你真的觉得……我没有发现你已经在室内贴满了起爆符吗?”我一刀砍断甚三郎结印的手。
他瞪大眼睛。
“想同归于尽?”
刀尖轻轻地穿透障碍,又“笃”地一声钉入地面。
“看透命运?”我快速旋转刀柄。
“那你有没有看见你今天会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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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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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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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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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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