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角落里,是她提前整理好的行李。
最近天气变冷,特意给他带两件羽绒服,箱子三分之二都是他的行李。
不知何时起,陆初月为他收拾行李时游刃有余,知道西装搭配什么颜色的领带。
其实,宴北辰衣食起居并没什么要求。
她原以为这种富家公子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可是,同住后才发现,宴北辰是一个对生活随和的人。
精力全扑在工作上,典型的拼命三郎。
而此时,她站在露台上,极目眺望庄园入口处。
站了两小时,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今夜无月也无星。
天气果然变了,风很大,带着寒冷的冬意,吹得她脸生疼。
与此同时。
宴北辰搀扶乔若烟上了车。
方才下车时,手里提着祭品,手机一时落在车里。
乔若烟眼睛肿得像两只大灯笼,情绪不稳定。
这会儿,仍吸着鼻子,抽抽噎噎。
宴北辰面色凝重,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抽一张纸巾,递给她。
夜色融融,周围静悄悄的。
他皱眉,看了看腕表,晚上九点。
有些焦躁,下意识找手机,想跟陆初月解释。
答应她早点回去,但自己又失约了。
他眉心皱在了一起,有些负罪感。
下一瞬,乔若烟小心翼翼抓着他的衣角,开口的声音破碎的令人心疼。
“辰哥哥,我很难过,你再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嘛~”
宴北辰百般无奈抽开她的手,声音淡淡。
“我送你早点回去休息,周二再来看你。”
闻言,她用最无助脆弱的表情望着他,声音带着哭腔,不解问:
“为什么?辰哥哥要去外地吗?”
宴北辰嘴唇抿了起来,脑海浮现出那人身影,眼眸不禁温柔了几分。
“不是,陪我夫人回老家。”
“夫人”这两字,他念起来竟十分顺溜。
想到那人在家等自己,他归心似箭,刹那间心急如焚,已然听不到乔若烟在说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随后,脚下油门踩到底。
见他不搭理自己,乔若烟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面。
宴北辰送她回公寓,再赶回北山墅时,已深夜十一点。
轻轻推开卧室门,顺着床头灯的光线,能看到被窝隆起,女孩儿的长发散落在枕头处。
她睡觉时总安安静静的,呼吸声浅到可以忽略不计。
喜欢蜷缩成一团,像颗小球。
他走了过去,半蹲下来,盯着她被棉被遮挡了一半的脸。
她大概是累了,睡得正酣,嘴唇微微张着,有些可爱。
宴北辰眼神一阵动容,慢慢凑上前去。
半梦半醒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陆初月的额头。
她好像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话。
接近祈求的语气,虔诚无比。
“对不起,我失信了!”
陆初月有些痒痒的蹭了蹭那人脸颊。
脸上传来的温度蔓延到心脏,她掀起一圈圈涟漪。
翌日。
宴北辰西装革履,将行李箱放在床边,双手插兜,站在书桌前看她。
“醒来了?”
她睁开眼睛,眼神朦胧,嗓音尚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
她看了眼时间,随后穿起拖鞋去洗漱。
陆初月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对他昨晚没有回来吃饭,更是一字不提。
宴北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不禁有些怄气。
他想,倒希望她开口大骂自己一顿,打他都可以,总好过不冷不热。
她这态度,是不是代表,一点都不在乎他?
思及此,宴北辰脸色不禁冷了下来。
江沅市至桃源镇高速公路上。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车厢寂静一片。琇書蛧
“昨晚,你不想知道我干嘛去?”
过了许久,宴北辰终是开了口,下颌绷紧,侧眸看她一眼。
她木着脸,表情始终保持平静无波,微微一笑。
“你想干嘛是你的事,你是成年人,我没权利限制你人身自由。”
她牙尖嘴利,宴北辰脸上阴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心里酸溜溜的,郁闷到极点。
“难道,你不怕我遇到人身安全问题?”
话音刚落,陆初月笑了起来,还借机笑话他说:
“你别危害别人安全就行。”
这话一点不假,宴北辰跆拳道十段,出门有保镖随行,想近他的身都难,可谓他人身安全比警察都安全。
宴北辰眼眸暗了下来,讥诮道:“好,我说不过你,那你就不能装作关心一下我?”
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身体挺直,双眼平视前方。
淡淡开口,“行,那请问宴先生昨夜干嘛去了?”
宴北辰紧绷的神情稍缓,正要开口。
岂料,中控台收音机突然跳转娱乐新闻台。
下一秒,主持人温柔细腻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周,据媒体爆料,宴氏集团话事人宴北辰在机场和神秘美女亲昵拥抱。之后两人一同前往公寓,孤男寡女共处半天,还有人拍到,宴少总裁经常前往该公寓。
众人皆知,宴少总裁私生活保密,这次公然和女子神秘约会,有人猜测,宴总裁应该好事将近,不过这女子身份有待关注...”
收音机里,主持人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声音里带着暧昧的笑。
宴北辰一愣,指尖微蜷,皱着眉头欲想关闭,但到底是把手收了回来。
前方信号灯转换,红色的灯光亮起。
趁着当儿,他不动声响观察着陆初月的表情。
此时,她眉头微拧,看着收音机屏幕,心情似有不悦。
宴北辰见状,没来由一阵心情好,眉头一挑,正要解释,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她打断。
“宴北辰,你比明星还红哦。”
“......”
他脸阴沉得像块黑炭,眼看下一秒就发脾气,陆初月却努了努嘴,单手支着下巴又说:
“这下,我哪还需要问你行踪,以后打开收音机就全知道了,你真有名气。”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就说这个?难道你不生气?”
好像听到有趣的事,她眼眸含笑,嘴边说着冷漠无情的话:
“我为什么生气,你又不是我的谁。再说了,你爱谁谁,我才不要多管闲事。”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眼底掠过一抹令人无法察觉的受伤。
宴北辰脸色一点儿一点的冷了下来,连带着周身的温度似乎都变得冰寒。
见他一语不发,陆初月以为他有顾虑,又补充了句。
“不用担心,若爷爷问起这事,我会替你作掩护的,放心哈。”
这种事电视演过不少,对她小意思。
宴北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她摆摆手,佯装善解人意说:“不用客气。”
宴北辰正想回嘴,下一秒,季冥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冷着脸,表情不耐接起电话。
电话接通,季冥急促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阿辰,不好了,若烟吃安眠药自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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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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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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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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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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