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奕带着沈贺敲门进来的时候,一看到她手里的烟,忍不住皱起了眉,“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烟瘾重了?”
沈贺闻言看了江楚言一眼,只见她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里面,堆了不少烟头。
江楚言说:“随手点的,没抽,光让它自己烧着了。”
“啧啧啧,”李君奕咋舌,“啥家庭啊,这么贵的烟让你这么祸祸?”
江楚言瞪他一眼:“花你钱买了?”
说完,她才看向沈贺:“学长怎么来了?”
沈贺笑了笑:“下午正好在附近办事,想着过来看看,运气好的话,和你一起吃个饭。”
江楚言这个时候的心情算不上好,可是一个人待着又容易胡思乱想,她笑笑答应了下来:“好啊。”
她一开始以为,沈贺真的只是凑巧在附近,所以才来找她吃饭的。
可是这种凑巧每天都有一次,就不是凑巧了。
这天沈贺又在下班时间来找她吃饭的时候,江楚言终于问道:“学长,你手上有什么大事儿,每天得跨一个区过来办啊?”
沈贺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陪你吃饭这件大事?”
见江楚言脸色微愣,他笑眯眯地说:“听君奕说,你每天下班之后都不知道去哪儿,正好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既然这然,凑一起吃个饭不是正好?”
江楚言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知道去哪儿了,乱讲。”
“是吗?”沈贺依旧是笑眯眯的,问她,“去哪儿?我送你。”
结果被他这么一问,江楚言又答不上来了。
她还能去哪儿呢?
她并不怎么想回家,可是又没有别的地方好去。
去夜飞她也觉得没什么兴致,周若最近被李君奕缠得紧,也不可能来陪她。
回家又是一个人,虽然说早晚是得回家的,可是现在,她总觉得家里显得格外空旷。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江辞彻底从家里搬出去的那天开始的吧。
以前两个人住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家里这么空旷过。
那天她回家的时候,江辞正好在家。
都来不及惊喜,她就看见他在收拾行李。
他看向她的视线也不那么自然,让江楚言一下子就觉得,两个人仿佛被彻底割裂开了。
江辞走到她面前,说:“换季了,我回来拿点衣服。”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她看见他行李箱里,把日常会用的东西,都装进去了。
江楚言四处张望着,就是没看他,“嗯。”
“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吃的?”江辞问。
江楚言只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不饿”,就回自己房间了。
他说,他没想到她这么早回来。
也是,以往的这个时间,她确实不在家。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休息得不好,今天更是昏昏沉沉得厉害,所以才提早回来的,没想到,就碰上他了。
原来,他连回来收拾行李的时候,都想特意挑个她不在的时间。
什么都没干地在床上躺了很久之后,江楚言才听见江辞敲了敲她的房门。
“江楚言,我晚上还有个组会,要先赶回去了,晚饭我来不及做了,你要不要出去吃?”他在门外说。
江楚言没回答,就静静地躺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音,然后,江辞就走了。
他连带上大门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被谁听见似的。
那天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江楚言这个人,其实不太能适应变化。
所以在那之后,她还是会定期往江辞的那张卡上打钱,就像例行公事一样。
尽管后来,她好像再也没收到过交易短信。
……
离开江楚言家的生活,一开始对江辞来说,也并不容易。
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想,江楚言在干什么,吃饭了没有,喝酒了没有,胃疼了没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又把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身上都冰冰凉的。
一见他发呆,顾天乐就在一旁问他:“喂,想什么呢?”
江辞抿着唇不说话,顾天乐就说:“嘿,醒醒,你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人家沈贺正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积累经验和资本呢。”
江辞的唇线紧了几分,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呀知道,你手上那页书都看了多久了,也没见你翻啊。”顾天乐鄙夷地说。
江辞终于泄了气,“我就是……有点担心她。”
这个她说的是谁,顾天乐自然知道。
他说:“你有这个空,不如多看几页书,多写几行代码。在你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学生的基础上,你就不可能赢过沈贺。和她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这样,等你将来重新回来的时候,才会有新的机会。”
江辞皱着眉回:“我知道。”
他心里知道该怎么做,只不过那对他来说并不简单就是了。
和江楚言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清楚,其实两个人都已经成为对方的习惯了。
只不过,他和江楚言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早就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看待了,而她,似乎始终都觉得,他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孩子。www.xiumb.com
只要她还是这么想的,他就永远没有办法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站在她面前。
这么想着,他强迫自己断了想要和她联系的心。
两个人这种断绝联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江辞即将要出国参加项目的时候。
这天晚上,江辞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一看到来电显示,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一路小跑着跑到寝室阳台上,他才按下了接听键。
或许是因为激动,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喂?”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立马说话,像是慢半拍的发条玩具似的。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才传来江楚言委屈巴巴的声音:“江小辞,我喝多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江辞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之前他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决定让自己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时候都变成了狗屁。
他一边快步往回走,一边紧着声音问:“你在哪儿,在原地别动,我现在就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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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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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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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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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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